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历程

小学

我是1949年秋上小学的，当时不足5周岁，正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年。我对第一天上学时的情景已经没有印象了。

当时小学学制为六年，分两级，四年制初级小学和两年制高级小学。在邻近乡里，初级小学几乎每个村都有，好像是普及的。高级小学则很少，一般在区政府所在地。有的乡政府所在地也有高级小学，但我们莲湖乡没有高级小学。

我们村的小学设在龚氏家庙内，占用了半个祠堂。龚氏家庙是村中最大的建筑物，有前厅、中厅和后厅，两厅间有天井。前厅可搭设戏台，两侧有吊楼，供戏班演出时用。小学设在后厅，需要时几个厅可用木门分隔开，但平时一般不分隔，课余活动空间还宽敞。后厅东侧有间房，既是老师的卧室，也是办公室。全校学生一般20人左右，复式班，设四个年级，全是本村的孩子。全校只有一个老师，要教四个年级的语文、算术、音乐、体育等所有课程，还要监督学生午睡，真可谓是全职老师。小学老师在村中威信很高，全村人都很尊敬他们，老师轮流在学生家中吃饭。轮到老师在家吃饭时，家长们都会去买点肉、豆腐，认真、热情地接待。我一直认为我国农民是最尊重知识、最尊重文化人的。

距我们村比较近的高级小学有三处，分别在罗埠、汤溪和东祝。这三处离我家都不近，特别是去汤溪和东祝，要穿过雷鼓山上的松树林。当年雷鼓山上的松树林中常有狗熊（狼）出没，经常伤人。雷鼓山上的松树林现在没有了，是1958年“大跃进”和“大炼钢铁”时砍光的。到汤溪和东祝走读不具备条件，住读经济负担又重。爸妈思谋再三，让我在1953年初级小学毕业后到罗埠区完全小学高级小学部读书。

为什么会让我到罗埠区完全小学高级小学部读书呢？我的外祖母家在上章村，上章村与罗埠镇为邻，距离罗埠镇只有2华里左右。如我住在上章村外祖母家，到罗埠读书，就可以走读。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都非常欢迎我去上章村寄住。我是外祖父外祖母的大外孙，在他们的第三代中年纪最长，而且当时只有我是男孩，外祖父一家人特别疼爱我。在上章走读的两年，我得到了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给我准备饭菜，洗补衣服。我早晨去学校，下午回家，村中还有两个同学为伴。中午我在校不回家，或自己带饭，或外祖父给我送饭。为了让邻村走读生中午能吃上热饭，学校在食堂灶房有几个小土灶，供我们自己带饭的学生热饭。中午自己热饭，要洗锅，要点火，烧的是自带稻草，边烧火边炒饭，手忙脚乱，至今还留有印象呢。

当时上章村与我一起到罗埠上学的两个同学分别叫章福有和章祝林。为了安全、有伴，我们每天约好同去同回。章祝林因为祖父曾当过保长，后来未能继续上学。他勤奋努力，自学成才，现在是金华市文化馆的名作家，成长之路十分不易。章福有后来在浙江大学学习。章祝林在前些年寄给我的信中说，他回忆我们三人在一次上学途中曾谈到各自的志向：一位长大后想当司令，一位长大后想当总理，而我则想当科学家。他信中说现在只有你实现了。而我自己却不记得这事了，不过我从小喜爱读书倒是事实。

当时农家孩子能去高级小学学习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外祖母家附近没有高级小学，或是外祖母家没有条件让我寄住，我也就不能继续上学了。现在回忆起来，读高级小学也就意味着能再上两年学，这对人生道路影响极大。我庆幸自己能继续去高级小学学习。相信每个小孩都很喜欢外祖母家，而我对外祖母家的感情也因此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