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鉴易知录·全2册(中华经典普及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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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鉴易知录卷八

后秦纪

始皇帝

 庚辰,始皇帝二十六年,王贲王建降,遂灭

 初,君王后谨,与诸侯信,亦东边海上。日夜攻五国,五国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胜,与宾客多受间金,劝王朝,不修战备,不助五国攻以故得灭五国。至是王贲南攻,猝入临淄,民莫敢格者。遂降,迁之,处之松柏之间,饿而死。人怨听奸人宾客,不蚤与诸侯合从,以亡其国,歌之曰:“松邪,柏邪!住者客邪!”疾用客之不详也。

 王初并天下,更号“皇帝”。

 王初并天下,自以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更号曰“皇帝”,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曰“朕”。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

 除谥法。

 制曰:“死而以行为谥,则是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自今以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定为水德,以十月为岁首。

 初,邹衍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始皇采用其说,以为得火德,,从所不胜,为水德。始改年,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旌旄、节、旗皆尚黑;数以六为纪。以为水德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然后合于五德之数。于是急于法,久不赦。

 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销兵器。一法度。徙豪杰于咸阳

 丞相等言:“地远,请立诸子为王以镇之。”始皇下其议,廷尉曰:“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天子弗能禁。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税赋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

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

收天下兵,销以为钟、金人,置宫庭中。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杰于咸阳十二万户。

 壬午,二十八年,帝东巡,上邹峄山,立石颂功业。封泰山,立石;下禅梁父。遂登琅邪,立石。遣徐巿入海求神仙,渡,至南郡而还。

 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颂功德。上泰山阳,至巅,封祠祀,立石颂德;从阴道下,禅于梁父。遂东游海上,南登琅邪,作台,刻石。

方士徐巿等上书,请得与童男女入海求三神山诸仙人不死药。于是遣巿发童男女数千人求之。曰:“未能至,望见之焉。”

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词,欲出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湘君何神?”对曰:“女,妻。”始皇大怒,伐赭其山。遂自南郡武关归。

 癸未,二十九年,帝东游,至阳武张良狙击,误中副车;令天下大索十日,不得。遂登之罘,刻石而还。

 初,张良,五世相。及亡,散千金之产,弟死不葬,欲为报仇。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令力士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

 丙戌,三十二年,帝巡北边,遣将军蒙恬匈奴

 初,始皇碣石,使卢生羡门子高,还奏得录图书,曰:“亡也。”始皇乃巡北边,遣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匈奴

 丁亥,三十三年,蒙恬河南地;筑长城

 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暴师于外十余年,常居上郡统治之。

 彗星见。

 戊子,三十四年,烧、百家语。

 始皇置酒咸阳宫,仆射周青臣进颂曰:“陛下神圣,平定海内,以诸侯为郡县,无战争之患,上古所不及。”始皇悦。博士淳于越曰:“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四海,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恒、六卿之臣,何以相救?事不师古而能长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始皇下其议。丞相李斯言:“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习法令。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偶语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欲学法令者,以吏为师。”制曰:“可。”

 己丑,三十五年,营朝宫,作前殿阿房。

 始皇咸阳人多,先王宫庭小,乃营朝宫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山巅以为阙。复道渡,属之咸阳。隐宫、徒刑者,七十余万人,分作阿房骊山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余。因徙三万家骊邑,五万家云阳。

卢生始皇为微行,以辟恶鬼。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始皇乃令咸阳旁三百里内,宫观复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按署,不移徙。所行幸,有言其处者死。尝从梁山宫望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或告丞相,丞相损之。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捕时在旁者尽杀之。是后,莫知行之所在。群臣受决事者,悉于咸阳宫

 坑诸生四百六十余人,使长子扶苏蒙恬军。

 侯生卢生相与讥议始皇,因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诸生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使御史按问之。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咸阳。长子扶苏谏曰:“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以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北监蒙恬军于上郡

 庚寅,三十六年,陨石东郡

 有陨石于东郡。或刻之曰“始皇死而地分”。使御史逐问,莫服;尽诛石旁居人,燔其石。

 辛卯,三十七年,冬十月,帝东巡,至云梦,祀虞舜。上会稽,祭大禹,立石颂德。秋七月,至沙丘,崩。丞相李斯、宦者赵高,矫遗诏立少子胡亥为太子,杀扶苏蒙恬。还至咸阳胡亥袭位。九月,葬骊山

