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剑客联盟
走上石桥，华甄渐渐明白过来，问：“之前你不让我上山采药，其实是担心再往后走，会暴露此地罢？”
凌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华甄了然，所以其实也根本没什么猛兽袭击，之前她采药时掉进去的那个陷阱不是用作防野兽的。她暗自心惊，真是没想到啊，青鸿山里面竟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组织。
一旁凌琛开口解释道：“并非有意瞒你，实则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自上次风火营的人找来后山庄已不再是安全之地，我便安排了别的据点，这里不会再引起怀疑。”
他又道：“此地前临青州，背靠金渝两城，又位于青鸿山脉深处，山川丘陵自成天险地险，易守难攻，形成天然的屏障，正好藏身。”
穿过狭长的石桥，远处的物事愈发清晰可见，华甄的心情也开始浮动起来，道：“剑客山庄的人……剑客联盟，都是你的人吗？”
然后她听到凌琛说：“天下武材志士，尽汇于此了。”
话音刚落，两人已走下了石桥，视野开阔起来。他们站在偌大的广场尽头，华甄遥看远处山峰凌立，崖壁几近垂直高耸入云，其间有绿树生于缝隙，更有不计其数的洞穴，小可供鸟筑巢，大可修屋容人，端得愈发险峻，崖前乱石错落有致，形成天然之阶梯可攀至崖上，更有桥梁悬空，连接成网搭于各依山而建的屋前，一旁瀑布飞流直下，巨大的声响远远传过来，送来凌冽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
华甄几乎陶醉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同样都是美景，但比之蓬莱仙岛的仙气卓然远离尘世，这里更多了分人力改造的烟火气息，与自然的巧妙结合也显得更亲切和真实，令人叹为观止。她难掩兴奋的转头看向凌琛。
见她高兴，凌琛也心情愉悦的笑了笑，不远处一行人正朝他走来。
伏冥、沈一决、笑言，还有一些华甄不认识的人来到凌琛面前，七嘴八舌道：“公子回来啦！……”
凌琛跟众人打过照面，对华甄道：“让笑言先带你逛逛。”
华甄点点头，看一行人簇拥着他走进了广场。笑言上前来挽住她，“师父，我们也走吧！”
穿过广场时，华甄问笑言：“你之前知道此处吗？”
“知道啊，”笑言道，之前她便一直住在此处，还是前不久公子将她领了出去。她解释道：“来此的多为能人异士，皆不甘风火营横行无忌而无所作为，可是人都有家人，难免被牵连暗算，听我堂哥说，公子修建此地的目的，一是方便聚集，二就是为了能让联盟中人的家人也能有容身之所，再无后顾之忧。”
说此话时，她们正好穿过一片菜地，几位妇人正在田间劳作，三两孩童嬉笑着从华甄身边跑过。
见状，华甄不由莞尔一笑。待到近前，她也才发现此地房屋多以简为先，能遮风挡雨，却不会多加修饰，更有不少人居于峭壁之上的洞穴中，透出几分原始朴素的意味。不过乱世之中，便是此种程度都已非比寻常。
笑言领华甄走进此地修缮得最好的一幢三层楼阁内。在顶层安置下来，三面临窗的房间可让华甄俯瞰整个剑客联盟，她看向窗外，尽管眼前的景象还十分陌生，但可能因为凌琛的关系她竟也很快适应了下来。其实华甄并不意外，她之前便有猜测过，凌琛消息如此灵通，江湖势力如此大，便是他再神通广大，一个人也不可能厉害到如此地步，背后定然有强大的组织支持，然而她以为他的靠山是冀王，没想到的是，他的靠山是自己，并且……他竟连联盟之人的家属都妥善安置了，如今局势不稳，独善其身都尚且不易，更何况顾及保全他人？
看着外面，华甄有些出神的想。
他如此举措，联盟中人也定是赴汤蹈火死心塌地跟随他了。
……
晚些时候，有人来叫华甄去吃饭。华甄下了楼，入夜后联盟中挂上了灯笼，照得整个半岛灯火通明，各家都热闹非凡。华甄这才明白过来此地和蓬莱仙岛最大的不同，蓬莱仙岛到底是门规森严的门派，而这里，似乎没那么多规矩，自由自在，就像一个世外村庄。
来人将华甄引至主殿后便离开了，里面只有凌琛一人，桌上配了几道菜肴。她跨门走进去。
在桌前坐定，华甄说：“就我们两个吗？”
