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默的羔羊（下）
“神”行动很快，就在刘阳提出请求后，不到半天，网上便有了关于王氏科技，铺天盖地的丑闻。
接着，公司被迫关门调查，王五一家不知去向。
而他，正在外面的餐厅，和小茵吃着午餐。
因为家里都没有什么食材，又闪过出来大快朵颐，饱餐一顿的念头。
出来后，却又没胃口，像是往肚子里塞东西，脑壳发疼，注意力分散，心飞到了天外。
小茵继续数落他，刘阳到是无所谓，只是看着小茵，她小声抱怨冰激凌太少的样子，不自觉的轻松了些。
又去买了些东西，陪小茵去玩了下，两人才回小区。
一路上，小茵发现，他变得话好少，越来越衰，不像臭叔叔，莫非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吗……
傍晚，客厅。
“老师，来玩会游戏啊。”小茵回头边说边摁着手柄，一心二用，没有压力。
“哦……算了，你自己玩……”刘阳抬起低垂的眼睛看了下，然后重新看向手机。
“真衰呐。”小茵嘟哝着。
刘阳看了一会手机，肚子在咕噜噜乱叫，把手机扔到一旁，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厨房走去。
结束了，事情结束了吗？
不不，我还能做些什么……
呵，算了，都不重要了……
刘阳把汤和菜陆续端到桌上，盛了两碗饭。
“小茵，洗手吃饭。”他朝客厅喊道。
“来啦！”
小茵放下手柄，在阳台找到了金球。
叮咚，叮咚，叮咚！
谁啊？小茵抱着金球，脚步轻快的，跑到门口开门。而刘阳，正看着白米粒，想着什么出神了。
小茵踮起脚尖，想要透过猫眼看一下，发现根本够不到。
为什么都这么高！！
她脸蛋微红，直接拉开门把手。
抬头往外看去，是一位头戴遮阳帽，有着深邃蓝眸的漂亮大姐姐。
“你是，老师的朋友？？”小茵问道，觉得不可能是更亲密的关系。
看臭叔叔的衰样，一定是被人甩了，这个是他的朋友，来安慰他的！
没错！
“老师？”爱莎愣住，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里是刘阳的住所吗？我是他的……朋友，来拜访的，呵呵额……”爱莎对小茵露出微笑道。
“唔……是，大姐姐进来吧，老师估计在发呆呢。”
“发呆？”
“你不知道吗，老师好像死了一样哦，都不像他咯。”小茵边走边说。
“嗯？”爱莎一头雾水，泛起好奇。
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会在他家，那头猪，不会干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吧……
看向里面的客厅踌躇了几秒，才跟在小茵后面，往里走去。
刘阳正看着白米粒，想事情想出神了，没注意到爱莎的来临。
直到小茵在他脸前，挥了几下小手，他感到异动，才回过神来。
“吃饭……去洗手。”刘阳目光一凝，看到了小茵手上沾着的金色狗毛绒。
“哦，老师，你朋友来找你了。”小茵朝爱莎努努头，放下金球，去洗手了。
刘阳看向她，脸色冷淡，对视中，皆是沉默。
“吃饭吧。”他打破寂静，低头扒了一口饭，夹了点菜送进嘴里。
不好吃，没做好，放多了一点点盐……
“怎么回事？”爱莎微微邹起眉头，感到不适，这不像那个笑呵呵的肥猪。
刘阳没理她。
“嘿嘿嘿～！大姐姐，我叫小茵，你叫什么！”小茵洗完手回来，有些兴致冲冲的，也许是肚子太饿了，忘记拿金球的狗盆。
爱莎没有冷着脸，露出微笑看向小茵道：“爱莎。”
“外国人啊，没想到臭叔叔，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小茵小声嘟囔着，感到脚裸凉凉的，是金球。
她想起有什么东西没拿，又折回去。
爱莎看着小茵的背影收起微笑。
“够了够了，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快走，碍着眼。”刘阳微微抬头说道，面无表情，心里不耐烦了。
“你没有对这孩子，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爱莎冷着脸问道。
“做什么，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刘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情绪忍不住开始爆发。
