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想流浪,却更渴望旅行
西子湖畔温暖的风带湿了眼眶,那颠沛流离的雨滴儿争先恐后地落下来,堪比思绪凌乱。我们都有着流浪的梦想,只是害怕,失去方向。小渔说:兄弟,走吧!去流浪,让我们向心爱的女孩再道一声“晚安”。于是我的手,提起行囊……
小渔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他要去流浪,只是暂时,他还放不下。
“放不下什么?手中的马桶刷吗?”我很好奇。
小渔不怒,反问我:“你知道流浪与旅行的区别吗?”
我既没有流过浪,也没有旅过行,“流浪的人叫流浪汉,旅行的人叫旅行者,大概是这个样子的吧!”我说。
小渔眼望远方:“一个人,叫流浪;两个人,才是旅行。”
原来他放不下的,果然还是姑娘。此刻我明白,他想流浪,却更渴望旅行。
只是现实总是令人无奈,空有一腔浪漫情怀,却没有一只可供浪费的口袋。
我说你可以背把吉他或者二胡浪迹天涯一人一白马……话未说完小渔已冲我大眼一瞪,吓得我将剩下的“或许还能收到三个徒弟”这半句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小渔告诉我,在流浪之前,他还要先干完几件大事,干完大事,他就出发。说完这句话,他拍拍我的肩膀,像是安慰我,又像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安慰。只是我的衣服才刚刚洗过,而他的手,也刚刚才握过马桶刷。
小渔继续刷他的马桶去了,这几天他总是刷得特别起劲,因为他要攒钱买一辆全新的山地车。
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着明天还有课,后天还有课,大后天也还有课。
而小渔就要去流浪了,他的人生也许不会因此而改变,但至少,他的生活会变。
而我,继续我浑浑噩噩的大学生活,平淡着,也无奈着,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也平凡着。上着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课,吃着一区二区三区食堂的盖浇饭;上课假装记着笔记,偷偷写下的却是连以后的自己看来都不知所云;日记,永远空白。
我不曾跨过山和大海,也只是穿过人山人海。
我忽然,也想去流浪了。
那时候陈小智正为出走法国做准备,不时参加各种考试,准备去法国的沙滩果晒;小林子学车,把教练撞进了医院;三黄姐妹花中除了伟华,荣哥娇姐都在废寝忘食地准备着考研;大奔临危受命,接手了家族企业,准备振兴箱包和红木生意,但振兴前先公款偷着买了辆二十多万的SUV到处浪;黄振承包了鱼塘,把女朋友带回家见了家长……
我忽然就想去流浪了。
六月,英语课上,林劲老师的秃头泛着光,同学们伸长脖子,流着汗。骄阳好似一只大烤饼,诱地树叶儿焦黄。
我在梦中流着浪。
一只黑板擦“嗖”地从讲台上飞下来,不偏不倚砸在我的脑袋上——想来林劲老师也是看过《逃学威龙》的人——流浪的梦碎了,跟着四散的粉笔灰漫天纷飞。
林劲老师很是不悦地看着我:“做梦,还早哩!”
他也该退休了吧?那一口慢慢腾腾的语速实在让人眼皮沉重,每次我都很想对他说:回家抱孙子去吧!
林劲教我们“国际商务英语”和“专业四级英语”等等,他的名字虽然带劲,然而他的课实在是一点劲儿都没有。
但他的板擦是扔得绝对是又准又有劲,我掸去衣上粉尘,心想:换成小渔,应该会找个机会拿只麻袋罩住他脑袋一顿扁吧?就好像高三毕业的那个夜晚狠扁数学老师一样,将他满腔的热血与叛逆通过拳头尽情挥洒。
我不敢像小渔一样挥洒我的热血不羁,所以,我不敢像小渔一样,放下一切,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