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体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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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斯年步入姚叶的卧室,开始由内而外地翻箱倒柜,忙活了十几分钟后,卧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冉斯年也忙活得有些出汗喘息。
“瞿队,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把整个房子都扫描一遍,也许重要的线索并不在这间卧室,而是在这间房子的其他地方。”冉斯年虽然是在询问瞿子冲,等待着瞿子冲给他授权,但语气坚定,似乎不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瞿子冲有些为难地说:“目前还无法确定姚叶是自杀还是他杀,在房子里搜证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你那种破坏性的扫荡行为,我怕事后不好跟这个家的男主人李颂杰交代呢。不然这样吧,你完事儿之后,我叫几个人过来收拾一下战场吧。”
冉斯年微微一笑,已经了解了瞿子冲的用意,瞿子冲是怀疑记忆卡既然不在土豪金丘比特的底座里,说不定是被家里的男主人或者女主人给取了出来,随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可以叫来他最信任的手下,比如范骁,两个人趁收拾房间打扫战场的机会仔细寻找。
“既然这样,我跟佩儿也留下来一起收拾残局吧。”冉斯年一边说一边瞬间就变身为破坏狂,开始了对手边第一样物件的破坏。
冉斯年的扫荡行动进行得很快,他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破坏狂,疯子一样在房间里肆虐,半个小时后,好端端的四居室像是经历过一场战役一般变成了无处下脚的废墟。
破坏容易,恢复难。冉斯年、饶佩儿和瞿子冲,以及瞿子冲叫回来的范骁四个人一起动手,也足足忙到了晚上七点才算大致上清理完毕。
当然,这四个人的行动有些别扭,不是各自忙自己的,而是分成两组,瞿子冲和冉斯年一组,两人一边忙活一边监视着对方;饶佩儿和范骁一组,两个人似乎也受到了冉斯年和瞿子冲的嘱咐一般,一边忙活自己的活儿一边监视对方。这样的劳动模式导致了他们事倍功半。
收拾战场期间,瞿子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到电话。是警局的手下在向瞿子冲汇报工作,顺便询问瞿子冲为什么还不回去。
瞿子冲最后一次放下电话,一边穿外套准备出门一边对洗手间里洗手的冉斯年说:“姚叶的丈夫李颂杰刚刚下了飞机,我派人直接把他从机场接到了局里,这会儿邓磊和梁媛正审着呢。李颂杰没有要求律师在场,直接接受询问,他很伤心,用梁媛的话来说,他哭得很真诚,并且声称最近一段时间姚叶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一个月前的珠宝抢劫案呢?你的手下有没有就那件案子跟你汇报什么?”冉斯年头也不抬地问。
瞿子冲冷笑一声:“那起抢劫案可就蹊跷了。首先,李颂杰之所以在珠宝店打烊的时间进入店里,并不是因为他要购买珠宝,因为那个时间珠宝店已经不再营业了,李颂杰进去是为了接他的情人,在珠宝店工作的女孩徐春梅下班。而偏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劫匪张国梁逮到了在珠宝店外徘徊跟踪监视老公是否出轨的妻子姚叶,并且以姚叶为人质,用枪抵着姚叶的头一起冲进了珠宝店。”
冉斯年眉头一紧,姚叶跟踪出轨的李颂杰,这种情况下,还为了出轨的丈夫挡了一枪。看来这珠宝店抢劫的案子还真的是不简单。
“劫匪张国梁本意是想用枪威慑珠宝店里的一名女店员也就是徐春梅和一名男保安以及李颂杰的,可能是因为他突然听到李颂杰和姚叶互称老婆老公,或者是突然间就慌了,反正就是真的准备开枪射击李颂杰。就在关键时刻,姚叶拼了命冲到李颂杰身前,挡住了枪口,替李颂杰挨了这一枪。幸好那枪是改装枪,也幸好只是射在了肩膀上,姚叶才捡回了一条命。而张国梁呢,好像是被这一枪给吓傻了,愣了两秒钟后就放弃了抢劫,逃出了珠宝店。”
饶佩儿已经收拾完毕站在门口,她歪头好奇地问:“这起抢劫案有什么蹊跷吗?我没听出什么蹊跷的地方啊。”
冉斯年哼了一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说:“的确很蹊跷,抢劫犯居然从珠宝店外掳劫人质进入店里抢劫,而且他不去射击男保安和女店员,偏偏突然就要去开枪射击一个碰巧出现的穿便装的男顾客,我看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抢劫珠宝。你说呢,瞿队?”