他露出一脸厌恶，无比真实的厌恶，声音寒冷。
“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啊？说不出来吧，呵，说到底，全凭你自己的臆想，所编造出来的故事，全是没有根据的事实。”
“所以说，能想到那些龌蹉东西的人，才是最恶心的吧。”
“只要自己不喜欢，就可以随意以貌取人，便妄下定论，定义一个人的丑恶，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副正义的模样！恶心……”
“你！”爱莎一时间没说出话来，脸颊被气得红了起来。
刘阳俯身过去，阴沉深陷的眼睛就在爱莎脸前，隐露疯狂，又无比鄙夷。
“你们就是住在臭水沟里的，恶心的蛆虫，我从小就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去死吧蛆虫……”
爱莎被说得怔住，眼里有东西在闪烁，身体颤了颤。
“要是没有你们……小曼她……”刘阳突然苦起脸，像个神经病。
啪！！
“再见……”爱莎放下手，眼里打转的泪水划过脸颊，她转身离去，背影狼狈。
“再见……”
刘阳摸了摸刺痛的脸颊，低头怔了一会，表情收敛，恢复冷漠，慢慢走回椅子旁坐下。
汪～？
小茵蹲在金球面前，小脸鄙视，自言自语一般。
“臭叔叔，人渣。”
……
嘀嘀嘀！
嘀嘀嘀！
嘀……
闹钟一直在响，直到自动停下，无人理会。
卧室内，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透过窗帘的光线，缓缓移动。
星期几，不重要了……
今天，今天，是几号来着？对了……是十九号。
刘阳慢悠悠起床，拍了拍脸颊，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晕沉，胸口沉闷，没有缓解。
洗漱完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喔哦！还早着呢。
“嗯，先去做个早餐吧。”刘阳撇撇嘴，去厨房忙碌起来。
香气充斥着鼻腔，滑嫩多汁的肉感，口感清爽，入口即化，仅仅看一眼，就口水生津。
完美的早餐，刘阳很满意的摸着肚子，轻声笑了笑。
他又看了眼手机，然后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火红的烈日，眯起眼睛，勉强能看到火红轮廓。
刘阳就这样看着。
神，也不会想居住在那种地方吧。
不一会，被晒得燥热，他折回了客厅，随手把一个小玩意，放到角落，对准客厅。
“管家，随机播放音乐。”
“♪我也曾经相信……
要舍弃什么才能凌驾于恶魔之上？……♪”
刘阳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到厨房。
他冲了杯红茶，加上冰块，然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音乐起伏，他小口吸允红茶，闭上眼睛，听着音乐，脑内有声音在鸣叫。
等待……
一直等待，静静等待……
咔哒。
门被打开，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轻盈，不露声响，走到了客厅。
见主人模样，他略微惊讶，随即坐到主人对面。
刘阳食指随意挥着，跟随音乐，嘴角微微勾起。
听到脚步，他看向来人，露出意外，随即淡然。表情像是欢迎客人一般自然。
“你知道我会来。”
来人静静看着刘阳，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复古直匕，精美花纹，匕首柄处，有颗红色宝石，异常艳丽。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呵……”
刘阳想起黄风雨，嗤笑了下。
“骗你的，我知道你，四眼仔变态，为了洗清嫌疑……连妻子都不放过吗。”
“我没有，我很爱她。”陈苑书平静道，却没有着急，继续说道：
“在几周前，我还是个大众眼中的正常人，要是璐还活着的话，我永远不会变成真正的罪犯。”
“……”刘阳开始思考，一时没想明白。
“你，能预知未来。”陈试探道。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被查到，可能性太小，他左右瞥了下，这里没有其他人的生息，只有刘阳一个人。
