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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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操心太多

绵绵阴雨停了,老人的话说是“出梅了”。

接下来是炎炎盛夏。

每天毒花花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柏油马路上的沥青都快要溶化了,光脚走在上面似乎就要沾上。

奶奶病了一场后,元气大伤,只要看见白茫茫的水面,就手脚颤抖头发晕,因此我们都格外小心,不让奶奶到河边去。

奶奶多次要求不再掌管家中的经济大权了,把小盒里的钱拿出来分成两份,再把盖房的账目拿出来捋了一遍,也分成两份,摆在桌子上要求父辈们同意。

父母和小叔婶都说不分家,现在这样挺好,只要奶奶一天在,就一天不分,大家人团团圆圆多热闹呀。

父亲和母亲又去了承包的地里,赶着出六月份第一拨早藕,指望着卖上个好价钱。

奶奶仍然是跟我一起住,在我家吃钣,帮衬着两家干家务。

周末小哥放学回家,眼里有事,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事。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黄挎包刚要溜出门就被奶奶看见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黄挎包说:“大哥让给他一个同学带点东西,我送过去,将军台的”

“让莲子跟你一起去,这天都不早了”,奶奶说。

于是,我领命跟小哥一起去。

“怎么着都甩不掉你这个跟屁虫”,小哥埋怨道。

“哼,你想有什么地下活动可逃不了我的火眼睛睛,快说吧,又是什么秘密活动“我问道。

小哥神秘地指了指黄挎包,“白衣秀士托我带给将军台村的一位女同学的“

“是什么东西“

“一搪瓷缸雪里蕻炒鸡蛋,还有一张纸条“

“你打开看了?“

“搪瓷缸我打开看了,纸条折成个心形,我没打开,我堂堂正人君子,不做那种偷偷摸摸的小人”

看来白衣秀士是有情况了。

我们这带有句俗语叫:十渡口的须糖,将军台的婆娘,意思是十渡口的须糖做得最好,将军台的姑娘媳妇最俊,能找上将军台的姑娘,一定是错不了的。

想到这儿我莫名的有些兴奋。

将军台村不算远,没多会功夫我们就到了,到村口一打听“孙秀萍”,就有人带我们去她家了。

出来一个圆圆脸的姐姐,弯眉笑眼的,我一看,这不是上回跟大哥和他同学一起看电影的当幼儿园老师的女同学吗?

赶情是那个时候他俩就好上了?

为了看得更他细一点,我往前凑了凑。

小姐姐高兴地接过了黄挎包,看得出她脸上兴奋地染上了红晕,眼睛里也闪着亮光。

她热情地邀我们进去坐,小哥忙摆摆手,说不早了还要回家,然后拉着我跑出了村子。

一路上我们就开始吵开了。

我觉得小姐姐长着一副娃娃脸,脾气一定很好,大哥要是跟她好了,一定很幸福。

小哥则表示还是”荷花西施”比较耐看,浑身上下都冒着灵气。

我生气地说:“荷仙姑现在都跟大哥没联系了,以后还说不定要出国呢,能成吗?人要现实点”

小哥嗓门也大起来:“你没想想,大哥要是跟这个幼儿园老师好了,咱们侄儿以后可就惨了”

“咱们侄儿,在哪儿呀”,我问。

“以后他俩要是生孩子了,不就是咱们侄儿吗?想想看,侄他妈是幼儿园老师,他爷爷是小学老师,他爸是中学老师……..他这童年还怎么过呀,还能有个上树掏鸟窝的机会吗?”,小哥都快带哭腔了。

我一想也是啊,这可怎么办哪?

“我得想个法子把他们俩搅散了,这样子我侄童年就能快乐一点“小哥脑袋瓜子一转说。

“行,那就看你的了!”,我说。

……

过了一个星期,机会又来了。

小哥一回家就兴奋地把我拉到一边说,白衣秀士又让他给幼儿园老师捎东西了。

我们俩人又踏上了去往将军台村的路。

这次带的不是菜,是一包兰花豆和一个口杯,还有一个纸条。

小哥说白衣秀士真贴心,会给女生买东西。咱们还从来没有吃过兰花豆呢,要不先尝一尝吧!

