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即将到来的假期，和回来的人
圣诞热闹的节日气氛还没有全部褪去，紧接着即将到来的元旦三天假期，却早已让我们这群还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心猿意马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讨论着元旦三天的假期要怎么度过：有人热络地讨论着电影院里即将上映的电影，相约着一起去看颇受期待的詹姆斯.卡梅隆导演的大作《阿凡达》；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现规划已久的和家人的元旦外出旅行；而有些人对元旦的期盼则是终于可以不用早早起床、书声琅琅、作业满满，得以好好放纵自己睡得天昏地暗，玩得彻夜通宵；当然也有一些人自律到了极致，把元旦三天的学习充电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堕落会被其他人赶上超过。
“明天再上一天的课，就可以放假啦。我打算跟我爸妈去厦门玩一玩。你们呢？”苏越满眼期待放光芒地说着。
“我要跟我爸妈还有我弟回老家，看我的爷爷奶奶。”苏菱菀一脸淡定地回应着，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对假期的欣喜和期待。
林霖似乎有点小失落的样子，“啊……你们都有安排了呀，我还想说我们几个人可以一起去电影院看《阿凡达》呢，茜茜，茜茜，你呢？你别告诉我，你也有安排了，不然我真的要伤心死啦。”
虽然对我而言，周末和国家法定节假日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啊呸……睡觉的好时机，除非真的是万不得已必须出门，否则我宁愿宅在家里，但是看着林霖那期待的小眼神，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将她眼中希望的小火苗浇灭。
“我暂时没有安排啦，你想去看电影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吧。”
“真的？啊啊啊啊，文茜茜，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林霖喜出望外，一秒变成一只树袋熊，直接挂在我的身上。
“你们干嘛呢？注意影响，注意影响。”方伟明双手插着口袋，一脸嫌弃地朝我们走过来，“这在教室外面呢，走廊上人来人往的。”
和方伟明一起走过来的，还有李冽。他的双手也插在口袋里，只是脸上少了那种嫌弃的表情，多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说什么呢？我抱抱我们家茜茜怎么啦？”林霖闻声放开了我，转过去怼了方伟明。
“你……们……家……的……茜……茜……？”
方伟明故意一字一眼地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我隐约从他那比平时高八度的声音里嗅到了其中夹杂着的一丝诡异，而透过他饶有意味的看着李冽的眼神，我更加确定了这诡异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李冽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打算去理会方伟明的诡异行为，“你们聊什么呢？元旦的假期安排吗？”
“是啊，苏越要去厦门，菱菀要回老家，我和茜茜打算去看电影。你们呢？放假了要干嘛？”
林霖对于李冽的问题总是特别地积极主动，她总是像一个热情的小迷妹一样，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她对李冽的崇拜。
“看哪一部？卡梅隆的《阿凡达》吗？”方伟明估计是觉得李冽没有接他的梗，所以没意思，便再次加入了我们的话题。
“是啊，想着去看《阿凡达》呢。”
“诶，冽，你放假什么安排啊？你不是也想去看电影吗？刚好啊，我们几个一起呗。”方伟明用手肘动了动李冽。
“好啊。一起。文茜，明天下午英语竞赛结束后，一起先去买电影票吧，不然放假了，怕电影院满座。”
我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与林霖截然不同的，是我。
在李冽的面前，我好像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样子，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破坏掉了对彼此的那些美好的念想，却又害怕自己这样过于小心的态度会拒他于千里之外，使他远离自己。
和他不敢有太过于亲密的接触和密集的交往，可能是畏惧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人言可畏吧，总觉得那个时候，于他，于我，都是不好的。
但是，他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一样，神秘莫测，对我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
这样矛盾的情绪，好像从见到李冽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
他始终在向我靠近，一步又一步。
我时而向他走近半步，时而站在原地等他靠近，时而又害怕地退缩。
好像只有隔着屏幕的时候，我才能更加坦承地面对他。
2009年12月31日，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正常上学的一天。
早上，整间教室里都充满着迎接元旦假期的味道，放肆、兴奋、无所畏惧。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播过来的说法，突然就在桐市一中的各个教室之间流行起来了：
放学后，不是对着同学说再见，而是娓娓道来一句“明年见！”
仔细斟酌一番，也没有毛病：今天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2010年1月1日——新历意义上，是完全崭新的一年，完全崭新的一天，完全崭新的一年的第一天。
下午，上完第一节地理课后，我和李冽，还有另外一个高二3班的同学就要去青少年宫参加2009年度桐市高等学校英语技能竞赛。
“李冽，茜茜，加油啊。”
“加油，明年见咯！”
“放轻松，你可以的。”
苏越、林霖、苏菱菀都在我们要去比赛前，为我们加油打气。只有方伟明独树一帜地对我和李冽来了一句：“你俩比赛完了，别忘了去电影院买电影票。”
瞬间，温馨感人的画风骤变，方伟明引得我们几个人的好一通鄙视和嫌弃。
挥别了小伙伴们，我和李冽便准备出发了。
青少年宫离桐市一中并不是很远的距离，骑着自行车，十分钟左右便到了。
这大概就是小城市的优势之一吧，靠着简单的交通工具、花费少量的时间便可以到达目的地，也不会像北上广那种一线城市那样，东西南北相差甚远，吃个饭跟出了趟远门似的，上下班高峰期的交通永远是一种水泄不通的状态。
“会紧张吗？”
他眼睛看着前方，双手把控着自行车的把手，注意着身旁的车流。
“之前不会，可能是因为临近了比赛吧，现在有点紧张。你呢？”
上次被李冽载着去学校的时候，因为困意来袭，我就直接靠着他的后背睡着了，一觉醒来，除了害怕，没有丝毫其他的感觉。