“是啊,这起劫案的确很有问题,搞不好就跟姚叶的坠楼案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我觉得李颂杰那个珠宝店店员情人也有一定的嫌疑,毕竟她现在跟李颂杰打得火热,如果姚叶死了,她就可以上位。也有可能是最狗血的那种可能,李颂杰和情人徐春梅合谋杀人,李颂杰为了自己的安全,自己身在外地却教唆情人徐春梅杀人。”
瞿子冲说完这句话也觉得不妥,毕竟刚刚女佣已经明确说了,姚叶跳楼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姚叶一个人,房间又是个只能从里面打开的密室:“难道,姚叶真的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所以跳楼自杀?或者把姚叶推下楼的就是保姆蔡大姐?”
四个人一边探讨案情一边下楼,分别乘两辆车子赶往分局。
“斯年,黎文慈到底把记忆卡藏在哪里了啊?”这会儿终于跟冉斯年独处了,饶佩儿憋了整个下午,终于可以发问,“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卡?我是说,黎文慈在旅游期间梦到了三十年前的真凶,又把梦到的情景录了下来,把记忆卡藏了起来,这些都只是你凭着梦境推测出来的,也许,根本就不是这样。”
冉斯年却依旧自信:“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这样的。我始终坚信一定有这么一个记忆卡的存在,只不过,黎文慈并没有把它藏在新婚礼物中送出去,她一定是担心当年的凶手能够猜得到她的意图,所以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尤其是,如果黎文慈梦见的凶手就是瞿子冲的话,要跟这个刑警队长玩藏宝游戏的话,就更加不能……”
“你说什么?瞿子冲就是三十年前杀死黎文慈亲生父母的凶手?”饶佩儿禁不住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瞿子冲三十年前,也就是,也就是十二岁吧?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如果凶手不止他一个呢?”冉斯年斜眼瞥了饶佩儿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别告诉我,瞿子冲今天的反应如此异常可疑,你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饶佩儿叹了口气:“看出来了,这个瞿子冲的确可疑。现在想想,为什么当年黎文慈在旅游景点梦到了真凶以后没有找瞿子冲帮忙,为什么黎文慈没有把那么重要的记忆卡交给瞿子冲,为什么瞿子冲要让我在你身边当间谍,注意你提及黎文慈的所有言行和是否真的患有脸盲症,以及刚刚他那么紧张那只土豪金丘比特,还愿意留下来收拾战场。这种种迹象都表明,瞿子冲真的十分可疑。”
冉斯年凝视着前方瞿子冲车子的尾灯,面色凝重:“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瞿子冲跟三十年前的悬案有关,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脱不开干系。一年多前黎文慈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她说过,是自从跟瞿子冲在西餐厅一起庆祝结婚周年之后就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的,而那个梦正是重现二十九年前命案的梦,所以一定是瞿子冲的某种特点触发了黎文慈的那个梦,黎文慈二十九年前在婴儿床里看见的入侵者,至少有一个就是瞿子冲。就算当年只有十二岁的他不是凶手,也是跟随凶手一起闯入的帮凶。”
饶佩儿也看着前方车子的尾灯和瞿子冲、范骁的背影,说:“刚刚在打扫的时候,范骁一直注意着我的举动,想来也是瞿子冲嘱咐他的吧,想看看我有没有找到什么记忆卡藏了起来。这会儿估计他们俩也在谈论那张不知所终的记忆卡吧。”
冉斯年暗想,的确就是这样,范骁是瞿子冲的心腹,这点毋庸置疑,否则瞿子冲也不会指定让范骁跟自己多搭档,也不会让饶佩儿注意自己对范骁的反应,更加不会让范骁过来帮他找什么记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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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四个人在分局的刑侦支队会合,梁媛马上凑到瞿子冲身边颇有些八卦地说:“瞿队,李颂杰我们留不住,他的律师还是出现了,把他接走了,不过他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是一口认定姚叶最近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结合现场情况,李颂杰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自杀。”
“保姆呢?”瞿子冲问。
“那位保姆蔡大姐的嫌疑也已经初步排除,早在现场勘查的时候,我就已经仔细搜了蔡大姐的身,还检查了她的个人物品,她根本没有卧室的钥匙。而且那扇卧室的门是高档的进口货,连同门锁也是舶来品,一般的地方根本没法配备用钥匙。除非这位蔡大姐肯花大价钱找进口木门的公司售后配钥匙,可要是那样的话就一定会留下记录。刚刚李颂杰也确认了,那道房门的钥匙只有三把,三把都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只不过,这位蔡大姐的口供很有意思,我们刚刚审问过了,就等瞿队您回来呢,您亲自跟蔡大姐聊聊吧。”
冉斯年一听梁媛这话,再看梁媛的表情,心想这位保姆蔡大姐一定是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言论,也不免好奇:“瞿队,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和这位蔡大姐聊聊吧?”
