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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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五喜临门

有了新房住,今年这个冬天好象格外的温暖,不仅仅是因着喜悦的心情,也更因为是有着一连串的喜事降临到我们大高庄。

一是有电灯了。虽说是晚上天快黑才来电,但我们已经很知足了,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感谢爱迪生的伟大发明,照亮漆黑的夜晚,也点亮了人们的希望。

奶奶点了一辈子的煤油灯和蜡烛,对于电这个光明的使者觉得很神奇,百思不得其解它是怎么来的,不住地叹息爷爷去得早,没有看到这么亮堂堂的好世界,没有见识到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母亲床头的马灯不再用了,亮堂堂的电灯使她纳鞋底做衣裳更加清楚,鼻毛也不再因马灯的黑烟有黑灰了,马灯收起来,放在床底下当个物件留作纪念吧。

当电灯点亮整个村子时,全村的小伢们一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欢呼声,他们跑出屋子来到外面,蹦着跳着,用追逐打闹的方式来庆祝这一美好的时刻,

几个老少爷们聚在窗户透出的亮光里,抽着烟,轻声地细说着自家的年成。

二是有电视看了。

队长爱民大叔参军入伍的儿子春雷复员回家了,从外面带回一台黑白电视机,搁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为大家放新闻和电视剧,每天七点到九点,准时准点。

小嫩伢们吃完晚饭都搬着小凳子来,规规矩矩的排成行坐着,有模有样。

大人有时也来,为了节省时间,端着饭晚就来了,边看边吃,了解一下新闻时事,看看有人跳有人唱的剧情,放松一下劳累了一天的心情。

春雷客气地搬凳子给大伙坐下,挥挥手笑着说:要不了多久,咱们家家户户都会有电视机的,大家别着急哈,现在城市里都有了,很快就要轮到咱农村了。大家哈哈笑着说那敢情好,以前看个电影跑那么远,以后在家都能看了呀。

三是打了一口水井,

结束了吃水要到饮马河挑水吃的日子。

水井打在村中心地带的兰英婶家侧边,离着一棵大槐树不远,井的周边用水泥砌了一个大圆圈,方便洗衣洗菜往外倒水,还留有一个出口连到污水沟通到一个小池塘里。

井周围的这一地带,我们称它为“大槐树广播中心”,因为它是村里聚集人气最多的地方,且聚到这里是自愿的,比队长招呼开会要积极得多迅速得多。

挑水的,洗衣的、洗菜的、洗头的、还有纯粹就是想聊天说话的都喜欢来这里,一天到晚,井边都有人在晃悠,人一多自然就要说话,一说话就有很多的信息量,所以大到国际形势,小到婆媳关系,远到明星八卦、近到熟人绯闻,无一不在这里有个评论。

如果有热播的电视剧,还未出现的结局最有可能是第二天争论的话题,有时候遇上较劲的两个人,为剧情的结局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是常有的事,例如:秋芸和翠凤就因为女主戴的耳环合不合适这个问题两人翻了脸到现在两人还不说话,真是替古人担忧!

如果某些时候有一双时髦的高跟鞋或一件漂亮的衣裳出现在水井地带,那一定是来暗示:我今天换了新!必定会有人问起,一定是价不太贵的,会过日子的人会砍价。

通常大姑娘小媳妇会夸奖一番,表示好看而且不贵,真会持家。

第二天会再换一个人穿着新衣新鞋在井边出现,同样的场面周而复始,水井边的方寸之地俨然成了时尚舞台。

当然,“大槐树广播中心”更多的是传播一些时下的新闻,如现在集市上什么蔬菜最好卖,是怎么个行情,公社里又下来哪此新政策,谁家的伢又有哪些好或不好表现,谁出去外面做什么工赚了多少多少钱之类话,总之得时不时得来水井边打桶水或洗点啥,找找话题,才不至于在显得孤陋寡闻

