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玉簪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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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峰”上一袭紫衣的苏妍缓缓走近韩彦居住的小屋,她原是打算明日再过来的,可一想起苏放转述韩彦的话语觉得事态严重,便和姑父、姑母、常林等人话别后连夜上了山。
看着这间有些破败的小屋,苏妍心下暗叹,知道韩彦近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可他们既已投身江湖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按规矩来。韩彦毕竟是一个练气都不能的废人,在一个江湖门派里白吃白住每月还能拿到普通弟子昂首以求的‘玉清定凝丸’难免会遭人白眼。自己虽是主脉核心弟子又深受掌门和各长老的器重,但毕竟初来乍到很多时候还是只能收敛锋芒不能逾越过多,以免不小心得罪旁人。
韩彦对她的爱慕苏妍不是不知,否则自己当初也不会把母亲的遗物交给他。只是对于韩彦本人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的少女也佷是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一同长大的玩伴。诚然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那种感觉很多时候更像是兄妹。况且当初在崇仁时自己所希望的就是如现在这般行走江湖快意人生,而韩彦则希望她能相夫教子做一个庸庸碌碌的深闺妇人,所以当父亲想要撮合两家婚事时一心向往江湖的她曾极力反对。
再后来两家因常林之事不得不浪迹江湖,老实说苏妍心中当时还有些窃喜,因为自己不再被父亲逼着成为待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和韩彦也不会从此成为陌路人,如果不是发生后来一系列事情的话。
“阿彦要是能像常师兄那般就好了。”紫衣少女喃喃道,不知不觉已来到屋门前,她轻敲屋门过了一阵后才听屋内答道:“来了、来了!”
“几位师兄你们安排的事…”灰衣男子神情憔悴带着不自然的笑意打开了门,见着面前的紫衣女子先是愣了愣接着不可置信的颤声道:“阿妍…是你吗?”
苏妍展颜一笑道“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了?不请我进去?”
“进…快请进。”韩彦连忙侧身摆手示意她进屋,关上房门后手忙脚乱的从床底下摸出一套简陋的茶具,却又想起自己没有提前准备好茶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苏妍歉然道:“不好意思阿妍,我…去邻家借些茶水过来。”
苏妍摇摇头微笑着道:“别麻烦了,天色不早了我坐会就走。”
“哦。”韩彦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另一旁,苏妍看了眼木盒内韩彦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玉观音神色温和道:“你…最近怎么样?”
“我嘛…还不是老样子挺好的!”韩彦笑了笑道。
“是吗?”苏妍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那你腰腹间的伤是怎么回事,且为什么又不按时按量服药了?”
“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伤的”韩彦有些不自然道:“至于这药…妍儿以后还是多留着你们自己用吧,反正给了我也是浪费。”
“阿彦…”苏妍见他说这话时神色哀伤,心下也是难过轻声道:“对不起!”
“怎么了?”韩彦听了一愣忙问道。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只顾着自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总想着要是有一天你的病能痊愈了,咱们一起报仇一起闯荡江湖那该多好。”苏妍说着眼角泛出了泪花,韩彦叹了口气道:“是我没用…”
“不…这两年来最苦的就是你了,只怪上天不公让你受此无妄之灾。”苏妍赶忙摇头接着轻声道:“这次茗剑大会后我就陪你回中原。”
“真的!”韩彦喜出望外握住苏妍的手道。
“是的”紫衣少女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到最后。”
“阿妍我…”韩彦神色激动正待说些什么,却见自己还一直握着少女的手他浑身一僵赶忙松开,这尴尬的举动让二人一时间都有些脸红。
韩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岔开话头道:“阿妍你呢?这段日子在外面怎么样?”
“我自然过得也不错,阿彦你知道吗?江湖之大有着数不清的能人异士,许多时候你都只能感慨一山更比一山高!”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了在玉川楼遇到的血公子等人眼神变得锋锐道:“不过我也不会气馁,总有一天我会达到当年祖师所在的高度,到时候东厂、秦连海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韩彦知道苏鸿云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结忙宽慰她道:“妍儿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可以做到。”
“我知道自己现在还差的远,不过…”苏妍突然满脸兴奋道:“你知道吗?这次回来姑父、姑母跟我们商量打算将‘两仪青鸾剑’传给我和常师兄,到时候我们双剑合并功力上自是更上一层。”
韩彦听到“常林”二字时脸上已是一沉,再听到梁氏夫妇将‘两仪青鸾剑’传给常、苏二人时心中更是五味陈杂。他虽只是个杂役又不关心江湖之事,可在山上待久了自然也熟悉了和天山派有关的事物。
他知道这‘两仪青鸾剑’乃是梁氏夫妇二人所独修的合剑术,至于为什么是他们夫妇二人独修则是因为这门剑法需要修炼者心意相通且阴阳调和,所以非关系亲密的二人不不可修练。梁氏夫妇将这样一门剑法传给了常、苏二人,其中的深意在韩彦看来已是不言而喻。
苏妍此刻还未注意到韩彦神色的变化仍自顾自道:“到时候我和常师兄送你回中原,有机会定要让中原的各派豪杰也领略我天山剑法的风采!”