于是我俩停下把纸袋里的兰花豆打开,一人分一把吃开了。

油炸的兰花豆又酥又香,一吃了就停不下嘴,不知不觉间我们吃掉一半的量,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赶紧把纸袋子放平了,再把口扎上,看了看还是别扭,太少了,不象是带给人的,就象是吃剩下的。

小哥说要不都吃了算了,省得这么少一看就象吃剩下的。

要是以后被大哥发现少带了一样说是路上不小心撒了。

小哥瞅了瞅我,说赶紧把嘴擦擦,然后用袖子在自己嘴上拂了几下,又仔细看了看我的嘴和脸,确信没有痕迹后才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们熟门熟路地直接到了孙秀萍的家,小姐姐迎了出来,依旧是笑得很灿烂。

“嗯…本来是我大哥自己来的,他有点急事走了,所以我们来了”,小哥编开了,我感觉他的话都发虚。

“哦,真是麻烦你们了,你大哥最近那么忙呀?”

“啊,其实也没那么忙,他就是跟他一个姐姐,最近啊,最近啊……”,小哥一时没想出词来,支吾起来。

“老去看电影“我连忙接上小哥的话。

小姐姐愣了一下,说:“哦,是吗?他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的呀,跟谁呀,回头我问问他”

我以为小姐姐一定会很难过很愤怒,脸色变得铁青,眼里含着泪花,颤抖着手接过东西,甚至根本就不会接我们带来的东西。

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有这些反应,反而带着笑意。

我想也许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愤怒才有这样的表现。

我赶紧拽了拽小哥的袖子,小哥会意地赶紧道别出来。

我们俩都猜测小姐姐这会一定在家伤心欲绝地哭,明天就要去找大哥算账,然后他俩就吹了。

同时,两人又做贼心虚地觉得对不起大哥。

尤其是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听小哥的为未来的侄儿着想的那些话。

万一大哥要伤心的话,我也会跟着伤心的。

于是,我跟小哥在回来的路上开始吵起来,怪他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小哥讽刺我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一会儿一变,还说唯小女子与小人不可交矣。

正在吵得不可开交,只听见身后有人幽幽地问:“谁给你们的权力,要来管我的事?还偷吃了我的东西?“

我俩吓一跳,回头一看,正是大哥走在后面。

小哥刚才跟我嚷嚷得挺带劲的,现在立马瘪了。

大哥说:“我一路听你俩吵吵半天了,你们俩个现在出息了啊,连我的事都想来管了啊“。

我连忙跟大哥忏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跟大哥说了一遍,最后态度诚恳地请求大哥原谅我们。

大哥一脸严肃地说:简直是瞎胡闹,你们这不是害我吗?我去告诉奶奶,看怎么收拾你们?“

我和小哥都害怕起来,开始哀求大哥不要跟奶奶说,我们回去跟幼儿园老师小姐姐解释,保证把你们俩之间的误会消除。

“那偷吃了我的兰花豆怎么办?”小哥问。

“给你打十次洗脚水”,小哥说,

“莲子你呢?“

我挠着脑袋,“小哥欠我好多人情,就让小哥替我还吧,让他给你打半年的洗脚水。”

“高雪莲你这个小特务“,小哥大声反抗道。

看着我俩紧张的样子,大哥大笑,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得快岔了气,我们都不解地看着他,我们俩个有这么好笑吗?

大哥说:“怪不得你们俩个都不长肉,原来是操心操多了,那个挎包是同宿舍的小田老师送给孙秀萍的,他俩才是一对,你俩纯粹瞎操心“。

我如释重负,心里总算是不内疚了。

小哥嘀咕了一句:“这次又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