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主之名
伏冥在黑市查到了些线索,回来后,与凌琛在廊前交谈,他说:“我在黑市查过了,捉到的瑞雪麒麟不过两只,一只私人豢养,不愿出卖。还有一只在魑城,持有者性情古怪,不在乎收买者出价高低,非要以公开比试的方式,让有意收买的人通过赢得比赛获得。”
闻言凌琛略沉吟,问:“比什么?”
“尚不清楚,此人私藏有许多珍品,皆是以此方式脱手出去,每年比试的规则和内容皆不同。”伏冥说。
“无妨,见招拆招,那就去看看。”凌琛道,似乎并不以为意。
伏冥点点头,又道:“还有,黑武器我在黑市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不过另一件事倒是有所收获,”伏冥一挑眼,“你知道苏静月定亲的夫家是谁吗?”
凌琛默了默,道:“兵部尚书高家?”
伏冥敛了个颇具深意的笑,道:“不错,兵部尚书高鸿的次子高轩武。”
闻言凌琛倏的冷笑一声,淡淡道:“苏静月这个亲,怕是结不成了。”
听凌琛此话,伏冥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凌琛又抬眸道:“此事不用你亲自去,安排给其他人就可以了。”
他点点头。
走之前伏冥又想起来什么,说:“对了,青州那边……”
“我明白,”知道伏冥指的是什么,凌琛道,“我会抽个时间回去。”
伏冥再次点点头,本想再说两句,想想还是算了,他今天话说得已经够多了,他转身走了。
伏冥走后,恰好温玉从廊下走过,见到他,停下向他打了个招呼:“凌公子。”
凌琛亦微颔首示意。
温玉没再说什么,神色如常,很快走开了。
凌琛还想着苏静月和兵部尚书家的事,他想,此事有一个人出面会比他插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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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甄再次进宫为云昭诊脉,依然是知君带领,她得以顺利进入云昭寝宫。
只是这次来得不是时候,与云昭一母同胞的姐姐长公主云舒正在探望,华甄只好在一旁等候。
云舒身为公主,相貌气质自是不凡,只是人亦憔悴不堪,明明还很年轻,脸上却少了一份生气。
她静坐于云昭床前,看着沉睡的云昭,似乎有些出神,只在知君上前行礼时才微微抬眼,她瞥见知君身后的华甄,开口道:“冀王府有心了,到这时还未放弃的,也只有你们了。”
“冀王与皇上本是兄弟,并深受皇上提拔重用,救治皇子义不容辞,乃是分内之事。也请公主相信,皇天定不负有心人。”知君垂眸道。
闻言云舒却兀自略带讥讽地笑了下:“兄弟……你可知道,众人皆无法唤醒云昭,或许并非毒物所致,而是他自己的意愿?”
知君默了默,道:“皇子殿下仁孝贤良,定不愿陛下担忧,也不愿公主殿下忧思过度。”
“你错了,”云舒抬眸看向远处轻声道:“昭儿最不愿面对的人,并非杨澍年,而是父皇。”说到最后,她的神色已有些漠然。
“公主殿下……”云舒轻声道。
而云舒却垂下头,“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先走了,你们为他诊脉吧。”
说罢云舒起身,知君恭送她离开。
见云舒的背影消失在殿内,华甄心道:众人皆知这位云舒公主素来与锦帝不睦,更是多次公然引得锦帝不悦并训斥惩戒,可是这位公主仍旧我行我素不知收敛,渐渐与锦帝疏远了许多。
事出必有所因,然而云舒为何无端顶撞锦帝、招惹非议,众人却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虽与锦帝不睦,但她与胞弟云昭的感情却向来很好。回想了一遍云舒刚刚说过的话,华甄想,或许事情确实另有隐情。不过此时无暇深思,她转过头去到云昭床前为他诊脉。
云昭的情况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半死不活,终日仅用流食米水吊着一口气。华甄看着他瘦削的脸,竟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无法把他和谁联系起来。
离开云昭的寝宫,行至议政殿前的广场时,华甄见一个熟悉的人身着玄色常服,站在高台上,正微仰头望着宫殿上方正威严的牌匾,身后是一片青天高远。察觉到来人,他缓缓转过头来。
华甄脚步一顿,有些怔愣,刚才有一瞬,她竟以为是凌琛。
而知君已走了过去,“在这看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刚办完事,估摸着时辰,你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便在这等你。”云衡说。
闻言知君淡笑不语,而云衡看向知君身后的华甄,又道:“这位便是华大夫?”