路过外面，他心里就有强烈的冲动，告诉他，这栋楼，这个房间的主人，才是他的目标。
顺着直觉，他换了目的地。
这很不对劲，自己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不能，给我个痛快，还有你的手机号码，记不住，我可不管。”
刘阳说完又吸了一口红茶，全身忍不住冒汗。
此时空调已经很久没工作了，客厅很热。
只有音乐起伏的客厅中，两人沉默许久，似乎都在等待。
“17688******”陈苑书念了一遍，随后又念了一遍。
他想赌一把，没有失败的赌局。
即使这个人，他不认识，甚至一见面就隐隐觉得烦燥。
“啧啧，不愧是推理作家，真聪明。”
刘阳撇撇嘴，随后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手指忍住不住敲击沙发。
他没再说话，一直沉默。
接近了，接近了！
哈哈哈哈……！
“我常把自己代入犯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们，所以，我的小说才那么精彩。”
陈苑书表情冷漠，手一甩，干脆利落，匕首收回不沾丝毫血迹。
完后，他站起来，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露出一丝满足，随后转身离去。
走到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
目光越过通道，看到一动不动的刘阳，随后，原木门被缓缓关上……
客厅内，轻飘飘的音乐中，视线歪向阳台的青年，眼睛逐渐无神，温热的液体，止不住的肆意流淌。
滴答……
衣服，沙发，地板，客桌，红了一片。
死神，来了。
……
————
天空灰暗，布满阴霾，飘着绵绵细雨，淅淅沥沥。
雨水凝聚，在不断滴落，发出哭声。
滴答滴答……
黑色的伞，黑色的西装礼服，黑色的墓碑。
一切都显阴沉，压抑，墓园中，气氛无比死寂。
青年把手伸出伞外，雨水泪水混杂在脸上，静默无言，时间过了很久。
忽然，他忍不住一个踉跄，腿软，半跪在地面，喘起粗气，沉重感充斥全身。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刘阳高兴又似神经质般的疯笑中，抬手摸了摸脖子，感受着冰凉，深呼吸许久，他才冷静下来。
随手摘了一朵红色的野花，嗅了嗅花香，然后放到墓碑前。
他抬头静静看了一会那张照片。
随后，刘阳收起黑伞，当做拐杖一般，竭力拄着身体，艰难的一步，一步下着台阶。
黑色身影踉跄着，孤身一人，缓缓消失在无边的雨雾中。
守护墓园的老大爷摇了摇头。
这孩子，已经站了一下午了，不好受啊……
……
某个昏暗的房间内，星空仿佛在头顶流转，汇成银河。
镜子倒映，几个人影走动。
“听你这么说，王氏生物科技，有很大的问题啊。”尹警官分析道。
“嗯。”
“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憧憬，想当调查员，后来体质太弱了，就没通过测试。”
“有志向，也很有勇气！但做我们这一行很危险，要与死亡同行，还要脑瓜灵活。”
“我能看一下你的配枪吗，在游戏中玩过很多次，小时候就很想接触，但从小也没真的碰过。”
“…………这个，给你摸摸，千万别动保险。”
“呵，还挺沉的，对了，我感觉小曼的日记，很不对劲。”
“小心点，日记么，我看看……”
“尹警官，我听说，犯人被处刑后，会大小便失禁，非常难看啊。”
“也不全是这样……”尹警官正在分析日记中。
刘阳面无表情，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枪身。
呼……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中，手指放到了，应该放到的地方。
伴随着脑中疯狂混乱的嗡鸣，他微颤着的双手缓缓抬起，视线中央，漆黑的洞口，如同深渊，在凝视着他，他，也正在凝视深渊。
咔哒，保险瞬间打开。
深黑的瞳孔猛的一缩！
砰一一！！！
……
声音震耳欲聋，硝烟抽鼻可闻，随后一切归为平静。
尹警官不敢置信的看向这边，梁斌指尖的烟头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