瞿子冲招手示意冉斯年跟着,直接往审讯室走去。范骁兴冲冲地就进了监控室,打算透过单面镜看好戏。饶佩儿大大咧咧地就跟在范骁身后,耍赖似的也进了监控室。
审讯室里,瞿子冲和冉斯年坐在蔡大姐对面,两人都看得出蔡大姐浑身紧绷,极为紧张。
瞿子冲首先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和气地说:“蔡大姐,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你几个问题,并没有把你当成嫌疑人。”
蔡大姐仿佛不信似的,一个劲儿地澄清:“真的不是我,我根本连卧室都进不去啊!太太是自己跳楼的,一定是的,太太之前就曾经站在落地窗前跟我说,说什么飞翔的感觉真好之类的话,说什么只要迈出去一步,就能飞起来!太太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或者就是,中邪啦!”
“哦?姚叶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冉斯年似乎想到了什么,急着问。
“有啊,很多呢,而且,而且都是在晚上,很瘆人呢。”蔡大姐舔了舔嘴唇,神态夸张地把一个八卦妇女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她神经兮兮地说,“有一段时间,先生经常晚上不回家,只要是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太太晚上就会频繁起夜,她会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或者是玩手机,要么就是坐着发呆,每晚能起来三四次呢。”
频繁起夜,冉斯年的眉毛微微舒展,莫非事情真的如他所想象的一样?
“我的保姆房就在客厅电视墙的后面,又不怎么隔音,经常会被半夜的电视声音吵醒,有一次,我看见电视自己放着,太太站在落地窗前发呆,我不放心,就过去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结果她就跟我说了那些奇怪的话,什么迈出去飞翔之类的话。”
听蔡大姐这么说,冉斯年更加确定,这个姚叶正在进行一项特殊的行动。
“还有一次大半夜,我透过门缝看见太太在沙发上打坐一样盘腿坐着,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还时不时地晃动手掌,嘴里念叨着什么‘出体’,我听不清楚,就听见一个‘出体’,听那个意思是太太想要‘出体’。我也不懂‘出体’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挺吓人的,好像是要灵魂出窍吧。我也不敢打扰她,可是太太却注意到了我在偷看,她不但没生气,还笑嘻嘻跟我说她快要成功了,快能进入另一个空间啦。”
瞿子冲冲蔡大姐点点头:“怪不得你会认为姚叶中邪了,她的这种言行的确很怪异。”
“姚叶是一直就这样神经兮兮呢,还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冉斯年继续问。
蔡大姐笃定地说:“太太本来一直挺正常的,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吧,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也怪了,自从太太中枪出院回家休养以后,她就恢复正常啦。可能是因为太太出院后,先生每晚都回家陪太太吧,以前也是,只要先生在家,太太晚上就不会起夜了。唉,先生、太太两个人的感情好不容易变好了很多,先生总是说感激太太救了他,他会用余生去补偿太太,结果太太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太不幸啦!”
冉斯年又问:“姚叶平时有什么兴趣、习惯?有没有什么习惯性动作或者是口头禅之类的?”
