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俗套的小说桥段
岁月是自私的,它的流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它随意剥夺青春,操控四季,不管不顾的消逝,增加树上,一圈又一圈年轮……
寒假即将来临,只有二十天。
接到奶奶电话,大意是,春运回乡火车票不好买,让尔北提前买好票,去s市和一家人团圆。
站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尔北怯生生地把身份证递进去。
“请问二十二号到s市的车票还有吗?”
售票员坐在里面,大声询问。
“坐票还是卧铺?”
她回答“坐票。”
接过车票,说了句“谢谢”。
很轻,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公车上,手拿车票,距离出发还有四天。
轻轻歪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心里忐忑,知道这次,是避免不了见面了……
回到学校,尔北收拾起衣服。
床单被套,已经被姨夫同梓羽的一起拿回去洗了。
想起有本在图书馆借的小说还没还,便急匆匆地跑到教室。
心里盘算着,得赶在关校门之前还回去。
教室门口,尔北放慢脚步。
空荡安静的教室,有个少年趴在桌上,脑袋偏向窗外,眼神呆滞,看的出神。
他很快察觉到另一个人闯入。
回头,
看到正埋头在抽屉里找东西的尔北。
第一次,教室里只有冬栀和自己。
她很是紧张,只想快点找到书离开。
可惜,连同桌抽屉都看了,依旧没见书的影子。
停顿下来,努力回忆着书的去处。
“啪!”
书落到课桌的声音,那本书,正躺在她的课桌上。
“你要找的是这个?”
尔北抬头,看到冬栀居高临下的询问自己。
丝毫没有拿别人书,抱有歉意的样子。
见对方拿过书,少年皱眉,又继续发问。
“你们女生,都喜欢几国混血的霸道总裁?”
要不是他极其俊俏的脸,尔北真不敢相信。
此刻偷看别人书,还带嘲讽的人,居然是班上话最少,爱做高冷样的宋冬栀!
关键,嘲讽的还一本正经。
“要你管!”
第一次,她音量大到整个教室都有回音。
“我是不想管,可给我写情书,喜欢我的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冬栀步步紧逼,嘴角微微上翘,十分戏谑的表情。
直到女生靠在墙角,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脸,反而凑的越来越近,均匀的呼吸打在尔北的鼻子上,痒痒的。
紧贴墙壁,退无可退,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跳出来。
她抿起嘴,紧闭眼睛,和所有言情女主一样,等待初吻的来临。
想逃离,内心深处又有期待,很矛盾的感觉。
少年看向面前这副样子的尔北,继续道:
“这就是你们女生都期待的场景?内心有些害怕紧张,又有些期待?”
他记下了小说里的桥段,以及女主的内心活动,重复着说给她听。
如大梦初醒,推开面前离自己很近的少年。
什么初吻的激动,紧张而期待的心情,全被调戏后的愤怒所代替,脱口而出。
“你流氓!”
跑出教室,一路狂奔。
书还回去后,尔北靠着墙,大口喘气。
今天的冬栀,陌生的让人觉得害怕。
种种调戏的话语,和他干净的形象一点也不搭。
她摇着头,否认对方是因为看自己借的书,学坏的。
虽然陌生,可冬栀那天的反常,更加让情窦初开的尔北浮想联翩。
心里一遍遍质问,宋冬栀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离开的那天,
在梓羽一家的目送下,尔北放下挥动告别的手,走进火车站。
正宗的绿皮车,车上人不多,却也没想象中的少。
选的靠窗位,对面是年轻的两口子,带有个刚会走路的娃娃。
每当车进站停靠,许多摊贩都会推上百货车,朝车窗大声叫卖:
“花生瓜子方便面!”
尔北探出头,花五块买了桶方便面。
暗中抱怨,车站的面,总比超市贵些。
到达s市,已经是36小时后的下午五点。
坐在爷爷的电瓶车上,看着马路上,因下班高峰期拥堵的车辆,庆幸还好自家买不起车,不然也得跟着堵……
回到四楼出租屋,一间不大的房间,摆上两张床,就没剩多少空间。
饭好后,还要等奶奶下班一起吃。
怕孙女饿,爷爷拿出些零食,让她先垫垫肚子。
晚上八点,
饭桌上,尔北看到奶奶冻得粗糙开裂的手,心疼地问:
“现在还在彩印厂?”
奶奶给她夹了块鸡肉,知道孙女关心自己,回答道:
“没有了,人事说我年龄大了,现在,在一家窗帘厂打扫卫生,老板和办公室的人都很好,对我很客气。”
听到老板人好,尔北放心了些。
可打扫卫生,又能有多好的待遇?
吃完饭,她下楼去超市买了两个充电热水袋。
晚上睡觉前,给爷爷奶奶的床,各放了一个。
听爷爷讲起卖菜摆摊的趣事,她叫嚷着,明天也要一起去卖菜。
不过,在知道凌晨四点就得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菜后,打起退堂鼓。
除夕,尔北在厨房给奶奶打下手洗菜,为准备一顿年夜饭,从吃完午饭就开始准备。
吃晚饭时,
段国庆带上老婆,和八岁的女儿一起过来,手里提有礼品。
站在桌前,尔北看向眼前的三个人,打招呼的样子很生涩。
“爸……阿姨你好。”
几年没见,段国庆惊讶着女儿从当初的又瘦又小,长到一米六多,活脱脱成了大人模样。
他走过来,自认为熟络地搂住大女儿,笑着说:
“时间过得真快,小北都长这么高了!来,尔南快叫姐姐!”
段尔南望向这个姐姐,躲在妈妈身后,并没有开口。
继母在一边解围:
“尔南太久没见姐姐了,认生!尔北,现在真的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尔北对对方的称赞礼貌回应:
“尔南也很漂亮。”
段尔南穿的粉色狐狸毛大衣,红色短靴,像个富家小姐,确实很漂亮。
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女人,复杂地让她看不清。
尔北还记得,这个女人因为六年级的自己没关心她,而跑到父亲面前告状,要离家出走。
逼着自己道歉,在看到丈夫对大女儿好,而大吵大闹的样子,此刻烟消云散。
继母总能在最关键的场合,做最通情达理的人。
在亲戚面前,她扮演的是无奈纯情,被骗当继母的受害者。
在尔北面前,她时而发作抱怨家里太穷,嫁过来受委屈。
不愿想起的记忆,总会在见到参与其中的主人公涌出来。
饭后,父亲趁继母离开,偷偷递给她两百块钱,嘱咐着:
“小北,新年快乐。”
看着他下楼的背影,尔北眼睛有些湿润。
她从来猜不透,父亲对自己的心意。
既然在乎,又何必藏着掖着?或许,比起自己,他有更需要维护的人和家。
除夕的晚上,很冷。
黑暗中,尔北藏在被子里。
头下的枕头早已打湿,想到父亲偷偷塞钱给自己的神情,和打扮贵气靓丽的继母,心情复杂。
身边,一把年纪依旧在卖菜做保洁的爷爷奶奶,让她更加不甘心。
脑子里回荡起梓羽的那句话“尔北你要争口气!”
对呀!
段尔北,擦掉你在无数个夜晚,躲在被窝里流的懦弱泪水吧!一定一定要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