 十月,始皇东巡,少子胡亥、丞相李斯从。至云梦,望祀虞舜九疑山。浮下,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塘,临浙江,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颂德。北至琅邪之罘。西至平原津而病。

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车府令行符玺事赵高,为书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未付使者。七月,始皇崩于沙丘,秘不发丧,棺载辒辌车中,所至,上食、奏事如故,独胡亥赵高与幸宦者五六人知之。

初,始皇尊宠蒙氏任外将,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狱法,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尝有罪,使治之,当死;始皇赦之。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与胡亥谋,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之。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成。”乃见李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之口耳。事将何如?”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曰:“君侯材能智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孰与蒙恬?”曰:“皆不及也。”曰:“长子即位,必用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以为然,乃相与矫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立功,数上书诽谤怨望,而不矫正,皆赐死。扶苏发书,泣,欲自杀。曰:“陛下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安知其非诈!复请而死,未暮也。”扶苏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不肯死,系诸阳周

胡亥咸阳,发丧,袭位,是为二世皇帝

九月,葬始皇帝骊山,下锢三泉,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射之。后宫无子者,皆令从死。工匠为机者,皆闭之墓中。

二世欲遂杀蒙恬兄弟,兄子子婴谏曰:“蒙氏之大臣、谋士也,一旦弃之,而立无节行之人,是使群臣不相信,而斗士之意离也!”弗听。曰:“吾积功信于,三世矣。今将兵三十余万,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

二世皇帝

 壬辰,二世皇帝元年,夏四月,杀诸公子、公主。

 二世赵高曰:“吾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乱主之所禁也。然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曰:“严法刻刑,诛灭大臣、宗室,更置所亲信,陛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二世乃更为法律,益务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下鞫治之。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公子将闾呼天自杀。公子高欲奔,不敢,乃上书:“请从死先帝,得葬骊山之足。”二世大悦,赐钱以葬。

 复作阿房宫

 秋七月,陈胜吴广起兵于自立为楚王,以广为假王,击荥阳

 是时发闾左戍渔阳者九百人,屯大泽乡阳城陈胜阳夏吴广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法皆斩。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攻下。行收兵,比至,卒数万人,入据之。

大梁张耳陈馀诣门上谒,素闻其贤,大喜。豪杰父老请立楚王以问曰:“为无道,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如此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据咸阳,以令诸侯,则帝业成矣!”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郡县苦法,争杀长吏以应之。

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至者曰:“群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捕逐,今尽得,不足忧也。”乃悦。广为假王,监诸将击荥阳

 遣诸将徇,以周文为将军,将兵伐。至遣少府章邯拒之,军败走。

 张耳陈馀复请奇兵略地。以所善人武臣为将军,为校尉,予卒三千人徇。又令周巿。闻周文之贤人,习兵,使西击武臣等收兵得数万人,号武信君,下十余城。周文行收兵,卒数十万,至,军焉。二世乃大惊,遣少府章邯击败之,走。

 八月,武臣,自立为赵王

 张耳陈馀闻诸将为陈王徇地者,多以谗毁诛,乃说武信君自立为赵王。从之。使韩广李良常山张黡上党

 九月,刘邦起兵于,自立为沛公

 刘邦,字,隆准龙颜。爱人喜施,意豁如也。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初为泗上亭长,单父吕公奇其状貌,以女妻之。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被酒,夜径泽中,有大蛇当径,拔剑斩之。有老妪哭曰:“吾子,白帝子也,今为赤帝子所杀!”因忽不见。亡匿山泽间。令欲应陈涉,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吏,今背之,恐子弟不听。愿召诸亡在外者以劫众。”乃召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令悔,闭城,乃书帛射城上,遗父老,为陈利害。父老乃率子弟杀令,迎,立以为沛公为收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应诸侯,旗帜皆赤。

 项梁起兵于

 项梁者,下相人,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避仇中。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怒。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乃教兵法,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器过人。会稽殷通欲应陈涉,使将。使,乃召故所知豪吏,喻以所为起大事,举中兵,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自为会稽守,以为裨将。时年二十四。

