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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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李隆基来信

长安,黄昏,血霞漫天。

落日血晖,照在大雁塔上。

雁塔似变成一支巨剑,一边血色,一边金色。

经过一天的紧张探寻,粟老精从东市回到西市客栈中。

“粟掌柜,可有确切信息?”

沙依见他推门而入,忙上前问道。

粟老精坐到桌前,举起茶壶,猛喝了几口茶,擦了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的说到:

“东市的消息:昨天夜里,一位黑衣刺客在五王子府西墙打出一个巨大断口,被大唐神院院长上官婉儿,使一记鬼魅能量球,于空中击中那人后背。那人被打飞,落在平康坊内,生死未卜。”

“从昨夜到今日,金吾禁军把平康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找到那黑衣刺客的身影。”

“冰河,若没有被临淄王藏在府中,那这所谓的刺客,多半……”

粟老精说到这里,本来表情热烈的脸,迅速暗淡了下来。

端着茶壶,垂首一叹,说不下去了。

江汗素性鲁直,但此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怒火瞬间中烧,一张黑脸像烧红了的黑炭一般,大声喝道:

“上官婉儿?!

“吃我一拳,我看你死不死!”

说完,起身便要冲出门去。

沙依忙把他拦住,他知道,这个兄弟的脾气,为了兄弟情义,那是点火就着。

“兄弟,兄弟,刺客未必就是冰河,也许是计,也许是计啊,正等我们自投罗网呢。”

“且那大唐神院的院长不是寻常人物,不是你我这种修为的人可以应付的呀。”

“你且坐下,我们细细计议。”

江汗看着沙依哥关切的脸,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突然有种,自己就会添乱的想法,小黑脸耷拉了下来,不敢抬起来看他。

沙依见江汗兄弟冷静了下来,慢慢放开了双手,缓缓走向窗边。

他眉头紧皱,双眼微眯,厚厚的寒霜,蒙上刚毅的脸庞。

他望向窗外,看着白云下,那金血巨剑般的大雁塔。

那本就刚毅的面庞,更显肃杀。

稍一沉吟,开口说道:

“如今,只能和三郎见一面了。若冰河被他留在府中,那再好不过。”

“如果没有………”

沙依说到这里,喉咙一紧,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心中想道:“虽不曾正式拜师,但上官院长对我,确有师徒之恩。我在大唐神院修行期间,她曾多次点拨指导于我,我当年是受益匪浅,对她也一直心存敬重。”

“而冰河只为了一个兄弟义字,随我行了这万里之程,来到长安。若真的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那是我这个大哥,没尽到责任啊。我却如何对得起冰河兄弟,如何再见冰渊前辈,还有扎尔妹妹。”

“上官院长比我年长不到十岁,却已飞升劫魂,踏入尊境了,她才是天才中的天才,百年也难一遇。”

“如果冰河真的命丧她手,我…我却如何是好?”

“就算不顾师恩,我也无此实力。”

沙依立在窗前,久久远望,久久沉思,一下不动,一声不发,似站成了一尊威严的雕塑。

江汗和粟老精就望着他,等着他。

时间不觉久了。

“嘭、嘭、嘭!”

一阵敲门声传来,三人猛向房门处望去。

他们并没有叫东西,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不妙!

江汗和粟老精齐望向窗前凝立的沙依,表情紧张,呼吸沉重,心跳怦怦。

沙依缓缓转过身来,从窗边慢走到房门前,步态稳当,没有一丝慌乱紧张。

“何人敲门?”

声音厚实沉静,没有一丝忐忑。

“客官,您的好朋友给您送来一壶五十年老凤酒,让小的给客官送到房里来。”

店中伙计欢快的声音传来,和平常时无异。

沙依回首望了粟老精一眼,粟老精冲他点了点头,默契不需语言。

“吱呀——”

房门从内部打开。

“多谢。”

沙依微微一笑,说道,并接过了那伙计手中的托盘。

“贵人慢用,有事吩咐小的便是。”

伙计说完,欢笑蹦跳着下楼去了,仿佛做了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粟老精一看那伙计的表情便知,送酒的人,一定给了他不少好处,他在沙塔酒肆见惯了。