蔡大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太太最喜欢自拍,吃饭、睡觉前、醒来后、出门前、回家后都要用手机自拍几张,然后选一张最满意的发到那个什么微博微信之类的上面。依我看,太太已经到了离开手机就会浑身不自在的地步啦,就连最近这一个月的休养,她也是天天躺在床上玩手机,不过,每天会起来几次梳妆打扮,然后回到床上自拍。”
冉斯年和瞿子冲对视一眼,对于姚叶的这种习惯,让他们两个大男人无法理解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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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瞿子冲和冉斯年出了审讯室,跟范骁、饶佩儿以及几个瞿子冲的手下聚集在会议室里。
范骁首先提出他的观点,他言之凿凿地说:“依我看,这个姚叶要么是个迷信无知的女人,要么就是真的有精神问题,还什么‘出体’,她居然妄想灵魂出窍!”
梁媛对范骁说:“姚叶可是研究生毕业的高才生,你说她迷信无知,我觉得不太可能,应该是精神问题吧?”
瞿子冲看冉斯年一直抿着嘴不说话,便问他的意见:“斯年,你也觉得姚叶是因为精神问题跳楼自杀的吗?”
“瞿队,你认为呢?”冉斯年不答反问。
“我觉得这其中不简单,如果没有之前的珠宝店劫案,我想我会偏向于姚叶是自杀,毕竟案发现场是个密室,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而现在,我偏向于姚叶死于谋杀,凶手是利用了某种手法,达到了不到现场,也可以遥控杀人的目的。”瞿子冲极为认真地对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说道。
冉斯年颇为欣慰地点头:“一开始,我也持着这样的直觉和推测,可是现在……”
“现在您认为姚叶是自杀的,对吗?”范骁嘴快,着急地问。
冉斯年摆手,纠正说:“现在我可以认定,姚叶是死于他杀,而凶手所使用的不在场杀人的诡计,就是蔡大姐说的,你们听来很不靠谱的‘出体’。”
范骁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声而又谨慎地问:“冉先生,你在说什么?什么出体?出体怎么杀人?你该不会是认为凶手本人没来到现场,而是凶手的灵魂直接穿墙而入进到卧室里杀人吧?”
冉斯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出体’,跟你们所理解的‘出体’不是一个概念。你们理解的‘出体’的意思,应该就是最为直接的灵魂出窍,而我,包括蔡大姐口中死者姚叶曾经说过的‘出体’,指的是清明梦的‘出体’。”
“什么什么梦?”范骁又沉不住气地问,“清明梦?清明节做的梦吗?”
于是冉斯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给大家普及了清明梦的知识。
会议室里,除了瞿子冲和饶佩儿之外,其余人全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不免惊异不已。
“清明梦,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是既‘清明’又有‘梦’的一种状态。‘清明’对应的是意识活跃,‘梦’对应的是潜意识活跃。‘清明梦’是在显意识和潜意识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是一种可以由意识控制的梦。”冉斯年担心大家对显意识,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意识,和潜意识的区分不够清晰,便给大家又解释了一下这两者的区别。
解释完后,冉斯年继续:“在这种平衡下显意识的逻辑分析能力和潜意识的创造性都能得到很好的发挥,所以清明梦既情节丰富又可控制互动。而清明梦中所谓的‘出体’跟平常说的什么练气功、瑜伽或者别的什么途径达到的灵魂短暂出窍,以及濒死体验中的灵魂出窍都是不同的,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清明梦也是达到灵魂出窍的一种途径,但我本人并不这样认为,我认为是有一部分人把清明梦给妖魔化了。”
冉斯年生怕大家不理解他的意思,心里暗叫他为神棍,于是总结性地解释:“清明梦领域中的‘出体’简单来说就是指梦境中纯意识的活动,区别于日常有肉体参与的活动,所以叫作‘出体’,也就是意识不去控制身体,脱离身体,只是去操控梦境。”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大家都在消化冉斯年这套关于“出体”的理论,几个人脸上有惊讶、有质疑,也有隐隐地对于冉斯年此番理论的不屑。
瞿子冲属于冷静旁观的那一个,他听说过清明梦,也曾经在网上专门去看了有关清明梦的解释,但是对于眼下的情况,他还是不太确定,便问道:“斯年,你仅仅是听姚叶说了一个‘出体’,就认定姚叶说的是清明梦中的‘出体’,这样是不是太过武断呢?难道就没有可能姚叶的确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以为她自己可以灵魂出窍?”
