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楼顶遭遇
早餐阿姨好几天都没有来卖早餐了，我和小灰接连几个早上都扑了空。她之前摆摊的地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她和她的小吃摊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地下室小区破砖烂木头到处是，但垃圾桶清理得却很干净，不管什么时候里面都是空荡荡的，我和小灰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丁点能下肚的。
饿得实在不行了，我带小灰去菜市场找胖大嫂，她却不见了踪影，玻璃柜台里也是空空如也。她对面的胖叔叔也不见了，之前堆满菜的柜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很多白色的泡沫箱子。我俩只好趁天黑去合欢花小区碰运气，可把能扒拉的垃圾桶扒了个遍，不但没能找到多少可以吃的，而且还惹恼了蹲守在那里的大黑，小灰的头被它咬破了，我的腿也伤得不轻。
地下室的老两口一直是早出晚归，有时会给我们点吃的，比如馒头剩饭米，有时一连几天什么也没有。天气越来越冷，我们又常常饿着肚子，所以不管躺着还是站着都在不停地哆嗦。
今天早上，小灰说她还想睡觉，就没有和我一起出来找吃的。我便独自走出了地下室，来到了马路上。
没有想到，我俩这一别，再见面居然跨越了那么长的时间。
马路上五颜六色的汽车呼啸而去，又呼啸而来，有的还不停地“嘀嘀”叫着。天还是那个天，树还是那些树，只是和绿化带里的低矮植物一样，在寒风中瑟瑟地抖着，完全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我不知道别人的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但应该是和它们差不多吧！
我有气无力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我走进了合欢花小区。今天的门卫老头很奇怪，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偷偷瞄了他一下，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手机，还在抿着嘴笑。怪不得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树和草地比夜晚看起来更有色彩一些。合欢花树枝丫上的花零星可数，在风里面抖动着；草地四周的灌木和马路绿化带里的一个德行，都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黄色的草地上面落满了各种颜色的树叶，有红色的，有黄色的，还有绿色的。我正小心翼翼地走着，迎面走过来几个小狗，个个穿红戴绿的，见到我就开始冲着我嗷嗷叫，看样子是很不欢迎我这个灰头土脸的同类。我被吓得一个劲往边上躲，差点卡在了灌木丛里。
转了一大圈，还是一无所获。
我抬头看看天，天很蓝，有各式各样的云在飘。我无心欣赏，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突然，身边高高楼顶上一抹很浓的绿色引起了我的注意——没准上面有好吃的呢！
见四周无人，我便走进门洞，顺着楼梯一步一挪地往上爬。真高啊！等上到楼顶的时候，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早知道这么费劲，我就不上来了！
这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我兜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吃的。我在下面看到的绿色，其实是斜挂在楼顶围栏上的一蓬宽大的绿叶，里面还夹杂着喇叭形状的黄花。这种植物我之前见过，妈妈管它叫“丝瓜”。种丝瓜的池子里面还有之前见过的金银花和开得正艳的红色月季花。池子旁边是一个红色的水盆，里面几条颜色鲜红的小鱼懒洋洋地停在水底，一动也不动。
看着在花间嬉戏的蝴蝶和蜜蜂，我心里突然阵阵发酸：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一口吃的。
我累了。在水盆里喝了几口水后，我趴在了盆边，很快便昏昏睡去。
朦胧中，我先听到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是很沉重的脚步声和“砰”的一声关门声。我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双青色的小鞋子，和一双毛茸茸的灰色大鞋子。
我赶忙翻身起来，快速退到花池边，紧靠着池边斜站着，浑身颤抖个不停。
“老爸，一只小灰狗！”
“嗯，是只小狗，是只小白狗。”
“来，小狗狗，过来！”小男孩对着我呼喊道。
“儿子，你声音小点，不要吓着它了。”
我慢慢抬起头——一个胖胖高高的男人和一个瘦小白净的男孩，正手拉着手站在我面前。
男人和小男孩都笑咪咪地看着我。虽然看不到他们对我有敌意，但我还是很害怕。我开始后悔自己爬上来的冒失行为，便把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尾巴紧紧蜷缩着，身子拱成一团。
男人轻轻地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慢慢把手伸了过来。
“来，小狗狗，不用怕。”
我轻轻地摇着尾巴，把头稍微抬高了一点。他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我逐渐平静下来，身子也不怎么颤抖了。
“爸爸，这个狗狗肚子瘪瘪的，肯定是饿了，我去买些火腿肠给他吃吧？”
“好的。买一大包吧，看它的样子，一根两根的肯定不够。”
小男孩是“咚咚咚”地跑着上来的，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袋子。打开袋子，就是一根根的火腿肠了。我兴奋起来，昂着头焦躁地等待着。小男孩嘴咬手拽地撕掉火腿肠的皮，把剥好的火腿肠送到我的嘴边。刚开始的几根我都是直接吞下去的。一包火腿肠，很快就被我吃完了。吃完之后，我便去喝水盆里的水，只是喝得太急了，被呛得不轻。
“老爸，我们就把这个狗养了吧？”
我喜欢上了这个好心的男人，也喜欢上了这个好心的小男孩。如果能留下来，那该有多好啊！
男人默默地在水龙头下洗手，半天都没有回答。我想大概是我太脏了，让他很难下决定。
“就养在楼上，可以吗？爸爸？”
我实在太困了，还没有等到男人的答案，就趴在小男孩的脚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男人和男孩都不见了。我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又去水盆边喝了些水。我想再睡会，但觉得身上奇痒无比，便开始在地上打滚，结果不是碰到了铲子，就是带倒了木块砖头，“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
天亮的时候，我听到了“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接着是小男孩的说话声，不过伴随着轻微的一声“咔嗒”，一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我想下去看看却又不敢，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什么动静。
我想起了小灰的劝告。我不想离开。我想和好心肠的他们呆在一起，改变自己的命运。在没有被明确拒绝前，我不会主动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的。
不尝试一下，怎知对错？
我忐忑地坐在水盆旁，等待着。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传来了“咚咚”的上楼声。
站在我面前的除了昨天的男人，还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长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