 田儋自立为齐王

 ,故齐王族也。与从弟,皆豪健,宗强,能得人,遂自立为齐王。东略定地。

 韩广地,自立为燕王

 军获赵王,既而归之。

 赵王张耳陈馀略地,王间出,为军所得。囚之,以求割地;使者往请,辄杀之。有厮养卒往见将曰:“君知张耳陈馀何如人也?”曰:“贤人也。”曰:“知其志何欲?”曰:“欲得其王耳。”养卒笑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夫武臣张耳陈馀,杖马箠下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顾其势初定,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今地已服,此两人亦欲分而王。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之,实欲杀之而分自立。夫以一尚易,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易矣!”将乃归赵王,养卒为御而归。

 周巿,立公子咎魏王而相之。

 卫君为庶人。

 初,并天下,而独存,至是二世废之,遂绝祀。

 癸巳,二年,冬十一月,李良弑其君武臣秦嘉起兵于

 益遣兵击。腊月,庄贾弑其君,以降于吕臣,杀之,复以

 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章邯。腊月,楚王下城父,其御庄贾杀之以降。故涓人吕臣起攻,杀,复以。葬,谥曰隐王

 春正月,张耳陈馀赵歇为王。

 张耳陈馀收散兵,得数万人,击李良败走。客有说之者曰:“两君羁旅,难可独立。立后,辅以谊,可就功。”乃求得立之,居信都

 秦嘉景驹楚王

 下之,吕臣走,得英布军,还复取

 人也,尝坐法黥,论输骊山骊山之徒数十万人,皆与其徒长豪杰交通,乃亡之中为群盗。番阳吴芮,甚得间心,号曰番君往见之,其众已数千人。番君以女妻之,使将其兵击

 沛公张良,以为厩将。

 楚王景驹沛公往从之。张良亦聚少年百余人,欲从,道遇沛公,遂属焉。公以为厩将,数以太公兵法沛公;公善之,常用其策。与他人言,辄不省,曰:“沛公殆天授!”遂从不去。

 项梁楚王杀之。夏六月,立楚怀王楚怀王公子成韩王

 广陵召平,为广陵,未下。闻陈王败,乃渡,矫王令拜项梁为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乃以八千人渡而西。东阳少年杀令,相聚,得二万人,以故令史陈婴素谨信长者,欲立以为王。母曰:“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乃谓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必矣!”众从之。于是英布蒲将军皆以兵属,众遂六七万。曰:“陈王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景驹,大逆无道!”乃进击杀走死。

居鄛范增,年七十,好奇计,往说曰:“陈胜败,固当。夫灭六国,最无罪。自怀王不反,人怜之至今。故南公曰:‘虽三户,亡。’今首事,不立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将,为能复立之后也。”然其言,乃求得怀王于民间,为人牧羊;六月,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望也。都盱眙。以陈婴为上柱国,自号武信君

张良曰:“君已立后,诸公子横阳君最贤,可立为王,益树党。”从之,立为韩王。以为司徒,西略地。

 章邯救之;齐王巿败死,魏王自杀。

 章邯使周巿求救于齐王项它皆将兵随巿章邯大破之,杀齐王周巿魏王自烧死,其弟亡走予兵复徇地。

 人立田假为王。秋七月,大霖雨。齐王,逐王假,立巿为王而相之。

 下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吏。去疾自杀,要斩,夷三族。以赵高为中丞相。

 二世数诮让左丞相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恐惧,重爵禄,乃阿二世意,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能行督责之术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夫不能行督责之术,专以天下自适,而徒劳形、苦神,以身徇百姓,若然,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故谓之桎梏也。惟明主能行督责,以独断于上,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绝谏说之辩,荦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如此,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说。于是行督责益严,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民益骇惧思乱。

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多以私怨杀人;恐大臣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也。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乃不坐朝廷,事皆决于李斯以为言,乃见曰:“关东群盗多,而上益发徭,治阿房宫。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曰:“上居深宫,欲谏无间。”曰:“请候上间语君。”于是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可奏事矣”。至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因曰:“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为帝,而丞相贵不益,其意亦裂地而王矣。且其长男三川盗皆其傍县子,以故公行过三川。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乃使人按验三川守与盗通状。闻之,乃上书言罪,又与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进谏曰:“群盗并起,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四边戍、转。”二世曰:“君不能禁盗,又欲罢先帝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吏按罪。去疾自杀。自负其辩,有功,无反心,乃就狱。二世治之,皆妄为反辞以相傅,遂具五刑论,腰斩咸阳市。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为中丞相,事皆决焉。