“嗯。”凌琛道。
华甄不再多言，又听凌琛道：“如此，你可心安了些许？”
闻言华甄一愣，随即又想起来之前他卖的关子，她微失笑，“若你只是嘴上说说，可能还真没什么用，但让我亲眼看见，确实效果更佳。”
凌琛也笑了笑，显然很满意华甄的答案，他拿起酒瓶，用探寻的目光看了华甄一眼。
华甄想了想挑眉道：“好！今日小酌一杯。”
凌琛将酒倒满了递给她，又说：“山庄上的药房我已着人全搬了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改动添置的你明日可去看看。”
华甄拿起筷子夹菜吃，闻言随口道：“我们是要长住于此了吗？”
凌琛说：“目前是，等到冀王登基，风火营不再是威胁后，联盟解散了，那时便可搬出去。”
华甄有些意外：“你要解散剑客联盟！？”可话音刚落又有些明白过来，她长吁一口气，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也是……新皇继位，有这样一个江湖势力盘踞在三州交汇之军事重地，就如同被捏住喉咙，没有一个帝王会坐视不理。”
“不错，不过到那时剑客联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起初搬进来是为了避祸，后来离开也是更好的选择。”凌琛补充道。
“可……”华甄有些欲言又止，“如果冀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还会如此顾忌吗？”
凌琛只无所谓道：“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更何况我本不欲领导，用等级条令去束缚他们，这里的人聚在一起，是因为志同道合，只不过暗地里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才发展如今的模样。”说完，他微仰头饮尽一杯酒，又噙着几分笑对华甄道，“此话，我只同你一个人说。”
这倒是让华甄有些没想到，她明白凌琛言下之意，不管初衷为何，剑客联盟诞生了，众人皆视凌琛为领袖，于是他也得担负起责任，稳固人心增加士气，他刚才那番话，现在确实还不宜让众人知晓。华甄拿起酒杯对凌琛说：“我明白。”略作停顿，“因为我和他们一样，从心底里敬佩你，愿意义无反顾的跟随你。”
说完，她将杯中的酒饮尽，一路走来，她真心佩服。凌琛却难得的沉默了。
见凌琛沉默不语，华甄不明所以的将探究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脸上，问：“怎么了？”
凌琛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又含了些她熟悉的笑意，显得英俊无比，他微倾身向前，低声问：“还有呢？”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格外动人心弦。
“还有什么？…”华甄拖慢了尾音，能察觉到房中一种别样的气氛似乎正缓缓酝酿起来，将二人包围……这样的一张脸如此看着自己，实在难以令人对视下去。
凌琛盯着华甄，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他默了一瞬，难得目光沉沉道：“于我而言，你却同他们不一样。”
华甄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两人打了几回暗语此刻把她绕得有点晕，她说她同他们“一样”是指她明白了剑客联盟到底是如何建成的，因为他凭借他的能力品格也征服了她，让她钦佩，让她心甘情愿追随；而他所指的“不一样”又是什么？
华甄纠结于凌琛所说的“不一样”，却忽略了他话中的重点，是她。
然凌琛已不在意她是否明白他刚才所言了，华甄正欲言又止间，他已倾身靠近，毫无征兆的吻上了她的唇。
明明他的动作不慢，但咫尺之间，华甄甚至能看见他靠近时眼睛如何慢慢阖上，然后温凉的唇便覆上了她的。舌尖酒的醇香，顷刻间化为满腔微醺。
她愣住了。
也电光火石间，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