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天蓬岩种筷子

年轻时，蔡槐庭喜欢到附近的名山胜地游览。一天，他来到攸县东乡的天蓬岩，觉得这里清静幽雅，风景如画，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便住了下来。

天蓬岩位于黄丰桥广黄寨的半山之中。广黄寨山清水秀，美如仙境，相传三国时刘备的五虎上将之一黄忠就出生在这里，天蓬真人也在此修道升天。天蓬岩上有一座天蓬寺，寺内供着天蓬真人神像，山门两旁挂着“天留此地传妙道，人从何处觅长生”的对联。周围古木参天，绿荫成盖，非常幽静。寺庙前还有两棵奇特的参天银杏，据说是当年天蓬真人所种，这两棵银杏树并列而生，枝杆互相缠绕，长的果子却不同，一棵银杏结圆形的果子，一棵银杏结三角形的果子，因此也叫“情侣树”。蔡槐庭在天蓬岩或者烧香拜佛，或者诵经读书，或者坐在银杏树下沉思冥想，过得很自在。

有一天，蔡槐庭想到山下走走，便顺着小路来到山下的一个村庄。一群村民正在路边开山打地基，准备砌房子。蔡槐庭往工地上一看，见村民挖出一筐筐的黑土石，抬着往外倒。蔡槐庭很奇怪，问这是什么土？村民说这是煤炭，但不能烧。蔡槐庭问为什么不能烧，人们便给蔡槐庭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攸县东乡一带的煤是可以烧的。有一次，一个神仙口渴了，就扮成一个叫花子到附近的村庄讨水喝。在村口遇见一位大嫂，神仙便问：“大嫂，你家有开水吗？”

大嫂见一个叫花子要开水，没好气地说：“开水临时烧。”

神仙又改口问：“有凉水喝吗？”

大嫂又冷冷地说：“凉水临时挑。”

神仙见那大嫂态度如此恶劣，便说：“东乡大嫂大不贤，拿着煤炭烧不燃。”

从此，这里的煤就不能烧了。

蔡槐庭听了，觉得大嫂的态度确实太恶劣，但因此而让东乡地区这么多的煤炭白白浪费，也太可惜了。于是顺口吟道：“神仙去千年，煤炭烧不燃。风水轮流转，如今可卖钱。”吟完后，便对乡民说：“那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而已，不能当真。我看这煤炭一定能烧，不信拿回去试试。”

村民说：“我们试过多次了，根本不能烧。”

蔡槐庭见村民比较固执，只好搬出附近的天蓬真人，说：“天蓬真人在天蓬岩修道升天，一定会保佑你们，一定能帮你们把神仙的断语改过来。你们如果到天蓬寺求一求天蓬真人，那就一定能烧了。”

村民们将信将疑，当天下午便一起到天蓬寺求天蓬真人保佑，让当地的煤炭能重新燃烧。这一招还真灵，回去拿煤炭一试，果然能烧了，村民们惊喜不已。从此东乡的煤炭就能烧了。

当年秋天，攸县东乡各地久晴无雨，旱情非常严重，园里蔬果枯死，田间禾苗绝收。天蓬岩附近的百姓不仅食物匮乏，甚至饮水都很困难，饥渴难耐的百姓想到天蓬真人的神奇，又来到天蓬寺，求天蓬真人降雨。雨没有求来，来天蓬寺要饭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天蓬寺的和尚只好每天煮两大锅粥接济难民。但杯水车薪，很难满足难民的需求，且天蓬寺里贮存的粮食也很有限，时间久了，煮粥施舍也难以为继。蔡槐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很想为天蓬寺做点什么，以解决当时的燃眉之急。

一天，蔡槐庭独自来到寺后，见地上有很多废弃的竹筷，便随手捡了几根倒插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这些筷子能变成笋子该多好啊！”说完后，又插了几根筷子，便到寺后的林荫中读书去了。

第二天，有和尚到寺后打扫卫生，见地上的竹筷全都竖立了起来，且长出了嫩芽，大吃一惊，以为是天蓬真人又一次显灵了，马上把这事告诉寺里的其他和尚与前来求神拜佛的乡民。蔡槐庭听了，才想起自己插筷子和自己的御口之事，但也没有点破，任由天蓬真人显灵之说在老百姓中间流传。过了两天，这些筷子便长成了鲜嫩的竹笋，寺里的和尚与老百姓更加惊喜不已，说：“这是天蓬真人见老百姓忍饥挨饿，送吃的来了。”和尚们拔了这些竹笋煮粥施舍，救了更多的乡民。过了一段时间，旱情缓解，老百姓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从此，天蓬真人显灵之事越传越远，天蓬寺的香火也越来越旺。

后来，攸县东乡一带到处都能挖到煤了，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越来越滋润。天蓬寺后剩下的竹笋也长成了方竹，这种方竹上圆下方，秋天发笋，寺里的和尚把它们视为珍宝，认为这些方竹是天蓬真人赐予寺庙的。许多年过去了，这种方竹不断繁衍，长遍了天蓬岩，长遍了广黄寨。

至今，煤炭成了攸县东乡最重要的矿产，方竹则成了广黄寨的一大风景。

本故事参见《副卷》中的《天蓬赐秋笋》《天蓬岩攻读悟道》，《传奇》第四回等载述了该故事的相关情节。本文以蔡艳飞所写初稿文本为主，参照《副卷》《传奇》等文本整理而成。

本故事流传较广，可能是由相关的历史事实演化而来的。蔡槐庭可能确实在天蓬岩读过书，清人贺琼珠有《天蓬岩访蔡槐庭太仆读书故址》一诗，诗云：“偶寻招提境，苔深没屐齿。斋鼓罢经堂，满堂木居士。栗主祠烱卿，习静昔居此。山僧谈典故，足补前朝史。卓哉古人风，海内四君子。老作向禽游，默参南北旨。至今岩壁间，中夜梵声起。残帙走蠹鱼，徘徊增仰止。策杖过前峰，峰峰暮烟紫。”正因为有事实依据，蔡槐庭天蓬岩的故事因此能够得到更好的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