“够了!”韩彦突然大声道:“怎么这次回中原,那姓常的也要跟着?”
苏妍不知他怎么突然发作被吓了一跳,接着有些不满道:“中原道远路险,常师兄武艺高强江湖经验又丰富有他跟着自然再好不过,不仅是他我哥哥到时候应该也会一同前往,阿彦…”
犹豫了片刻后苏妍还是问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在怪着常师兄吗?”
“我…”韩彦心道自己本想着苏妍这次回中原是来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却没想到竟是为了和常林去江湖上抖威风的自己不过是顺带。她明知自己不喜常林却还要让他人生的最后一刻还看着自己的爱人和那姓常的双宿双飞,不知道这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灰衣男子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把这心里的话说出,他闭上眼睛淡淡的道:“回中原的事到时候再说,天色不早了妳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妍见韩彦下了逐客令知他心里定是不痛快,可一想着二人好不容易才又缓和了的关系,就想着先不急于一时等自己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开导他便笑着道:“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韩彦送她来到了门前。
“就到这吧。”苏妍转过身道:“阿彦我还是想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请不要放弃,指不定二叔这次回来就带着能治好你的法子呢。”
“我明白。”韩彦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少女犹豫半晌后转过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关上房门后韩彦捂住胸口只觉的钻心的痛,他泪流满面喃喃的道:“韩彦啊韩彦,你既已选择放手又何必还在意她跟什么人在一起呢?那常公子无论相貌、武功、家世、为人哪一条不远胜过你,妍儿和他在一起郎才女貌未尝不是良配,你若真为她好应当祝福他们才对可是…”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难受…”韩彦只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胡乱的又服下了几粒丹药,可这一次平常百试百灵的丹丸似乎没了效果,他喘息了好一阵才慢慢平息下来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吟道:“等见完了羽二叔后我还是自己偷偷离去吧,我这种人不声不响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或许才是最好的。”
他挣扎着起身想将床头的木盒收好放回暗格中却突然一愣惊道:“这是!”
原来在韩彦搬动木盒时不小心将泪水滴落在里面的丝巾上,只见那雪白的丝巾一沾水却好像花了一般霎时间布满了黑色纹路。
“这可如何是好?”韩彦只当是自己不小心弄脏了父亲的遗物心下焦急赶忙将丝巾放入水坛中,却见见那黑色纹路不仅没有洗去反而入水后瞬间布满了整个丝巾。
“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拿出丝巾仔细观察了片刻脸上却疑惑更胜“看上面像是几副字画,可这丝巾本就不大刻在上面的字画更是微小,肉眼完全无法看清啊!”
韩彦被勾起了好奇又拿出了那支玉簪细查了起来,想看看这当中又有什么玄机。
他摆弄了半天水寖、火烤都试过,可那玉簪除了色泽通透首端刻有‘云萝’两个小字外并无任何异处。韩彦叹了口气将玉簪放在床榻上,自己缓步来到窗前推开窗喃喃道:“这玉簪似乎是寻常物件,只是那‘云萝’究竟是何许人也?听名字应是位女子,难道这玉簪和丝巾都是她的东西?”
“父亲临终前还不忘叮嘱我要将这两样东西送回泉州老宅的地窖之中,可见这女子在他心中地位,难道…”韩彦突然面色怪异随即摇头道:“不可能的!爹的为人我最清楚向来不好女色,当年那个女人走后他就再也没打算过另娶,不少人想给他做媒续弦都被父亲拒绝,如果这个‘云萝’是父亲的相好我不可能不知道。”
“哎!”韩彦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连回到泉州完成父亲遗命都已成了奢望,还劳心这东西上的秘密做甚?”
他关上窗打算早些休息,明日还不知道张安民那帮人会给他找些什么麻烦事,可就在其转身之际床榻上的玉簪却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咦!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床榻上那支玉簪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下煜煜生辉光亮得如同萤灯一般,韩彦小心拿起玉簪发现越是靠近月光这玉簪就越亮不禁奇道:“什么样的玉石能制成如此神奇的玉簪?简直闻所未闻!”
窗台上韩彦见那玉簪亮得把自己的身形都投影在了地面上突然灵机一动,压着嗓子惊呼道:“难道是这样!”
他赶忙到屋外找来几根枯木枝把它们做成简单的支架后将早已湿透的丝巾挂在上面,然后韩彦把窗户完全打开将撑着丝巾的支架放在了窗前,最后在窗檐处用麻绳悬吊着起了那支玉簪。
月光照耀在玉簪上透过丝巾投射在了韩彦的床榻上,灰衣青年倒吸口冷气道:“果不其然!”
只见床榻上八幅带有人物的字画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