而这次，我清醒地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可以很确切地感受到自行车飞速而过所产生的风，也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所特有的气息。
“不紧张，就当是考试了。你也不用太在意这种比赛，重在参与就好了。”
“恩恩，我知道。加油。”
李冽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无法破坏他内心建构起来的平静，亦或者他对自己一直都是充满自信的。
而对于考试、比赛，我始终都保持着力求做到最好的态度，即使明白“重在参与”的含义，却还是不甘心放弃掉任何一个可以证明自己实力和努力的机会。
这样的心态，也许跟文成杰有关系，即使父母是一视同仁地对待我们俩，甚至对于我这个女儿更加偏心与疼爱，但是因为他实在太过优秀了，所以我总是想要奔跑着超过他，或者只要赶上他就好了，不是因为较真，也不是因为嫉妒，只是希望让爸妈觉得哥哥优秀，妹妹也不差，只是想让自己也成为哥哥的骄傲罢了。
下午5点钟，竞赛结束。
考官站在讲台上提醒着所有的参赛者，把笔放下，把试卷整齐摆在桌子的右上角。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我便起身离开了。
还想着待会要去自行车停放的地方等李冽，没想到，抬起头，便看到李冽早就已经站在走廊上等着我了。
我的心，像是一滩静静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这种感觉，是叫做心安，没错吧。
“走吧。去买电影票。”
“嗯嗯。”
一路上，他没有刻意要提起刚才英语比赛的事情，我们都在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假期，和我们即将要去观看的电影。
“还好我们今天有过来提前买票了，不然可能到时候真的要去看就买不到票了。”
排了好长的队伍，好不容易才买到了四张电影票，刚才买票选座的时候，看了一下选座屏幕，好的座位已经所剩无几。我不得不暗暗佩服李冽，跟我相比，他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是啊。放假了，哪哪都是人。你怎么没安排去哪里玩？”
“三天时间不是很长，我还是想在家休息。而且林霖约了我看电影了啊。”
“听说《阿凡达》很不错，卡梅隆的。”
“男生好像都对欧美大片比较感兴趣耶，而且这次元旦上映的电影里面，好像也只有《阿凡达》比较有看点。”
“欧美大片比较有新意，视觉效果比较好。我平时也都没怎么分这些，好的电影不分国界，中国其实也挺多电影不错的。你呢？平时看什么电影？”
“我嘛？都有吧，平时就去豆瓣看高分，感兴趣的或多或少都看一些吧。我喜欢宫崎骏的动画，《龙猫》和《千与千寻》啊，还有其他的，都有看。你可能比较不感兴趣吧，感觉女生才会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耶。”
“还好，宫崎骏的动画我也有看，我比较喜欢《千与千寻》，尤其是无脸男。”
“我真的觉得，宫崎骏的动画都好美耶。听说台湾的九份是千与千寻里面的那个地方，我就特别想去看看。”
“你还记得里面的那个海上火车吗？听说是在斯里兰卡。”
“印度洋的眼泪。我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过关于这个国家的视频，很美的，有种特别纯粹的感觉。”
“是啊。有机会，我挺想去那里看看的。”李冽笑了笑，“而且宫崎骏里很多原声乐都很好听。《always with me》。”
“《always with me》。”
《always with me》是《千与千寻》的主题曲。当李冽说到宫崎骏电影里的音乐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旋律就是这首曲子，没想到我们两个人居然同时说出了这首主题曲的名字。
“平时还看其他的电影吗？”李冽又再次看了看我，笑着对我说。
“我比较喜欢JK罗琳的书，所以哈利波特系列的电影我都百看不厌。”
“我也看，如果你喜欢这个系列的话，那指环王系列你应该也会喜欢吧。”
“我超喜欢精灵王子的。指环王很好看啊。”
“三部曲都挺好看的。我也是看了好几遍的。”
从电影院买完票出来，李冽就推着他的自行车和我并肩一起走着，我们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谈论着关于电影、音乐、旅行的话题。
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滔滔不绝的样子，很想要倾尽所有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了解我；也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他的一言一语，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发现彼此之间有共同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会觉得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很温润而细小的泉涌，不停歇地往外涌动着。
女生都这么想太多的吗？拼命地从对方的行为举止、谈话交流中扣出细枝末节，慢慢而又仔细地研究，发现彼此之间的共同点的时候，就会让这种幸福的感觉以乘以好几十倍、好几百倍的速度迅速扩张着，占领你心田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不觉，才发现我们都快走到我家了。
“李冽，我家就快到了，你不用送我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怎么啦？怕被你爸妈看到？”
他用那种看透别人内心最深处想法的眼神看着我，那一瞬间就好像自己心里的秘密暴露在他的眼皮下，我是怎么想的，他全都一清二楚。
“才不是。想太多。”
即使百口莫辩，被他发觉了自己的小心思，却还是倔强地顶嘴顶了回去。
“不是的话，就送你到家门口吧。反正送佛送到西。不差那么几步路。”
他又露出了那种会让人看得着迷的笑容，满心醉意的我大概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吧，不知道予以什么回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就那样，我们一路无声地走到了我的家门口。
“我到了。谢谢你。”
“电影票放你那里吧，反正2号的时候要一起去看。”李冽从口袋里将四张电影票拿了出来递给了我。
“好，那2号的时候见。假期快乐。”
“嗯，到时候见。元旦快乐。快进去吧。有点冷。”
“嗯，好。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谢谢你送我回来。”
站在家门口，看着李冽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
钥匙还没完全插进去钥匙孔，门却自己打开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大高个，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没有节奏地狂跳不止。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