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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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尘埃落定

扶风大营中,赫莉端着一打《白塔周报》陷入了沉思。

“百里敏慧写得还挺像回事的,第二周就变味了。”

“但吹的还挺像回事的。”塔姑莉故意臭了赫莉一句,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在纸堆里抽出来几张小报:“其实我更喜欢这个,它强调了神秘的武者阁下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

“你竟然还看报纸?”赫莉习惯性的臭了回去,接过报纸。光凭这纸质和印刷清晰度来说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报纸。

“你竟然还看这种报纸?”赫莉的阅读速度极快,特别是在看某些“不重要文案”的时候,很显然,《修仙者秘闻报》这种名字就透着三流气息的垃圾报纸就属于“不重要文案”,或者连文案都算不上,反正赫莉就看了一眼就把它团了团又扔回垃圾堆:“神威炮魔改第七版狙击款,我的天啊,这名字,武帝爷他老人家审美绝对有问题!反正百里敏慧的报道发出去,这东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竟然还认为是你端了敌人的指挥部,这就可见这些编辑是有多脑残。”

“没办法,人家就是写阴谋论的嘛。”

赫莉眼前一亮:“阴谋论?我听说最近又冒出来好多阴谋论,那里面都写了?”

“当然,这是三十年来他们头一次增刊!”

“捡回来我看看!”

这次赫莉的阅读速度就慢了很多,主要是报纸皱巴巴的,很多内容要特意按在书案上展平了看。

塔姑莉显得很兴奋,在赫莉的眼前晃来晃去,滔滔不绝:“你知道吗?一个十人敌扣在脑袋上把什么都毁了,也就只有在这种东西上才能找回自信,当我发现我在这里面有专版,还养活了目测不下十个作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哇,原来我这么厉害呢!”

“虽然连你亲妈我干妈在西海之滨跟你哥哥有一腿这种事情他们都写,但是修仙者还是这家报社最关注的事情,十人敌什么的果然还是很丢面子,可是把我扔出去咱们白塔就剩仨,哦,现在变成俩武者了,我有个专版也不足为奇,嘻嘻嘻。”

“我跟你说多少次你也不信,塔洛绝对是在密室里供了一张你的画像!也有可能是咱妈的!反正他要么是个半夜对妹妹流口水的变态,要么就是个半夜对后妈流口水的变态!所以这些传闻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赫莉终于听不下去,把报纸卷成筒去打塔姑莉:“他们说就说了,你还传!亲哥半夜对着自己画像抹眼泪这种事情亏你想得出来,噫!”

塔姑莉刷刷几个闪身,被赫莉成功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赫莉一脸坏笑的举着纸筒逼过来,抬手就打。

打空了,塔姑莉原地消失不见。

赫莉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三层帐篷的布置前面已经说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大件的摆设可以供塔姑莉藏身,门帘绷地紧紧的,天窗上捂着一层防蚊的纱。

“厉害吧?本姑娘又觉醒了,现在这层布拦不住我。”塔姑莉得意的声音从帐篷布后面传进来,她还特意敲了敲,示意自己真的在外面。

“我不信,除非你还能进来。”

塔姑莉上当了,她刚穿过墙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就被赫莉糊了一脸的报纸。

“这上面也不全是错的,父皇确实来东疆了啊,然后抨击我徒有虚名什么的就太扯了。”

“关键翻页过去他们又夸你来着,你说这俩编辑会不会打起来?”两个女孩日常玩闹罢又坐在一起拿着那份猎奇的报纸研究起来。

“我现在觉得在百里敏慧采访的时候故作高冷简直太蠢了,我想匿名给他们投个稿,说十人敌进步神速,目前已经成功学会了穿墙术。”塔姑莉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半年觉醒两样技能诶,照这速度几年之后我就能吊着那个斗篷怪人打了。”

“牛皮别吹的太响,你确定你这是穿墙,不是穿布?”

“我有什么办法,这鬼地方所有墙都是布的。”

赫莉一脸兴奋的跺了跺脚:“我记得咱们脚底下是空的,你快试试!”

“好主意!”塔姑莉凝神静气,故作高深的胡诌八扯两句咒语,一拍巴掌,原地消失,声音果然从地板下传来:“我过来!咳咳咳!”

