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理医生
“小同志，我这算自首吧，能不能宽大处理？”审讯室内是一个脸色蜡黄，精瘦的中年男人，而张铭和刘枫坐在对面正拿笔记录着。
“自首个屁！”路曾华举着耳机在监控室骂道：“聚众卖淫，破坏现场被抓现形，还特么想宽大处理？脑抽了吧！”
张铭被耳机里的声音震的脑袋有点疼，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笔录，先行出来向路曾华报告道：“路队，女性被害人的信息出来了。死者名叫林思，大家都叫她思思。据这个老板也就是她们所谓的王哥，说思思算是这一行的老人了，从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更是没什么仇家，那个男的是第一次来，这个王哥不是很清楚。”
路曾华点了点头，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卵用的信息，也没有太多的反应，继续看向里面。
张铭又说道：“那路队，我先送资料去给程科比对了。”路曾华听了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审讯室里的刘枫依旧在审问着这位王哥，他和张铭的方式不太一样。张铭属于是那种明显的优等生行为，无论是从说话动作还是细节上的表现都堪称教科书式的表现，但这种恰恰是最不适用于审讯的，就像是做那种高级牛排的配料却不一定适用于烧烤。
而相比之下刘枫就要平易近人的多，
“王哥，你有思思照片吗？”
王哥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照片倒是有，就是...”
刘枫似乎是了解了他的意思，低头轻咳了一声，才说道:“面部照片，你有吗？”
王哥从兜里掏出一沓小卡片，翻找一阵抽出一张。上面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右下角写着联系方式，一看就是酒店塞在门缝里的小广告。
刘枫看到这个卡片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眉毛不自觉的抖了抖，但还是平静的把那张卡片放到记录簿里道：“一会儿会有人带你走。”
“我是能走了吗？”王哥很是激动以及不敢相信。
刘枫站起来收拾好记录资料，回头对着王哥笑着说:“对，你可以去拘留室了。”
同一时间的心理咨询室内，傅淼收起刚为沈言注射过的镇定剂，把沈言放到休息室内安置好后，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才走到门外拨了一通电话。
大约十分钟左右就有一辆白色的中上等轿车停在楼下，有一个男人下了车，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看样子应该是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更换。
“严皓，这次是要麻烦你了。”傅淼看到他连忙笑着迎上来。
严皓是傅淼的大学同学，看起来五官很柔和没有攻击性，也带着习惯性的笑，与傅淼不同，他给人一种温柔无害的感觉，“我会尽力。”严皓点头笑着说道。
傅淼带严皓进入休息室的时候，沈言好像已经耗尽力气，睡着了，他紧紧的贴着墙，把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傅淼不仅眉毛皱了皱，再怎么样沈言也终究还是个孩子。
见状，严皓尽量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沈言，几乎刚到床边，沈言就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突然坐起。
“你别怕，我是医生。”严皓拉过身边的椅子就在床边坐下，“吓到你了？
沈言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动，严皓被他看得有些发冷，但还是保持着笑着问道：“你想出去吗？”
听道这话的傅淼连忙拉住严皓，小声道：“不行，他的病情我还没有确定，并且我怀疑有暴力倾向。”
傅淼一听严皓说这话立刻就有点发毛，这沈言是她借来的，明天还得给准时还回去。本来她请严皓来只是想让他帮忙看看沈言的病，毕竟沈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少年，发起疯来，她一个人可制不住。
严皓摇摇头安慰她道：“我听你在电话里的形容觉得他应该存在妄想症，并且会被外界因素影响，我觉得出去走走对他有好处。”心理学专业很笼统，傅淼和严皓虽然是同班，但方向却有很大差别，傅淼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而严皓却是主修社会心理。后来傅淼出国留学后，严皓也是在国内进修了心理医疗方面，可以说和傅淼相比他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仔细想想严皓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但这事儿也不是傅淼一个人能决定的，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傅淼低头看了一眼是路曾华，心想应该是这次的案子有了进展，严皓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先去接电话。
“喂？”傅淼并没有走太远，揉了揉眉心，舒缓了一下有些疲惫的神经。
“傅大顾问，这次真得要您出马了。”路曾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起来有些高兴。
傅淼不由得心情也跟着路曾华的话变好。“怎么？有进展了？”
“女性被害人的信息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准备调查她的人际网，需要你的技术支援。”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干净，无论是凶手杀人手法还是现场处理，都是简单粗暴。但越简单的案子越难处理，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大家都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马上到。”傅淼说完挂掉电话，脸上紧张的神态也放松了大半。