此刻华甄已整理好思绪,微颔首道:“是,见过冀王殿下。”
“凌少侠一力举荐之人,医术必然高明,在华大夫看来,云昭情况如何?”云衡淡淡问。
此话虽轻描淡写,无形中却带了迫人的压力,华甄暗自思量,若是她说无能为力,不仅自己丢脸,连着凌琛的也会被连累。不过云昭的情况本就特殊,到目前为止无人能解,甚至都搞不清所以然。虽然她说没办法其实也没什么,但最好换一种委婉的说法,不至于直接承认自己无能……乱七八糟的想法自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寻常的谈话,也会让人感到紧张,百般思量,一言一行反复斟酌。华甄暗自唏嘘,所以,这就是王者的气场吗。
还好,托她爹的福,她并非无计可施,所以现在不用考虑如何应答。她娉婷而立,正色道:“皇子殿下的情况并不好,但是毒可解,找齐解药需约一个月左右,所以我推测,殿下至多两个月后便可醒来。”
闻言知君微讶,她并不知道华甄已找出了解毒之法。云衡却神色深沉如水,不知喜怒。
华甄这才想起,冀王与云昭虽是叔侄,在朝堂上两人的身份却有些敏感,于是又补充道:“不过皇子殿下此番遇害,元气大伤,即便醒了也不宜操劳,需静养很长时间。”
而云衡只道:“如此,便有劳华大夫了。”
……
另外安排人送华甄出宫,云衡携着知君回了王府。
华甄站在台阶之上,广袤的宫羽尽在脚下。因为天气转凉,升起了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淡雾气。云衡和知君上了马车,已经走远。她转过头看着高大的宫殿兀自出神的想,凌琛和云衡、云昭,和锦国皇室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若他只是凌琛,那怎会和云衡云昭都有几分相像;若他是皇族中人,又为何隐姓埋名,成为了一名剑客……
云舒的话又浮上心头,她必是知道了什么,还有她说出“兄弟”时嘲弄的表情。云舒所说的兄弟,指的是云昭,还是如今的锦帝呢?
答案显而易见,云昭是锦帝独子,没有兄弟。
冀王府的家丁瞥了几眼华甄,终于轻声唤她。华甄渐渐回神,收回目光走下台阶。
若真如云舒公主所言,她是否要将真相告诉凌琛呢?若凌琛知道真相,还愿意费尽周折救云昭吗?
如今锦帝兄弟中出事的自是云灦当先,如果……如果锦帝曾串通杨澍年谋害云灦,那凌琛还愿意救杀父仇人的儿子吗?那浮笙剑呢?凌琛曾说浮笙剑他自幼带在身边,关于浮笙剑的种种传言涌入脑中,云灦出事又是否是浮笙剑所致?还有凌琛身上的血咒,是风火营下的吗?但其中明明混有南疆的奇毒,南疆人似乎也在寻找浮笙剑的下落,谋害云昭的跟给凌琛下毒的是同一个人吗?……华甄突地捂住脑袋,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连着内息也紊乱起来。似乎,是体内神秘的力量在作祟,阻止着她思考。
这是自坠崖以来,她第一次感到这股匍匐的力量的存在。
身后的冀王府家丁见状也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她。
华甄缓了缓,放下手,将脑中浆糊一般的诸多猜想和疑问全都晃掉。
其实,只要她问凌琛,所有的疑团都能解开。但,还未到时机……并且他们似乎也还未到他可以将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都告诉她的关系……
拿定了主意,华甄复又举步前行。
另一边,云衡和知君刚回到王府,等在门口的一侍卫递上来一封信。云衡接过拆开,是凌琛送来的,不过寥寥数语,他三两下看完。看完他颇具深意的笑了笑,低声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什么?”知君没太听清。
云衡垂眸看她,却道:“没什么,最近一桩喜事将尽。”
“喜事将近?”知君疑惑的重复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