片刻后,一身灰的塔姑莉凭空出现,毅然决然的抱住赫莉同归于尽。

没错,在高雅随和了一章,官方正式了一章后,我们的赫莉大公主终于又变回了塔姑莉面前那个贱吧次喽的欠揍女孩了。有时候她们两个自己都会纳闷,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到底是怎么建立起来的,赫莉最开始不是挺高冷的吗?还搞出来那么一句霸气侧漏的“你是武者,我是皇室,我们之间的故事我们自己写!”

现在故事写成什么样了?落汤鸡皇室蹲在沙地上冻得直打哆嗦,武者大大很贴心的送了一个亮堂堂的“暖宝宝”过去给她抱着取暖,整个画面美轮美奂中透着凄凉。

“你放我进去呗,下人看着呢。”

“头发长,能遮住,挺漂亮的。不是还对着江海喊话发浪吗?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们绝对爱死你了。”

“我的天啊,惹你干什么?”赫莉嘟嘟囔囔的,把怀里的光球抱得更紧了,大有要直接钻进去的架势。说到底那是团火,温度不高却很晃眼,她只好把双眼闭得紧紧地。

哗!一团温暖的洗澡水又兜头灌了下来,说真的还挺舒服的。倒不是塔姑莉善心大发给她暖暖身子,主要是看她身上的水快被光球烘干了,再给她凉快凉快,这是跟探刺营学的。

“喂!我错了好不好?早会要迟到了!”

“我一会给你干洗,你不是告诉那个百里敏慧你一直这么洗吗?”

“大姐,我会感冒的!不洗了好不好?来人,更衣!”

“你敢!来几件我扔水里泡几件!”

“说到做到?来人,把本宫那几件手绘的衣服拿来给她染染!”

哗!又是兜头一团水!

“还敢嘴贱?你信不信我给你扔外面去!”

“随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到时候挖眼睛的恶心活儿全让你一个人干!挖了也没用,反正咱俩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做春梦照样有你一份!”

“呵!小妮子我还治不了你了?”塔姑莉从水里哗啦一声站起来,身上挂着一件轻软的内衬,一看料子就是赫莉的。倒不是说塔姑莉用不起,采访的时候赫莉说得大多数话都是真的,她经常被衣服包裹着见不到风吹日晒的皮肤真的很娇气,很多衣服又不能兼顾美观和舒适,她就必须要用这种最软的内衬在里面隔着。有这件衣服就可见赫莉之前不是没尝试过换上衣服直接跑,全被塔姑莉抢去泡了。

但见塔姑莉拄着澡盆边,气势汹汹瞪着赫莉。

赫莉听那出水声便知塔姑莉在做什么,就把光球顺手往后一丢,抿着嘴跟塔姑莉对着瞪。眼下惨是惨了点,但是气势不能输!

赫莉那是怎样一个气势十足的家伙?再加上塔姑莉除了纯天然的傻笑和嚎啕大哭以外之外,但凡有点深度的面部动作基本全是跟赫莉学的,吓唬吓唬旁人可以,她可瞪不过赫莉这个师父一样的角色!僵持一会,塔姑莉终于是败下阵来,丢下来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又坐了回去。

“拉我进去!”赫莉知此次自己终于是占了上风,便乘胜追击。

“别得寸进尺,我是怕你早会迟到!”

“那你快点拉我进去!”

“想得美,站住了。”

赫莉只觉得一股兵刃气把自己卡得死死的,还举到了半空,接着源源不断的热水给她冲了个七荤八素,赶紧闭紧了嘴,用鼻子往外喷气,省得呛了水。要不怎么说最懂赫莉的还是塔姑莉呢,就在她气息快要无以为继的时候,水流也断了,换成了一股热流游走全身。

“洗好了,该更衣更衣,该梳妆梳妆,看到了别往出说,说出去这辈子洗澡都跟她一个待遇。”

坐在车里,赫莉捧着一本书,借着从车窗里投进来的日光津津有味的读着。一般这种情况下塔姑莉都不会去主动打搅她,只是这次她玩得有点嗨,憋了一路,一直到隐约都能看到中军帐了她还是没忍住,问赫莉:“我放火烧你你真不怕啊?”

