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闺蜜聊天群
濮阳东市,青禾轩。
“数数。”
荆轲把沉甸甸的大竹篓往地上一放,“截止到昨天,两千六百钱,一枚不少。”
齐大锤瞄了眼,里面是用布盖好的钱,就让王二拳和李三腿两人去数。
阿山藏藏掩掩地躲在后门外面,朝前厅偷偷望来。
齐大锤看到了,带有威胁意味地指指他。
阿山缩了下肩,收回脑袋,一溜烟地蹿回厨房。
“行了,”荆轲挡了过来,抱起臂,“把借据给我吧。”
齐大锤撇撇嘴:“这还没数完呢。”
看另两人熟练的动作,肯定是数钱的老手。
一缗钱拨几下就知道有多少,很快数完,朝齐大锤点点头:“一枚不少。”
齐大锤这才懒洋洋地从衣襟里掏出一根竹简,在手里边拍边说:“我齐大锤呢,最讲的就是个‘信’字,只要老老实实还了钱,便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荆轲咧嘴冷呵。
他又递来竹简,挑挑下巴:“捏住那头。”
荆轲就伸手捏住竹简的另一头,两人同时挑着劲儿,向下使力。
“噼”的一声,这借据就断成两截。
“两清了。”
齐大锤随便丢掉竹简,挠挠胳肢窝朝门外走去,一边说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二拳三腿合力拎着大竹篓,跟着他一起离开。
“嘁。”荆轲弹飞手里的半根竹简,摇摇头往后院走去。
小菜园子的土松好了,他刚买了菜苗,准备种下。
阿让捡起两半竹简,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小荆哥啊,这个……怎么说?”
他摆摆手:“烧了。”
“哦,小荆哥啊,东家今天怎么没来?”
荆轲叹了口气:“她不想来。”
“哦,那小荆哥啊,今天要开张嘛?”
他停步回头看看,大门只开了一半。
被齐大锤搅得停业几天,再开张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
“先开着吧,阿山回来了,可以做饭了。”
“好。”
今早荆轲来喊段灵儿,敲门没人应。
门外还放着重重的大钱袋,上面插了一根留言的简。
意思就是:我不想出门,你自己拿钱去店里。
他就找来个竹篓,一个人背着钱来到青禾轩。
阿山和阿水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兄弟两人住一间。
现在穿着素服,正在厨房拌鸡食。
阿水觉得这里真好,有木榻睡,有澡洗,有饭吃,有干净的井水,东家还给钱买了新衣服。
这孩子住了两天已经相当适应。
主动揽起打扫鸡窝的活,每天喂食,还给鸡取了名字。
方才,顿丘乡给荆轲修马车的那个木匠的儿子找了来。
荆轲结清修车的余款,请他小坐了一会儿。
把他送走之后来到后院种菜,捧起一筐菜苗正要种下。
阿让就从前厅小跑过来:“小荆哥,来客人啦,是孙夫人。”
荆轲很意外,大早上的又不是饭点,她来做什么?
然后擦擦手,跟阿让一起到大厅。
孙夫人领着她的三个老闺蜜,风风火火、一脸哭相地抹着眼泪进来。
熟门熟路找个地方落座,二话不说就开骂。
“呜呜……那个天杀的,我儿子十岁生辰简简单单,一顿饭就给打发了,那个妖精的儿子过个百日就这样兴师动众,这都几天了还有人来送礼,我不过……呜呜,我不过就问了一下,妖精就告状告到他那儿去,他居然还怪我多事,说我、说我善妒,不配作当家的主母,呜呜呜……个天杀的孙仲。”
荆轲和阿让对视一眼,让他赶紧端上水和果子。
一早就来唠嗑吐槽,嗯,真闲。
他与几位夫人随意寒暄几句,她们什么都不吃,只要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说话。
一人帮孙夫人倒了杯水,安慰道:“姐姐啊,你家主君这样可不是一日两日的,怎么今日却这般难过,还一大早地把我们姐几个喊了来?”
孙夫人继续抽泣道:“你们知道那送礼的是谁么?”
三人摇摇头,抱臂伏在案上,凑近了听。
孙夫人拍拍大腿:“是卫君的夫人唉……哎哟……”
“啊?这……这妖精这么本事?都攀上卫君夫人了?”
“国君的夫人……给一个商人家的妾室送礼?”
“可不是嘛,”孙夫人擦擦眼角,“她差了府中管事来送礼的,妖精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儿拆了盒,唉,你们可知那送的是什么吗?”
三人又摇摇头,全神贯注盯着她。
荆轲在柜台后面听着可要急死了,无奈地笑笑。
能不能别总卖关子?
你不说,旁人当然不知道啊,还老问。
孙夫人话未出口泪先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是那薛子夫的夔纹套匣……”
荆轲竖起耳朵听着,想不到那孟皓的买家是卫君的夫人,如今又送给了孙仲的妾室。
一人问道:“夔纹套匣?就是姐姐说过的,曾经见过一次很喜欢,后来被你家主君卖给其他人的那个?”
“就是啊……唉……哪知道绕了一圈,居然转到那妖精手里,真是糟践,诶?阿轲啊,那是新来的小伙计吗?”
“嗯?”
荆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水端着一盘果脯。
有点不知所措,笨拙地向几个夫人鞠了一躬。
“是啊,”荆轲点点头,“阿山的弟弟,叫阿水,前天来的。”
说着朝阿水招招手,让他别怕。
他送上果脯就急急忙忙地回到后院。
一人蔼声问道:“孩子多大啦?”
“十四。”
“哟,看着怪小的,跟你家小禾差不多嘛。”
“嗯,是吧。”
“阿轲啊,”另一个夫人问道,“青禾轩前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家管事的路过,都说没见着开门哩。”
“哦,阿山母亲过世了,我跟东家去吊唁的,这不,阿水一个孩子,在家无依无靠,就把他带来,给帮帮忙。”
“哦哦,这样啊。”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嚼着,荆轲叫阿让留下招呼。
自己默默回到后院,拎着小耙子开始种菜苗。
今天到现在都还没见着段灵儿,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她怎么了。
也许是一月一次不舒服。
他在厨房选了两块老姜,打算带回去给她煮些热辣辣的姜汤喝。
前厅的女人们左扯右扯,孙夫人很快从小妾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朝后院瞄去一眼,眼里泛光。
她眉飞色舞,遮住嘴小声说道:“阿轲啊,大前天和灵儿来跟我借马车哩,说是当晚还回来,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三人也提起精神,两眼冒光,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们呀,”孙夫人煞有介事,“是第二天回来的,入夜才来还车。”
“第二天?”
“这、这不就是……”
“是啊,嘻嘻,段家的闺女跟养子哟,在外面过了一夜哟。”
四个女人叽里咕噜,氛围瞬间变得诡秘又窃窃。
忽然,几个武吏走进大门,夫人们立即息声看来。
领头的扶着剑环顾一圈,高声问道:“谁是荆轲?”
阿让见状,去后院喊来荆轲。
他擦着手过来,皱眉道:“我是,怎么了?”
“县尉有令,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