 章邯击破军于定陶项梁死。

 再破军,益轻,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臣为君畏之!”弗听。二世悉起兵益章邯军,大破之定陶死。怀王徙都彭城,并项羽吕臣军自将之,号鲁公

 魏豹魏王

 章邯,围赵王巨鹿宋义为上将军救之。

 章邯北击,破邯郸张耳赵王巨鹿王离围之。陈馀北收兵,得数万人,军其北,章邯军其南。数请救于楚王宋义先策武信君必败,召与计事,大悦之,因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以救赵。号“卿子冠军”,诸别将皆属焉。

 沛公伐秦。

 初,楚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是时兵尚强,诸将莫利先入;独项羽,奋身愿与沛公西。诸老将曰:“慓悍猾贼,所过无不残灭,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无侵暴,宜可下。不可遣;独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王乃遣沛公陈王项梁散卒以伐

 甲午,三年,冬十一月,次将项籍矫杀宋义而代之;大破军,虏其将王离

 宋义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急,宜疾引兵渡击其外,应其内,破军必矣!”宋义曰:“今,战胜则兵罢,我乘其敝;不胜,则我鼓行而西,必举矣。”因下令曰:“有猛如虎,很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遣其子,送之无盐,饮酒高会。项羽曰:“今岁饥民贫,卒食半菽,而饮酒高会。不引兵渡,因食,并力攻,乃曰‘承其敝’。夫以之强,攻新造之,其势必举,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主坐不安席,扫境内而属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十一月,晨朝,即其帐中斩之。遣使报命于王,王因以为上将军。乃悉引兵渡,已渡,皆沉船破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还心。与军遇,九战,皆破之。章邯引却,遂虏王离。时诸侯军救巨鹿者十余壁,莫敢纵兵;及,皆从壁上观。战士无不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观者人人惴恐。既破军,诸侯将入辕门,膝行而前,莫敢仰视。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兵皆属焉。

 春二月,沛公昌邑彭越以兵从。

 昌邑人,常渔巨野泽中,为群盗。兵起,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请为长。略地收散卒,得千余人,至是以其兵归沛公

 沛公使郦食其陈留,下之。

 沛公高阳高阳郦食其,家贫落魄,为里监门。其里人有为沛公骑士者,食其谓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骑士曰:“公不好儒,客冠儒冠来者,辄解而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第言之。”骑士从容言之。沛公至传舍,则使人召郦生。生至,入谒,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而见生。生长揖不拜,曰:“足下必欲诛无道,不宜倨见长者!”公乃辍洗而起,延生上坐,问计。生曰:“足下兵不满万,欲以径入强,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又多积粟。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于是遣生行,而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生为广野君,为说客,使诸侯。其弟亦聚众四千人,来属沛公

 夏四月,沛公颍川,略南阳。秋七月,南阳降。

 四月,沛公颍川,因张良地。六月,略南阳。七月,郡守降。引兵而西,无不下者。所过亡得卤掠,民皆喜。

 章邯以军降

 章邯棘原项羽南。兵数却,二世使人让恐,使长史请事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恐,走还报曰:“赵高用事于中,下无可为者。今战胜,疾吾功;不胜,不免于死。”遂与约,请降。乃与盟于洹水上,立雍王,置军中,而使将其军为前行。

 八月,沛公武关赵高弑帝于望夷宫,立子婴为王。九月,子婴讨杀,夷三族。

 初,中丞相赵高欲专权,恐群臣不听,乃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或默,或言鹿。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莫敢言其过。

八月,沛公攻入武关前数言“关东盗无能为”,至是二世使责让惧,乃与其婿咸阳阎乐谋,诈为有大贼,召吏发卒,使将之入望夷宫前数二世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皆畔。其自为计!”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愿为万户侯。”又弗许。“愿与妻子为黔首。”曰:“臣受命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赵高乃立子婴秦王

九月,子婴朝见受玺,子婴称疾不行。自往请,子婴遂刺杀,三族其家以徇。

 沛公峣关,破之。

 遣兵拒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未可。愿益张旗帜为疑兵,而使郦生陆贾往说将,啖以利。”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又曰:“不如因其怠而击之。”沛公遂引兵击军,大破之。

庄襄王子婴,合四十三年。子婴为王四十六日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