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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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久别重逢

纳忽伯颜孤独的坐在土垄上,等待着儿子的归来。草原上纷争不息,博尔术是他唯一的儿子,夫人早亡,仅剩这一脉骨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死后也无面目见他死去的母亲,翩翩这孩子从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任侠打抱不平,自己也常为这不争气的家伙担惊受怕。这时正看着低头吃草的马匹和绵羊发呆,只听蹄声隆隆,有人喊道:“阿爹,不要担心,儿回来了!”抬头望去,一群白马正向草场奔来,两侧有两人举着套马杆为马群指示方向,右首那人正是自己儿子博尔术。

博尔术当先奔到前面拦住马群,又转头奔到纳忽伯颜面前一跃下马,正要说话,纳忽伯颜把脸一沉,道:“你个兔崽子,又给我出去闯祸了?这白马乃是草原的神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也是敢往家里抢的,会遭长生天报应的,你知不知道!”铁木真听出了误会,上前解释道:“伯父误会了,这是我家丢失的马,多亏了博尔术才帮我找回来了!”纳忽伯颜一听这白马竟然是这少年家的,不禁心头一震:“这落拓少年竟然养着白马!”见他两眼如炬,一身英气迫人,想来不是等闲之辈,又回头瞧了瞧儿子博尔术,敲了一下他脑袋,道:“难得你个兔崽子干了件人事儿!”博尔术心下暗道:“我也没捅过大篓子啊。”只听父亲问铁木真道:“叫什么名字?哪个部落的。”铁木真道:“我叫铁木真,以前是蒙古部的。”纳忽伯颜和博尔术都是一惊,纳忽伯颜又道:“听闻昔年蒙古大汗也速该铮铮铁骨,家中养着纯洁的白马,莫非你是…”铁木真低头道:“他是我父亲。”博尔术大声问道:“你就是草原传说那个带着矛一样凝血的孩子?”

不等铁木真回答,纳忽伯颜将铁木真的手与博尔术的手握在一起,道:“铁木真,你看到草原上那抛弃的尸骨了吗,你是长生天的儿子,你要为我们草原带来安定祥和,你们以后一定要相互照应,若有难处就来找博尔术,我们一定帮你!”

铁木真好生感激,再三拜谢纳忽伯颜父子,赶着八匹白马往自家的帐篷走去,途中见一个老妇人躺在草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铁木真下马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气息,用马奶将她灌醒,问道:“老婆婆,你怎么一个人晕倒在这里?”老妇人眼中顿时涌出眼泪,道:“该死的强盗,抢了我的羊,杀了我男人和儿子,就剩我一个人了。”铁木真此时已猜到了几分,她家破人亡,只身逃命至此,是以饿晕在这里,叹息一声,道:“苦命的人啊,跟我走吧,去我家。”于是便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自己骑了一匹没有鞍子的白马,继续往家里走去。

第三日回到海子边,铁木真让母亲拿肉和马奶给老妇人吃。他离开博尔术时带的马奶和肉只够一人吃,那日救老妇人几乎都给她吃了,近日来大家都没有进食。诃额仑端出肉和马奶给老妇人和铁木真,那老妇人嚯的跪下大哭:“多谢主人救我性命,多谢阿母给我肉吃,豁阿黑臣愿做你们的奴隶,为主人放羊牧马!”原来那老夫名叫豁阿黑臣,铁木真这些年受尽苦楚,是以性情变得沉默寡欲,一路走来并未与她攀谈,是以也是此时方才知道她的名字。

诃额仑猜到这时儿子就回来的人,自己家也只是苦苦维持着生活,不是使唤奴隶的贵族,便扶起豁阿黑臣,道:“这里没有奴隶,我儿子既然救了你,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都可以一起生活。”豁阿黑臣老妇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想到被铁木真所救,自此与铁木真一家生活在一起。大家见到八匹马追了回来,问起铁木真这大半月来是在哪里追到马的,铁木真将如何遇到博尔术,如何找到三个盗马贼,又如何见到纳忽伯颜,在路上又如何救了豁阿黑臣,一一说了一遍,大家都称铁木真是英雄,豁阿黑臣更称他是草原的腾格里。

众人欢乐之中,铁木真脸上闪过一丝忧郁,过了半晌对诃额仑道:“明天我想去一趟弘吉剌部落,我想孛儿贴了。”诃额仑怔住了,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一旁的速赤格勒明白诃额仑的意思,便向铁木真道:“你爹活着时是与德薛禅定了亲,如今我们家沦落至此,人家未必愿意嫁你,弄不好孛儿贴早已嫁了别人,你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众人都没有言语,过了半晌,铁木真道:“她说了在弘吉剌等我回去的,她一定不会嫁给别人的。”诃额仑微微点头道:“咱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你们兄弟平日打猎的兽皮,你拿着兽皮作为聘礼吧。”铁木真见母亲答应了,便朝别勒古台道:“一会你也收拾下,明天咱一起去弘吉剌部落。”

第二日一早,铁木真与别勒古台骑着马往弘吉剌部落而去,想到上次走在这条路上已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时还有阿爹陪着,记得第一次见到孛儿贴时,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羽衣,笛声悠扬,自己因为她家的狗还险些一箭射伤了他。真是世事沧桑,风云无常,如今阿爹死了,一家人在草原上苦苦挣扎了八年,那年杀了狼王与她一别,如今已想不起她究竟长什么样子了,她是否会怪我一去不回?

