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军备竞赛（2）

孙毅告别了妹妹陈秋灵后，就立即驱车前往红旗计算机公司。

他哼着欢快地曲调，风驰电掣般地在公路上行驶着。

若不是行驶的不是在高速公路上，若不是他的两肋没有生出翅膀，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把刚刚的好消息告诉吴铭。

至于说妹妹陈秋灵担忧的，关于老爷子也就是他干爸不许的问题，以他对老爷子性子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老爷子只是不许子女利用他的关系占国家便宜，却绝对不会阻止他这种送好处的行为。

他驱车到了红旗计算机公司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公司的办公大楼内走去。

刚等他走到门口时，正见到皮特陈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往外走。

孙毅见状，关心地问道：“皮特，你这是怎么了？”

皮特陈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把他当空气似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据孙毅仔细观察，皮特陈也不完全把他当成空气，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脸色似乎变得更差、更黑了，一副与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样子。

不过孙毅早已见怪不怪，更是对此没有任何在意。

对他来说皮特陈早已对他甩过无数次这种臭脸了，他也早就变得习以为常，把这当成是他不善交流、情绪化的臭毛病。

孙毅在公司内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吴铭。

刚一见面，他就兴致冲冲对吴铭道：“老吴，我正到处找你呢。”

浑然已经将刚刚和皮特陈那不愉快的照面，直接给丢掉了九霄云外。

“我也正有事要和你商议。”吴铭想到刚才自己和皮特陈之间的争执，眼睛里充满了阴翳。

孙毅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好消息与好友分享，道：“你先听我说一个好消息，我准备再成立一家公司，专门配合我们网络计算机技术的推广，我已经拟订让我妹妹陈秋灵来当这家公司的总裁。

现在你只要立即加大网络计算机技术的开发力度，在三个月内拿出整体的解决方案，让其实用化、商用化就万事大吉了。”

“胡闹！”出乎孙毅预料的是，吴铭不仅没有任何赞同，反而像吃了枪药似的斥责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现在要将一切资源投入到视窗操作系统的研发中，其它的都要为它让路，等我们有余力了再作考虑。”

孙毅为之气结，心说的我好心好意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就是不认同，也不能冲我发这么大火。

他顿时将脸拉了下来，不乐意地问吴铭道：“怎么就胡闹了，我觉得这事挺好的。

我妹妹陈秋灵的家庭背景你也是知道的。

以她的能力和她背后的人脉资源，再加上我们的网络计算机技术、技术研发能力，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会是一场剧烈的化学反应，能够为我们开拓出一片前景广阔的市场。”

吴铭依旧固执地拒绝道：“我承认你说得你说得是正确的，但我还是不能同意。”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同意，仅仅因为她是我妹妹？”孙毅不大高兴地盯着吴铭，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眼前之人毕竟是他的朋友，不管他为什么反对自己，他们还是最知心的挚友。

只是他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时候仍旧情绪激动，最终演变为对吴铭的质问。

他想不通，身为至交的吴铭为何要反对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做错。

吴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又未尝不知道你的眼光独到，看人看事都很准，你说有市场前景我是相信的。

可是咱们现在就这么多资本，在其它地方多投入一块，在红旗操作系统上的投入就会少一块。

在视窗操作系统的研发上我们原本就比巨硬集团落后很多，他们从92年靠着巨硬3.1系统奠定其操作系统行业的垄断地位后，并没有安于现状。

而是投入巨额资金研发下一代，真正称得上是划时代的市场操作系统。

你自己也说过对于我们来说，在我们国家微电子产业落后的情况下，我们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已经到来的信息时代能够很好地生存下去。只有，也只能以把操作系统作为我们的立身之基。

可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难道你忘了自己说的话吗？”

被好几盆冷水浇灭了来时的兴奋后，孙毅几乎快要恼羞成怒起来，就在这时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办公室的一角，那里正铺着一床被褥。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一股心酸涌上他的心头。

当他将目光再次移到吴铭身上时，他才注意到吴铭的头发乱糟糟的有些蓬松，双眼遍布着血色的红丝，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

这一刻他开始责备起自己来，为何这些日子只顾着忙，却忽视了老友这边为了争分夺秒地开发下一代视窗系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所做的这一切，始终都是围绕着这个大战略在走的。”他叹息了一声，安抚吴铭道。

受孙毅情绪的影响，吴铭也跟着叹息了一口气，为现实感到有些无奈，苦笑道：

“可是我们的资源有限，你没有分清轻重缓急。在实力有限的情况下，更应该好钢用在刀刃上，集中一点进行突破。

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多路齐头并进，这犯了兵家分兵作战的大忌。你这样做容易被人逐个击破的。”

理解老友良苦用心的孙毅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更应该这样做。”

吴铭眉头深深皱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地望着孙毅道：“你怎么就还不明白，那巨硬公司为了研发视窗操作系统，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投入了巨额的研发资金才逐步完善起来。

而我今年才刚刚起步，红旗操作系统目前仅仅只是一个半成品，即便我们用尽手段也只是完成了它的整体开发。系统还有着无数的漏洞等着我们去逐个排查，逐个解决。

这个时间会很长，需要我们耗费两到三年才能解决这些问题，让它真正的走向成熟。

除非我们愿意推出一款根本不受用户欢迎，会给用户带来无数问题和麻烦的视窗操作系统。”

孙毅老调重弹道：“我们可以加大资金投入，时间不够就靠人来补，尽可能多的招收软件人才，用人海优势堆出我们的胜利。”

吴铭无奈地摇头道：“可现在公司账面上就剩一千多万的流动资金了，要是照目前这速度继续烧下去，很快就会陷入流动资金枯竭的地步......”

“这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等你想到办法，黄花菜都凉了。听我一句劝，网络计算机技术虽好，但不适用于中国当下的市场形势。”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吴铭见孙毅依旧固执己见，只能向他摆事实讲道理：

“试？你告诉我该怎么试。

今年我国已经建成的主干网路只有中国教育与科研计算机网这一家。

其它的像中国科学技术网、中国金桥信息网，一个是面向科技用户、科技管理及其他有关政府管理部门的全国性主干网路，一个是以卫星为主干的互联网，有四个独立国际出口，要在全国建I00多个卫星小站，面向全国300多家非个人用户主干网路，再加上一个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这三大骨干网也要等到年底才能建成。

而面向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和互联网内容提供商（ICP）的联通公用电脑互联网（UNINET），按照规划要到1998年才会完成覆盖全国各省会城市，网路节点遍布全国230个城市的主干网络建设。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你现在立即推出网络计算机，也会因为目前还没有解决主干网到个人用户这最后一公里的问题，只能局限在高校、企事业科研单位、政府机构这些有限的范围之内。哪怕你卖力推销，几年内销售额也绝对不会突破年销售十万台的大关。

若是按照你承诺的那样，一台NC利润不超过5%，那么一年利润还不足500万人民币，不说拿到IDC牌照后建设数据中心，提供主机托管服务所花费的开销，就是网络计算机的研发技术你都难以收回来。

你那让网络计算机走进全国千家万户，年销售NC网络计算机突破百万台，初步实现收支平衡的设想，至少也要等到1998年才能实现。

可以我们现在的流动资金和将来的收益，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事，我的设想是......”

孙毅刚想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就被吴铭不客气地再次打断道：

“别捣鼓那些没用的，咱们要实际些。”

不过孙毅并没有生气，相反他从吴铭的话中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这一刻他联想到之前从他身边怒气冲冲走过的皮特陈，忽然间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