“不光是‘出体’,蔡大姐描述的姚叶还会半夜起夜三四次,起来之后会去做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一段时间,她会站在落地窗前幻想自己跳跃飞翔,这些都是她练习清明梦的表现。”冉斯年对姚叶修习清明梦的把握从刚刚到现在,一路飙升,现在,他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首先,姚叶频繁起夜,其实是她自己定好了闹钟刻意把自己吵醒的,她利用的是一种相当百搭且在清明梦中屡试不爽的方法,也就是wake back to bed,缩写为WBTB,翻译成中文就是回笼觉的意思。这样间断性的清醒练习可以增加梦中意识觉醒的概率,刻意增加做清明梦的概率。每次被闹钟吵醒之后,梦者需要保持清醒一段时间,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例如看书、看电视,也可以听一些专门训练这方面的音频,然后再次回去睡回笼觉。这也是我不建议更加不支持人们去练习做清明梦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样做根本是打乱了睡眠,影响休息的,很有可能睡眠功能紊乱,或者患上失眠症。”
范骁击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是姚叶故意用闹钟吵醒自己的,怪不得,必须在李颂杰不在家的时候才能采用这个WBTB的方法。李颂杰如果在家,她又怎么可能一晚上让闹钟响个三四次呢?”
瞿子冲叹了口气,郑重地问冉斯年:“那么,姚叶站在落地窗前说什么跳跃飞翔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冉斯年意味深长地望了瞿子冲一眼,沉着地说:“飞翔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的梦想之一,虽然说飞机的发明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类的这一梦想,但是人类最希望的还是自己能够凭借肉体飞上天。几乎每个人的清明梦里都会有飞翔这个内容,而且所占的比重还不小,因为人的潜意识里就潜藏着飞翔的愿望。当然,有一部分人还希望自己能够隐形之类的。”
听了这话,会议室里的众人有相当一部分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显然,冉斯年关于潜意识里的飞翔和隐形的愿望,他们也都曾有过。
“我想,姚叶的清明梦里,一定会有她最为熟悉的家,有客厅和主卧的落地窗。在一部分成功的清明梦里,她站在落地窗前,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那一晚她站在窗前正在回味,回味梦中那飞翔的畅快感,有感而发,才被蔡大姐听到那些有关飞翔的话。”
范骁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问:“冉先生,你不是说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吗?难道……难道你的意思是姚叶跳楼的时候,她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冉斯年自信地回答。
范骁扭曲着一张脸,惊讶地叫道:“不会吧?冉先生,姚叶要不是精神有问题,怎么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冉斯年惭愧地笑笑:“也对,也可以说姚叶的确是精神上有了些问题,她练习清明梦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并且无法自控,这样类似于走火入魔的清明梦梦者,是有可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当然,这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概率还是不大的,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梦者姚叶的知梦扳机出了问题,被别有用心的凶手做了手脚。这才能从根本上迷惑梦者,让她以为梦境是现实,或者现实是梦境。所以说,姚叶的跳楼不是偶发事件,而是在凶手的精心设计之下发生的谋杀,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知梦扳机。”
紧接着,冉斯年又言简意赅地给大家解释了什么是知梦扳机,然后总结:“在我看来,知梦扳机是比较私密的东西,当然,也有不少同伴愿意彼此分享自己的知梦扳机,相互交流。凶手利用清明梦杀人最主要的一个前提就是必须知道姚叶的知梦扳机是什么,知道是什么才有可能去做手脚。”
范骁惊喜地叫道:“我知道了,这个清楚姚叶知梦扳机的人很可能就是教姚叶做清明梦的老师,或者是跟她一起学习的同伴!不大可能是李颂杰,因为姚叶练习做清明梦这种事,好像是瞒着李颂杰的,只有在李颂杰不在家的时候她才会练习,李颂杰一旦回家,她就会中断练习。”
冉斯年冲范骁赞赏地点点头,这小子果然是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