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奇瑜的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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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堂躬身再拜,道:“学生孟浪了,倒是让老大人担忧了!”
“谈不上,小事罢了!”
陈奇瑜摆摆手,道:“说说吧,发现了什么?”
张书堂再楞,奇道:“大人为何会以为里面还有隐情?”
“你以为某坐镇南阳,是白待的吗?”
张书堂这才想起,这厮可是河南道的分守道,掌管的乃是一省的军政长官……
“大人!”张书堂站起,躬身回道:“末将在红泥湾,发现了有豪绅勾结土匪的证据!”
“豪绅?”
陈奇瑜笑道:“他们还不够格!”
“不过……”陈奇瑜点了点头:“你说的勾结土匪,倒是真的!”
张书堂大奇:“那大人为何不……”
他筹措着言辞,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为何不将他们一网打尽是吗?”陈奇瑜淡淡的反问道。
张书堂点点头。
“过来!”陈奇瑜招呼张书堂走上跟前,他指着墙上的地图,道:“发现了什么?”
张书堂仔细看去,只见大明帝国头冠位置的奴儿干都司上面,圈圈点点的到处都是红叉,而距离河南道不远的陕西道延安、米脂、三水等地也是圈叉很多。
这是军事调动,和战场的标志!
张书堂看着距离帝都不过几百里的草原,看着那一个雄壮、华丽的头冠,即将变了色,看着大明的后背上脓包渐生……
他的额头上已经渐渐出了虚汗,眼前的地图仿佛变成了两方大军正在厮杀,大明正在腹背受敌……
“看出了什么?”
陈奇瑜温和地问道。
“我,我……”
张书堂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杀!杀!杀!
一股暴虐的气息,开始在张书堂的身上蔓延……
他左支右拙,左拼右杀,刚刚压下了民乱,还来不及喘口气,头顶上的金狗再次扑来……
化身将领的张书堂看着费劲了国力,扛住了金狗肆虐的大明,还来不喘一口,民乱又再次蔓延……
“清醒过来!”陈奇瑜发现张书堂的不对,厉声爆喝道!
“啊!”
陈奇瑜当头一棒,唤醒了沉浸其中的张书堂,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全身湿透了。
“你明白了吗?”陈奇瑜轻声道。
湿漉漉的衣衫,粘在身上,让人很是难受,张书堂却仿佛丝毫也没有察觉一般,开口道:
“末将愚钝,只看出来河南道不能乱!”
“哦!”陈奇瑜眼中笑意浮现,示意张书堂继续说下去。
“河南道素有’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说。”
张书堂道:“周边环境末将不需再提,且说陕西的民变,只要守牢了崤函古道、商洛通道,就不虞民变传至他处……
而若是北方有动,河南道又是最容易起兵救援的省份。
因此,不管天下乱不乱,河南道却是要必须安宁的!”
“嗯,这分析还算中可!”陈奇瑜点点头,肯定了张书堂的说法,继续问道:“如此,你可明白我明知道有人勾结匪寇,却依然选择按兵不动的道理?”
“大人的意思是?”
张书堂瞪大了眼睛,他很是难以置信。
陈奇瑜点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正等着他们离开老巢呢!”
陈奇瑜在方城所在的位置点了点,然后又指向了周边的诸多群山。
“流寇联系的匪徒,可不止一片泥一伙!”他叹道:“单单河南道内据我所知,他们就跟六十多杆盘踞荒山的土匪有联系。”
陈奇瑜轻笑道:“这么多的匪寇,若是一一派兵进绞,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的功夫,有这个时间,何不借着这个时机,趁着他们离开了老巢的时候,将这些匪徒一网打尽呢!”
张书堂大赞,不愧是名留青史的人物,这等眼光,这等手段,这等按兵不动的气魄,当真是让人佩服!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陪笑道:“末将坏了大人大事了!”
“谈不上!”陈奇瑜霸气的笑道:“一个区区的一片泥罢了,算得了什么?你既然有了打算,我这便给你手令,让你去剿灭了一片泥吧!”
张书堂愕然:“大人,如此不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人的谋算吗?”
“什么打草惊蛇!”陈奇瑜指正道:“记住了小子,你是官军,天生的使命就是剿灭叛乱,扼杀盗匪!
官兵杀土匪,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若是你有了打算,因为这个反而变得畏畏缩缩,反倒是要让彼等察觉到你即将有动作了!”
陈奇瑜拍拍张书堂的肩膀,指点道:“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做什么计划,都当记住,这世上唯有阳谋,才是真真的阴谋。
若是做下的计划不能光明正大,那便与成功无缘了!”
张书堂躬身表示受教,陈奇瑜却是摊开文书,“刷刷”的写下了手令。
他吹干墨迹,递给张书堂道:“方城千户所有军士三千八百人,实际兵力两千四百七十八人。
你持此令,前去调拨五百悍卒,剿灭了一片泥吧!”
张书堂接了令,揣入怀里,开口道:“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禀明。”
陈奇瑜打算让张书堂见见两军厮杀,也好考察一番他的领军能力。
毕竟是几百年不曾上过战场的家族子弟了,家传兵法也不知道学会了多少。
陈奇瑜打算借着这个由头,看一看这小子的领兵能力,听到张书堂还有事,他笑道:“说罢!”
张书堂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道:“这是末将抄没马家的时候,搜集到的部分罪证,还请大人帮忙辨别一下!”
“哼!”陈奇瑜冷哼一声:“某是缺钱的人吗?”
张书堂一楞,道:“这是末将的一点心意……”
“收起来吧!”陈奇瑜摆摆手,道:“若是真的觉得良心不安,就当做这次出征,给受伤将士的扶助了!”
陈奇瑜说的坚决,张书堂只得点头应是。
陈奇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张书堂识趣的告退。
中堂内,三人枯坐许久,除了上好的茶水灌了一肚子之外,就连老仆阿财也没有坐在一边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