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午下课铃响的时候,同桌转过身来脸色郑重的叮嘱我:“你要是和未生再做朋友,以后我们就别说话了,是一辈子的仇人,有他没我,你选吧。”也不是叮咛,更像是一种威胁。我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双方对峙过程中总会为了言语上的上风,说出很多绝情的话语。其实,他们本意并不如此,但说的异常决绝。心里的愤怒表达的不给事情留任何回旋的余地。我从来不会如此,我认可“人生不走的路,都可能走三遍。”所以再生气的时候,总会说来日方长。
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女人这种生物,不管上一秒对你有多么依恋,下一秒翻脸的时候绝对会让你难堪到极点。对于女性,我总是保持足够的尊重,但却不过分接近,她们也是吃这一套的。你越是保持距离,她们越想接近你。任何女性都对身边的异性有一种征服欲,她们希望身边的男人可以为自己倾倒。所以未生的冷漠在一定程度被她们确认为高冷,更加刺激她们想要征服的欲望。而像我这种话痨的人,在她们眼中只是消遣无聊的宠物。
女人也是极度记仇的生物。她们很奇怪,明明害怕虫子,害怕不存在的鬼怪传说,却可以一边诋毁别人一边歌颂着自己,还希望活到下个世纪。
班里以前有一对闺蜜,有共同喜欢的明星,有共同爱好的香水。但当A发现B和自己男朋友暧昧的时候,一切都到这结束。A同学并没有责怪自己男朋友,而是直接选择向B开炮:“你就是不要脸的东西,别人嚼过的食物,都吃的津津有味,你上辈子不会是一条丧家之犬吧?”语言攻击的粗鄙程度让人毛骨悚然。
B也没有因为理亏而选择沉默,正面交火的战局让空气都有些烧焦的味道:“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要足够优秀,他能来找我?”双方从口头侮辱转化为上手攻击,只有两句话对峙的间隔。双手撕扯着头发,另一只手在对方的脸上响起清脆的耳光声,就像是两只苍蝇为了一团腐肉互相驱赶。
班主任到达之后,班长才上去分开了两人。听班长回来的论述,两人在年级组当着副校长的面再次大打出手。恶劣的影响导致两人都被学校勒令通知家长、休学一月、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一次。这种事情来得快大家忘得也快。当她们回到学校的时候,这件事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女人是我这辈子都不能招惹的存在。
“吃饭,吴曦。”未生依旧带着小笼包坐在我的对面。
“还真是兄弟情深。”同桌从我身边用力的挤过。
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影响到未生。不过,却让我无所适从。未生只是吃着,我也没有说话。
我想劝下未生。“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影响消化。”还没开口就被未生打断。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些什么。看到他的态度,我也不再提起。他从来没有打算道歉,甚至他已经清理了昨晚的记忆。其实,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如此执着于喜欢这件事呢?要是同桌不喜欢未生,或者未生喜欢同桌,这样的结果就会好很多。喜欢一旦发生,十几年的交情更像是一种累赘。陌生人都没法相处的感觉,只能别扭的维持着。我相信,让他们从选一次的话,他们都不会选择遇见彼此。可世上从没有假如,你决定喜欢那一刻开始,只能听天由命。不幸的是,幸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
后来我想了下,指望未生就此事道歉,都不如奢求他可怜同桌的执着,施舍给她一次机会。虽然两者都是否定的结果,但是百分之百的拒绝和百分之二百的拒绝,百分之百听起来起码不那么绝情。在成绩的压力下,大家通宵达旦之余,还能有如此精力投入在为难自己,是让我佩服的。
吃着未生带来的包子看着窗外,邱叶懒洋洋的趴在护栏上晒着阳光。护栏像是为她量身制作的一样。她身子站直,腿绷紧,下巴磕在护栏上,刚刚好。阳光映着她毛茸茸的。她眯着眼睛,悠长的睫毛上有阳光在荡着秋千。我想从背后抱一下她。
我走过去,想向她借一下睫毛上那缕阳光,便也把双手吊在护栏上不说话的趴着。
“今天历史好难”
“还适应吗?”
“刚来班里,朋友不是很多。虽然和大家不是很熟悉,但觉得都挺好相处的。”她依旧背对着我说话,像睡着了一样。
我继续的回着:“刚来都这样,适应过就好了。”
“谢谢”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生平第一次被人感谢,让我有些意外。我觉得她是知道我想借她睫毛上那缕阳光的,她也真真切切的给了我。原本是想告诉她,等适应了就会发现大家并不好相处,但我不忍把这些说给她听。对于撒谎,我第一次有了心软的感觉。守住这缕阳光的时候,我想,也许总有人不一样吧。
我也是从外地转学而来,所以过的小心翼翼。撒谎究竟是不是出于本意,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虚伪,只要不伤害别人在我看来其实都是理所行当的行为。所有的伤害都来于别处的转接,但我不想面对这些。
同桌依旧没有理我,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翻开《五三》书本,做了一套历史试卷然后刷了一套政治试卷。我不爱做地理,因为地理不好。做数学题的时候,二次函数的双曲线让我头疼,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我只做第一问,第二问从来不看。运气好的时候数学能及格,多半的时候不能。早上上厕所的时候,我都在看英语单词,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个黑体单词,只要你念出汉语翻译,我都能准确的写出对应的英语单词,但英语也从不及格,但胜在稳定,如果出题的老师把试卷出的很难的时候,我能考到八九十分。如果题很简单,我还是八九十分。我甚至想过放弃对英语的执着,但担心放弃之后可能会一落千丈,所以没有实施。
如果大量的时间投入到地理、数学上面,可能我日后就不会失败。但当时总喜欢在自己已经进步空间很小的优秀科目上浪费大把时间,因为它能给我一种荣耀感。人生有时和学习一样,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的不会珍惜,也不会用心。但对于几率很小的事情,大家趋之若鹜。可能困难更能给人一种征服感。
学生时代的清晨无关于春夏秋冬。从下晚自习开始到清晨被宿管阿姨喊醒,感觉就像木偶一样重复,唯一的慰藉就是感到痛苦,但痛苦就说明活着。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标语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好像生怕你忘记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战场。每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在宿舍熄灯之后,躲在阳台上抽烟是最有趣的,一只手挡着烟头的火苗,半蹲在窗口的小缝隙上吞云吐雾,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联系。所以抓住一个可以聊天的机会,我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趁着舍友洗漱完毕已经熟睡的时候,我便偷偷的打开台灯,翻开数学卷子簌簌的写着。那时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水泥管道里躺着前进,用背使劲的向前蹭着,缺氧的感觉着实难受。这个梦境重复出现了很多次,以至于第二天经常神魂颠倒的起床。
同桌精神也不好,脸色铁青。我想我们都是被下蛊的人。但她不说,我没有勇气询问。同桌生来倔强,只要是她不开心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她不为难别人,只与自己作对。她的生气也发泄在做题上面,或者拿出自己早上带来的牛奶,不说话的喝着。
她唯一的情绪好转的时候,是翻出抽屉里的《哲思》,或者画自己喜欢的漫画。她曾经给我也分享过,我不喜欢那种给我讲道理的书,她说我肤浅,我觉得她过的太累。但我没有当面给她说我的看法。我喜欢看《意林》,我觉得讲讲故事的书,写的简简单单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