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哑巴学霸
2010年10月。
国庆长假结束，江城一中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踏进江城一中大门，青春的气息随处可见。
有人在追逐打闹；有人在林荫树下背诵单词文言文；有人在操场打篮球，有人拿着扫帚在打扫卫生。
上课铃声响，三分钟的预备铃，刚刚还各自忙着自己事的学生都匆匆往教学楼跑。
早上7:07的江城一中就是这样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7:10，早读正式开始。
一阵朗朗读书声。
像江城一中这样的实验中学，学生的自觉性都很好。有些班级就算没有老师来守着，早读也能在学习委员的带领下规规矩矩的进行。
江城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一处。
高中部，每个年级十六个班。高二和高三都是十个理科班六个文科班。每个年级占一栋教学楼，平时除了课间操，不同年级的学生极少会遇到。
不过今天是例外，因为在放国庆长假前，江城一中举行了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今天收假，成绩会在早读的时候于公告栏上张贴出来。
对刚升高二的学生来说，这是他们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对成绩都很重视，尤其是重点班的学生。
于是半个小时的早读结束，原是二十分钟的早餐时间，但去吃早餐的人却很少，大家都往学校的公告栏处跑。
虽然不同年级的成绩张贴在不同的公告栏上，但每个年级有近一千人，就算有五分之一的人下楼来看成绩，场面也很壮观。
“我的排名提高了十名啊！这下回家不会被老妈骂了。”
“你别高兴太早，这是分科后的成绩，有近五分之二的人选了文科，这是理科的单独排名。”
“你这么早提醒我干什么？就不能让我先高兴高兴？”
男同学扶了扶黑色镜框，一手拍着他的肩膀，“兄弟，我们要面对现实。”
“啊！！！”
戴着黑色眼镜的斯文男同学歪开身子，好让自己不被挤得那么厉害，听到他的尖叫，忍不住捂着耳朵，“鬼叫什么？”
“你你你……你看！排名！排名！”
“什么排……”黑色眼镜的斯文男同学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等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也愣在了当场。
同样愣住的还有其他人。
“卧槽！二班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厉害的人了？居然排在柏璟前面！”
柏璟是谁？江城一中怕是没人不知道。
整个高一，自入学开始他就是高一片区的榜首，还是那种远远将第二名甩开的榜首。高一最后一次期末考，他更是高出第二名五十分，以近满分的成绩又一次拿了第一名。
在江城一中这种实验中学，大部分都是凭实力考进来的尖子生，能将第二名甩开五十分……
不只学生，就连不少老师私下谈起柏璟时，都会开玩笑说他不是人而是神。
可现在，居然有人排名在柏璟前面！能不让人震惊吗？
黑色眼镜的斯文男同学头一次愣神得忘了提醒他不要说脏话。
“水芊芊？那是谁？能有本事考过柏璟，高一时咱们怎么没听说过她？老伍，走走走，我去打听打听，你去把柏璟找来，我真想看看柏璟看到有人在光荣榜上碾压他会是什么反应。”
黑色眼镜的斯文同学老伍：“……并没有碾压。”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学神的世界里，不要说一分两分，就是零点五分都是碾压。废话少说，你快去找人。”
将人推出去，男生就在人群里逮着他认识的二班同学打听。一开始逮到的两人还都是选了文科被分出去的，只能继续找。
偏偏他认识的二班男生就那么几个，还大半都选了文科。
他这个人吧，别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不怎么习惯和女生打交道。恰巧听到几个女生在谈论“水芊芊”，从她们的谈话内容大概可以断定她们之中有人是二班的。
他没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拍其中一个女生的肩膀。
女生回头，等看清是谁，脸就一红。
男同学：“……”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别以为这是因为他帅，完全是因为他是柏璟的同桌兼室友！
就柏璟那张校草脸和那堪比神人的成绩，身为他的同桌兼室友，他的知名度也很高啊！
女生红着脸，有些羞怯，“箫庆同学，请问有事吗？”
“……请叫我箫同学，谢谢。”箫庆，听起来像校庆，因为这个名字，他就有一个外号叫“校庆”，也不知是初中还是小学被人叫出来的。
女生一愣，脸又更红了，“好的，箫同学，箫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有人是二班的吗？”
“我就是啊！”红脸女生说。
“你们班有个水芊芊？”
然后红脸女生的笑好似僵了僵，而后继续笑着，“知道啊，我和她还是室友，对了，我叫孟芹。”
“哦，你就是高一下半学期末考比柏璟少五十分的第二名啊！”
孟芹脸上的笑再次僵住，“……嗯。”
然而箫庆是个神经大条的，根本没看出人家不高兴了，继续兴奋说着：“水芊芊和你是室友就好办了，能和我说说她吗？”
“……当然。”
*
从人群中挤出来时，箫庆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觉得那群女生说话有些过分，虽说是他在打听，但再怎么样她们也不该编排同学。
难怪他一直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
不过那个叫孟芹的女同学倒是没怎么搭腔，应该不是那种随便编排同学的人。
嗯，没给学霸丢脸。
一挤出来就看到和“老伍”站在一起的少年。
眼睛一亮，招手喊：“柏璟，这边这边！”
喊声引来不少人，少年站的位置和这边隔了一个花坛。这边拥挤，那边却只有零星几个人走过。
这样看过去，能很清楚的看到少年。
少年闻声回头，应该是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盯着，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很是生人勿近。