喝井水的好处是不言而寓的,清洁的水源相比于河水要干净得多,冬暖夏凉,特别是冬天,打出来的水冒着白气,温暖着生了冻疮的手,不再钻心地疼了。取水也不用跑那么远了,小伢子们都可以拿个桶或者盆来接一点回家帮忙做饭,

这都不说,还有一层更深处的意义,使乡亲们有个交流的场地和机会,互相联系得更勤了。

当然,更好的是家家户户跟城里一样用上自来水,正如爱民大叔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四是卖煤的小车开到村里了,

定期的给大伙送煤,也不用再挑着担子去镇上购买了,大大方便了村民,烧柴做饭的难题解决了。

本地多雨,倒春寒一下二十多天乃至一个月,清明时节的雨纷纷就不说了,接下来的梅雨季节,经常是骤雨开头夹杂着绵延不绝的中到大雨,甚至引起洪水暴发,而后是盛夏,往死里热把人快要烤焦之后进入旱季让你近乎窒息,而后进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秋雨时节,折腾够了后转入雪花纷飞的冬季。

印象深刻的是湿柴禾在灶糛里冒着黑烟就是点不起火星,大铁锅里的夹生饭让人着急万分,人民公社时期柴禾也是年年不够烧,得另外去大河口的荒地里砍。

记得以前是一年一次集体行动,全队人带着干粮拖着架子板车步行二十里去大河口,早上出门,傍晚回家,中午吃的馒头喝的白开水,砍回的硬柴(以树枝为主)和上稻草挽成靶子,将就着能烧一个冬天。

遇上阴雨天气柴禾受潮,灶屋里就满是呛人的烟雾,想做熟一顿饭需要好长时间,做饭的人也咳嗽不止。

有煤就要好办多了,在出大太阳的天气里,一家人先把煤球捏出来,时间充足的话,捏出一冬的来也没问题,在太阳底下晒干一天就可以烧了,保险一点的话晒两天,把煤球装进大竹筐里堆在伙房边上,天阴下雨都不用怕了,一年的烧柴也就不用再操心了,所以大伙都选择烧煤球。

煤炭作为我国最丰富的资源,它的价值在这个时期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奶奶用煤炭火炉炖肉是一绝,吃过的人都说难忘。

炭火炉子打开烧旺火,把五花肉用瓦罐装上倒水淹没,注意必须是瓦罐,瓦罐口上放一小碗,碗里放大半碗清水,待罐里的水煮开后封上炭火炉的通气口,只留指头宽的一条缝,小火慢炖火候控制在罐内的肉只咕噜出一个泡为最佳,如果小碗里的水干了再往碗里加一点,直至闻到肉飘出香味再倒入整理好的海带结闷半个钟头,就可以端上桌了。

鲜香美味让人垂涎。说到这道美食的关键,奶奶说只有炭火炉子才能做得出来,其他方法都达不到效果,多年后我用电饭煲高压锅都没做出当年的味道。

第五件喜事是最让人高兴的,跟钱有关。

分钱?

对,人人都想听到的两个字。

北边湖里已有几年没干塘了,今年准备围成小坝挨个抽干了把藕挖出来换成钱,不然太多了不利于以后藕继续生长,还有肥鱼美虾,营养丰富,是上等的好食材,计划卖一部份留一部分过年,收益初略估计每户能分到二百多块,着实是让人高兴的好消息啊!

北湖是老天赐给高庄人的宝贵财富。莲藕是自生自长的,鱼虾也是自生自长的,人们不用付出太多,只要保持他现有的环境,它就能给咱带来沉甸甸的收获,真是个聚宝盆哪!

春雷说启星大队今年要请县里的楚剧班子搭台唱三天戏,咱们大队要不要舞个狮子划个彩船什么的比拼比拼?

建民大叔说等等吧,等哪天咱们村家家户户都过上电视里演的那种小康日子咱再舞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