沙依把酒放到桌上,三人仔细把看,脸上表情,似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酒壶很古朴,壶身上写两个篆体“老凤”,木塞子已有些发黄发软。

酒壶壶底写着“显庆四年”,那是徽宗还在世时了,距今整整五十载春秋。

沙依把瓶塞拔出,浓郁的酒香冲鼻而出,似久被关押的囚徒终于得到了释放,瞬间填满整个房间,沁人心脾,荡人心扉。

沙依向酒壶中看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汗拿来一个大海碗,沙依将壶中美酒倒入碗中,涓滴不剩。

空壶中,也没有什么异常。

沙依把壶拿在手里,运起魂力,只听几声咔嚓轻响,酒壶裂开十几处纹缝。

他把手松开,一个酒壶,就裂成了十几块瓷片,散在桌上。

瓷片内侧,还是没有文字。

仅仅是一壶好酒?

等等!

还有那发黄的瓶塞。

沙依将木塞碾碎,木屑落尽,一张卷成绣花针一般的油纸,剩在了手中。

他把油纸展开,是一封短信,小楷工整,不禁大喜,即刻便读:

“朝局复杂,宜韬光养晦,不露声色,待时而动,半年之后,共议大事。兄居城外,最为妥当。已见冰河,义举保我,正在探查,兄长勿忧。”

沙依看完,喜色全无,心似被狠扎了一下,一下全明白了:冰河离开时被发现,故意扮作刺客,以撇清五位王子的干系,继而被上官院长击落。

沙依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上官院长是七境元尊,被她打中,非死即残。”他心中道。

沙依坐到凳子上,剧烈的懊悔感,涌上心头,又陷入沉思。

“我为什么要让冰河去冒这个险?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我为什么要让冰河随我一同远来长安?”

沙依把所有责任,都怪到了自己头上,心中想道:

“就算当时还有一丝气息,他重伤不得医治,十二个时辰已过,还能有命吗?”

“好兄弟,是为兄的害了你。”

粟老精和江汗也把信读了

沙依还陷在沉思中,坐在那里,一脸自责。

粟老精见他一个八尺硬汉,原本铮铮的铁骨,此时竟好像丧失了原来的刚劲。自己与他共事这许多年,何曾见过他这样伤心。

粟老精不禁心中不忍,眼珠转了几转,说道:

“东家,你先别伤心,冰河兄弟是修行世界的天才修行者,必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躲在了某个地方,正悄悄养伤。以他的为人,初与临淄王见面,都不愿连累于他,何况我们?他现在心中一定是想着,先自己悄悄把伤养好,待风声过后,再来与我们相见。你不要难过,听粟掌柜的,准是这样,错不了,我们就耐心等着冰河来找我们吧。”

沙依巴克没有说话,似乎听到了,似乎没有。

江汗见沙依大哥如此伤心,心中比他更加难过,恳切至诚地说道:

“大哥,粟掌柜说的有理啊,冰河哥一定是怕连累我们,才不回来的,一定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自责,我们就耐心等着吧,他一定会完好无损的来找我们的,一定会的。”

沙依听了,鼻子一酸,双眼蒙上一层热雾。

“都怪我,都怪我啊。

“罢,罢,罢。

“但愿我兄弟真的躲在哪里治伤,但他若半年内还不回来……

“兄弟能为义捐躯,兄长岂能苟且偷生!”

他心中伤怀,说完,洒下了一番男儿热泪。

“不会的,冰河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粟老精和江汗齐声道。

二人见他落泪,心中无比难受,只愿能分担他一分难过也好。二人对他的敬佩,又暗深了几分。

天空中乌云骤聚,夜色更浓。

“喀喇——!”

一条紫色闪电,似树根般,划破夜空。

雷霆之怒般的一声巨响,震的长安城都抖了一下。

“啪,哒,啪,哒。”

滴滴雨水,从天空掉落。

落到房檐,掉到屋顶,声音清脆,滴滴可辨。

雨点,越落越多,越落越大。

一滴一滴雨声连在一起,就成了倾盆泼洒。

“哗哗哗——”

“哗哗哗——”

淹没一切声音的泼洒。

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大雨茫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