心中正思潮起伏,却听得前面隆隆的声音传来,尘土飞扬。兄弟二人本上山脊上一看,但见五十多匹马正疯了似的狂奔,一个汉子正拿着套马杆在驱赶马匹,看样子是马炸了群了。滚滚沙沉中,铁木真朝别勒古台道:“下去帮忙拦住马!”当先打马下去,别勒古台也跟了去。兄弟二人纵马截住去路,那群马又斜刺里跑了去,铁木真又打马去拦截。别勒古台见群马已使了性子,不跑累倒是不会停下来的,若要强行追赶只怕会被乱马踩死,大声喊道:“大哥小心,马已经控制不住了!”蹄声隆隆之中,铁木真并未听到别勒古台的言语,正打马追赶,忽然见前面一匹马异常高大,奔跑起来如风驰电掣,马鬃高高扬起,就跟一匹野马似的。心想原来是这畜牲带头炸了群,只要制住它,就能将马群带回马圈,当即纵身上了旁边的一匹马,抓住鬃毛一翻身又上了另一匹马,如此几番跳跃,一步步逼近那领头的烈马,之时那赶马汉子扬着套马杆并排奔了上来,朝铁木真大喊:“别去,那是匹野马,危险!”铁木真也不理会,如狼一般纵身在另一匹马背上一点,又纵了出去,一爪抓住那野马的马尾。野马知道身后有人抓住了自己,顿时上蹿下跳,一个箭步向前,将身后的马群远远抛在身后。可铁木真还是死死抓住马尾,一翻身骑上了马背,双手抓住马鬃,死命往怀里勒,那马付痛两只脚立了起来,两条后腿又向前走了七八步,铁木真双腿一夹,那马轰然倒下。铁木真骑术精湛,趁着马倒下之时,抓着鬃毛翻身下了马,待它站起来时,又翻身上了马,兜头原地绕了一圈,那马野性立时少了三分。那赶马汉子见这少年竟然如此勇猛,竟然能制住这野马,忙拍马上前引路,道:“快跟我来!”铁木真驱打着胯下野马追去,身后的马群也跟着野马奔来。

那汉子当先撞开马圈栅栏,喊道:“快进去,绕着栅栏转一圈!”铁木真依言纵马入了栅栏,贴着圆形的栅栏绕了一圈,马群也都跟着进了栅栏。那野马与铁木真一番斗力,此时累得口吐白沫,缓缓走向栅栏中央倒了下去。那汉子忙上前用缰绳系住野马,用一根木桩钉在地上,抬起头来朝铁木真乐呵呵道:“你真是个神人,这般烈性的家伙也能降服!”混乱之中铁木真并未留意这人,这时一照面不由得一惊,道:“我是铁木真,您还记得我吗?”原来这人正是孛儿贴的父亲德薛禅。

德薛禅突然盯着铁木真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别勒古台赶着自己的两匹马来了,见德薛禅和铁木真都呆呆的站在马圈里,喊道:“大哥,你没事吧?”铁木真转过头道:“我没事。”德薛禅一把拉住铁木真的手,道:“孩子,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见孛儿贴。”正出了马圈,一个眉目如画的姑娘身穿洁白的羽衣,纵马奔到了马圈外,他一眼就看到的铁木真,铁木真也痴痴地盯着她。

过了半晌,铁木真吱吱唔唔道:“我…我回来了。”

那姑娘正是铁木真日日思恋的孛儿贴,她缓缓伸出手来拉铁木真的手,铁木真翻身上了她的马。只听孛儿贴一吹哨子,四条狗从马圈后跑了过来,打马便往前面的山丘上奔去。熟悉的山丘是他们八年前常玩儿的地方,二人默默地骑在马上,任凭马向前奔去。到了一处熟悉的林子外,孛儿贴勒马站立,问道:“你还记得这里吗?”铁木真翻身下马,望着孛儿贴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孛儿贴翻身下马,拉着铁木真的手向前面的山丘奔去,用马鞭指着远方,道:“当年我看着你从这里离开,我以为你会从这里回来,我每天都在这里来等,我等了八年你知道吗?”扑进铁木真的怀里,再也忍不住伤心,哭道:“我知道你家出了事,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八年你过得怎么样?”

铁木真紧紧抱住她,低声道:“都过去了,没什么。”久违的泪水也淌了下来,落入孛儿贴的青丝。四条狗不停地嗅着铁木真,也渐渐想起,这个狼一般的人曾经也是它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