他有一头剪得齐整的短发，飘逸漆黑。有一双深邃好看的眸子，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皮肤略显白皙。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一本全英文封面的书，看着像是没译过的名著。他五指修长，就这样拿着书，衬得那本书都养眼了不少。
他就站在那里，即使穿着一身校服也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箫庆见他不搭理，只好绕过花坛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嚷：“柏璟，有个叫水芊芊的女生居然比你考得还好，到底是哪方神圣啊！”
“你这个表情是不相信？不信你自己去看看。真的，榜单上她排在你前面，全高二年级理科第一，总分735，比你还高2分！”
柏璟顺着他指的方向瞥过去。
他其实看到了。
他视力很好，这里虽然和那边的公告栏隔开一个花坛，但算起来只有不到六米的距离。前五十名那张单子字体比较大，还贴得最高，就算下面都围满人也遮不住。
水芊芊……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名字。
这么多年来，在考试上从没人能越过他，这让他很难不去留意。也正因他从来考试都未输给任何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里。
那个水芊芊能考过他，可能是运气？
收回视线举步往教学楼走，也不管箫庆在后面如何喊。
箫庆见他实在不感兴趣，只能放弃，但还是不忘在他耳边继续提起水芊芊。
“这个水芊芊，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就在刚才，我和二班的几个女生打听，才知道她是个转学生，转到咱们一中没两天就撞上月考，谁都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学霸。”
老伍……全名伍川涵。
伍川涵不解：“这有什么奇怪的？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你是不知道，听说水芊芊长得特好，比咱们学校的校花都要好看……”
“所以？”有柏璟这么一个校草兼学神在，伍川涵并不觉得多一个学霸校花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别老是打断我的话，你这样很没礼貌！”
伍川涵扶扶眼镜，“好吧，抱歉，你继续。”
“那水芊芊是个美女没错，是个学霸也没错，可她们二班那几个女生说她是个哑巴！”
伍川涵惊得停下脚步，以为听错了，“什么？”
却没看到柏璟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很惊讶是不是？我刚听那些女生说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反应，完全不敢相信。听说她和人交流都是用笔在本子上写，脾气还有点怪，转来他们二班算上国庆也有两个星期了，从不主动和人搭话。别人主动找她，她也不怎么搭理，连和她同寝室的同学都没和她交流过……”
“你不是说她是哑巴？怎么和人搭话交流？”伍川涵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平静。
倒是他的话把箫庆堵得一愣，“诶，不是，我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想表达什么了，反正就是，那个水芊芊是个很奇怪的人。”
“不要在背后编排同学。”
“我说老伍，你别哪哪都挑我的毛病成么？我这样不是在编排同学，是告诉你们真有这么个奇怪的女学霸。尤其是柏璟，那可是考过你的学霸啊！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要上课了。”十七岁的少年，正值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好听。
箫庆：“……”都这么没趣，真是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别总谈论同学，有那个时间在这里谈别人，都能背几个单词了，你瞅瞅……”伍川涵手搭在他肩上，朝前面柏璟拿着的英文名著指去。
箫庆更不想说话了。
他是凡人，不能和神比。
三人往教学楼走去。
而此时，高二教学楼的三楼走廊上，一个女生站在角落，正看着他们……或者说正看着那个最好看的少年。
女生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辫，一双丹凤眼衬得她那张本就好看的脸更好看。
十七岁的少女，大概一六五的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长得很纤瘦，是那种有美貌有身材的女生。
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笔记本上别着一支笔，被她放在面前的栏杆上，而她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那个少年。
柏璟，柏璟，柏璟。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三遍，少年就走进教学楼，也进了她的视线盲区，她才拿起笔记本转身走回教室。
她一走进教室，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就变了，还有人在小声议论。
不过她都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目不斜视的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因为不说话，自转到一中就从没有同学和她说过话。
可这次她刚坐下，前桌的人就回过头来，“水芊芊，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第一名啊我的天！你居然连学神都考过了！”
这个人她记得，睡在她下床的贝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