严皓等傅淼挂了电话才说道：“我可以把他带走吗？他需要治疗。”。
现在大家被这个案子闹得都十分紧张，几乎所有人都是从案子的角度出发，他们做得所有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这个突然来自首的孩子是不是凶手，现在知道他不可能作案后又把他想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也只能用药物来抑制，也许让严皓把他带走治疗也许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傅淼想了一下对着严皓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情我会通知局里，但你要保证他在可控范围之内，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尽快的联系到他。”
严皓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淼忍不住笑了，脸上更添了几分柔和。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的傅淼，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叹口气笑道，“对不起，是我求你来治疗，刚刚语气有些强硬，实在抱歉。”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严皓耸肩，一副没有在意的样子。
傅淼被他一提醒，想到自己大学期间也是这般做事严肃。
想起这些，傅淼也笑了起来说道：“是啊，当初我还追过你，但是你没同意，具体怎么回事我倒也是记不住了。”
她这个脾气经常被同学吐槽，但只有严皓却说她这样很可爱，为此她还曾经追过严皓，可惜严皓没有答应她，这份感情也不了了之。
当要是真的仔细回忆起当年，那也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好的感觉，如果说那段时间很开心但又明明是那样的阴暗难堪。如果说是悲伤，可有又那样多的明亮绚烂。
严皓调侃起自己道：“当初是我被乱花迷了眼，现在治好了”。他抬头看向傅淼，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似乎还多了几分温柔。
傅淼似乎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时间也不早了，路曾华还在等她出结果，随手拿了包说道：“严皓，怎么说这次也是要谢谢你了，下次来局里吃饭。”说完就匆匆离开。
严皓还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感觉少了些温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悲凉的消散感，那些曾经珍视的都被他在不经意间弄丢，而放在手心的却会在指缝间溜走。
他终于支撑不住得倒在椅子上，脸上那种温柔笑容就像是破碎的面具一般渐渐的绽开裂缝，直到完全碎裂。
等傅淼来警局的时候，大家都在会议室开会，路曾华是少有的严肃表情。
“金法医的报告大家应该都看过了吧，凶手的特征都得记住了啊！”路曾华正说着看到傅淼过来了，连忙给傅淼拉了把椅子过来。“快坐，快坐，现在这个案子可就要看你这个大仙儿的了。”
警局的人都知道路曾华原本是不信心理侧写这套的，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傅顾问确确实实是有几分实力，比如说凶手的经历和想法，甚至是藏身处，这个傅顾问大致都能猜到，大仙儿这个词虽然土但是也确实贴切。
傅淼大致看了一眼死者林思信息，又看了一遍两个人的法医报告，以及现场拍摄的联苯胺血迹喷溅照片。“可以开始排查了，从女性被害人的交际网开始入手，曾经与死者发生冲突不欢而散的男性需要特别注意。”
“男性死者不需要排查吗？”旁边有警官问道，“既然是非法性交易，有没有可能是情杀。”
傅淼还未回答张铭，就已经说道：“不会。王南的交际圈很简单，基本一心扑在工作赚钱上，并且看他老婆的架势，就是个家庭妇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完全没条件杀人。”
但张铭的话却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个实习生，以他的资历在这样的例会上不说话是最好的，毕竟这么多前辈在场，他一个实习生哪儿有什么发言权。
刘枫在旁边稍微碰了碰他示意他别再乱说话，虽然张铭没懂刘枫的意思但也乖乖闭嘴没有再说。
傅淼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小同志说的不错，按理说如果查凶手必然是先从夫妻关系上分析，但这个案子特殊我到觉得该从林思身上着手。”正说着旁边的警员递了一份尸检报告单给她。
路曾华接着傅淼的话说道:“按照老金的分析，林思所受的伤害要比王南大的多。王南是被一击直接插断喉咙窒息而死，而林思确实被活活打死，这种仇恨度显而易见。直白来说就是买一赠一，凶手想杀掉的人十分明确就是林思，而王南只是附属的赠送品。”
“到也不一定。”张铭正做着记录，但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还有一种可能是，王南是一个中年男性具备有较高的反抗能力，不虐待他有可能只是因为凶手的体型或是能力问题。”
路曾华懒得解释，倒是一旁低头看报告的傅淼开口说道:“王南的气管被直接切断，就算是还活着也失去了反抗能力，完全就是待宰的羊羔，他没有受虐待并不是凶手做不到，而是他不想这样做。”说完，她把报告放下，这份报告里描绘的凶手特征还算详尽，但沈言却完美避过了全部特点。
要说沈言自首他们一点也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却在反复的证明沈言不具备作案能力，要说他一个精神病人犯罪确实是不太可能，但傅淼就是有一种这事情不简单的直觉，但也仅仅是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