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尴尬对白
四月天，夜晚的城市透着丝丝凉意，尤其是最近细雨绵绵不断。
当徐海再次站在新泰机械的门前，那一种从骨子里沁出来的寒意，就更加浓烈。
可能是因为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内部整顿的同时员工也基本都暂时歇业，少了人气，这诺大的厂区自然也就沉寂了不少。
“干什么的？”
毫不意外，徐海被挡在了门卫保安处。
掏出前两天刚办理的厂证，在保安面前晃了晃，徐海笑着抽出一根烟。
“不是停业整顿么？你没接到通知？回来干什么？”
保安大叔接过香烟，虽然一通三连问，但口气缓和了不少。
“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所以回宿舍拿东西。”
徐海随便编了个理由，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能保证今晚顺利进去就行。
“送外卖啊？”
保安大叔打量了徐海一番，“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刚出去就能找到新的工作。不像我们老家伙，也只有看看大门的命了。”
叹了口气，他按下按钮，自动伸缩门缓缓打开。
进入厂区，站在外面的感受与此时站在厂区内的感受截然不同，如果说站在厂区外面看此时的新泰，那就是不景气一副濒临倒闭的样子。
而站在厂区内，则是另一番感受。
缩了缩脖子，将衣领往上拉了拉，那股冷风钻进脖子里的透心凉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死寂，阴气沉沉。”
这是徐海进入厂区后的第一感受，按理说才离开一天，变化不至于这么大。
但这就是徐海此刻最真实的感受，除了这两个词，他想不到其它任何词来形容。
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四分，徐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者说，这个所谓的订单，到底如何才算是完成。
点开美团，上面的状态栏已经改变。
订单状态：订单配送中。
再看了一眼订单目的地距离显示为10米，徐海心里有了底，不管怎么说，地址没有错。
接下来，无非就是等待时间的长短问题。
再次在厂区内走了走，徐海很是感慨。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此时的厂区内应该是机器轰鸣，忙的热火朝天。
但反观此刻，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想到接近两千人的工厂，就这么萧条败落下去，徐海不禁再次反思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谈感情，说不上。因为从进入新泰到事情结束，不过两天的时间，能有什么感情？
谈关系，查六毛那些人，和自己有个屁关系。
唯一让徐海内疚的，还是那些暂时失去了工作的人。
他自认不是一个圣母表，但换做任何人，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责的，只是自责的度不同罢了。
偏偏徐海，属于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临近十一点，也迎来了一天之中气温最低的时刻。
转回原先的位置，徐海找了个地方蹲下来，静静的迎接接下来的事情。
看了眼手机，距离目的地的距离还是10米。
之所以选择停在10米外的位置，徐海是有打算的。
一来，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10米的安全距离，足够反应。
二来，订单上的配送时间，写的是备好东西，等他回来。那么，是否“赵义”真的会出现呢？
这才是让徐海真正纠结的问题，事隔两年之久，谁也不清楚会发生点什么幺蛾子。
冷风吹过，枯叶翻飞。
时间定格在十一点二十分。
方才那般死寂，此刻被渲染的更加诡异。徐海的眼睛四处观察着，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虽然有了一些经历，但任然无法阻止内心深处那丝恐惧。
远处的天空，仿佛被蒙在了一块破油布之下。那一闪一闪的光亮，像是煤灯被风吹过。
而盖煤灯的油布，朦胧之中散发着浑浊和油腻。
“你来了。”
正当徐海等的有些不耐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
他缓缓回过头，忍着身体上的颤意，用眼角的余光瞥着。
“是。”
当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怖之处时，徐海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开场他很喜欢。虽然有些诡异，但丝毫不显惊悚。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身后的“人”缓缓的叹了口气。
“我来了。”
“天已经这么黑了。”
“那不表示我不会来。”
……
“等等。”
徐海突然觉得这聊天的内容是不是有些尬，又仿佛哪里看过一般。总之，这么尬的开场白，似乎不适合此时的气氛。
老子特么明明早就来了，好不好！
“货带来了么？”
它看了眼徐海手里的东西，眼里迸射出一道精光。
“钱带来了么？”徐海这句话脱口而出，只是下一秒，他赶紧呸了几口。
马德！老子要死人钱干什么？
你特么是段子手吧？不知不觉中，带着人的思路走。
徐海慌忙将手里的外卖递给它，闪身往后退了几步。
“啊！果然是新鲜的土鸡蛋。似乎连紫菜都经过特别加工呢！”
“呵呵。”
徐海尴尬的陪着笑了两声，他只希望快点结束，结束这里的一切，以后都不会再想来这里。
“你是赵义？”
良久，看着在那里不断问着紫菜蛋汤的赵义，徐海忍不住开口。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
赵义神情一愣，它将眼睛从紫菜蛋汤的上面挪开，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徐海。
“赵中权是你的哥哥？”
叫赵义的人很多，徐海不确定眼前的这个赵义，是否就是被查六毛他们害死的赵义。
“你知道我哥哥？”
赵义神情更加惊讶，以至于他表情的猛然转变，脸上换回了死亡多年的相貌，那一块块腐肉裂开，像一张张小嘴呼吸着。
“额。”
看着这令人作呕的画面，徐海差点吐了出来。
“你哥哥死了，怎么，你不知道？”
忍着心里的吐意，徐海讶异的回答，但眼神却不敢再看向他。
“死了？”
赵义闻言，手里的汤掉在地上，“死了，死了……”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踉跄的后退着。
“不过，害你哥哥的人，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
徐海生怕这样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连忙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