赫莉抬起头,笑道:“次数不少了,哪能还被吓到。”

“我记得你第一回也没怎样啊,百里敏慧可是差点被吓尿了的。”享受过烈火洗澡的只有三个人,塔姑莉自己当然是不会害怕,可是见了百里敏慧的反应后,塔姑莉就一直有些奇怪,赫莉第一次被这么洗的时候可比百里敏慧淡定多了。

“本公主是什么人,岂是她一个民间女子能比的?”赫莉骄傲的挑了挑眼眉。

“说实话!不然一会自己跳车下去。”塔姑莉显然不信她自吹自擂的鬼话。

“你放火烧虫子我也见识过,兵刃气理血管我也见识过,最主要我当时重病在床,想死的心都有,你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也好。”赫莉如实相告,仔细想起来的话,自己就是从哪个时候对塔姑莉产生了一点奇妙的依赖感,于是会在塔姑莉面前变成那个挨欺负没够的贱女孩?

“诶?你重病的时候我第一次用火给你洗澡?”塔姑莉神情严肃了起来。

“对啊,不是僵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我早被吓跑了好嘛!”赫莉已经陷入了温馨的回忆状态,自然不再对塔姑莉这个唯一的朋友有所隐瞒。

“我怎么记得是在寝宫你惹我,然后我故意吓唬你,还没吓唬成的?”塔姑莉十分纳闷。

“第二次了啊,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我接连重病那段的记忆你全没了?”赫莉还记得当初那段对话,塔姑莉竟然问她病的很严重吗。

塔姑莉揉了揉脑袋:“我记忆一向很好的,不应该啊!丛林里的猴王叫小绿,他身边那个母猴叫大强子,还有那些麻雀,连那几只螳螂叫什么我都知道!西海之滨谁家的地瓜好吃,哪里有狗,这些我都记着啊!”

这个猴王绝对有问题啊!赫莉也没心思吐槽了,她好像把握到了一丝重点:“你记事这么早啊?”

“对啊,我还记得最早觉醒的是控火,一不小心烧了李大爷的果园,我们娘俩差点被驱逐出村。”

娘俩,对!就是这个词,每次赫莉说塔姑莉记事早她都会蹦出类似的一句,当初赫莉只当她是个遗腹子,现在看起来好像有新的解释?单身母亲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拉扯大,不可能不跟孩子提父亲的事情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被塔姑莉失忆了。

“你连烧果园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细节都能回忆起来,但是将整个村子付之一炬的大火你却忘了?”

塔姑莉眉头紧锁,会议如此恐怖的记忆显然不好受。很快她就放弃了:“完全想不起来。”

“我们在京城那点事情你都记着吧?”

“我又没老年痴呆,怎么可能这么近的事情还忘了?天啊,真的忘记了一些,我不会真的老年痴呆了吧?”

“我病床的枕头底下有什么?”赫莉突然发问。

“手镯,从立贺严塘那偷来的手镯。”塔姑莉张口就来。

“你呢?你骗来了好多亮晶晶的东西,你拿他们干什么了?”

“给你翻来覆去的展示,你笑得可开心了。”塔姑莉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可能,当时我病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对着一堆稀里哗啦的小玩意笑?”我们知道赫莉不是嘴硬不肯承认,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彻底糊涂了。

塔姑莉没迷糊啊,她可是硬撑着一遍又一遍给赫莉展示的,只求赫莉能翘一下嘴角,她怎么可能忘?事实上她真的忘了,而且被赫莉成功带偏了:“真的,这记忆有问题诶,对着一堆亮晶晶的小玩意笑,这事怎么想都不像是赫莉姐你能干出来的时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掉节操归掉节操,但是赫莉绝对不会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逗笑,这是肯定的。

“你给我坑的最惨的那次还记得吗?”还有最后一个要点要确认一下。

“刚苏醒就被我吓过去,呀呼一声跳起来把膈肌抻了?”塔姑莉这倒是记得很清楚。

“所以不是我得病的事情你全忘了,而是会让你严重紧张和焦虑的,最悲惨的记忆,你全忘了?”赫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塔姑莉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然后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这么说的话,被斗篷怪人打我记得清清楚楚,武者定阶仪式却忘得一干二净,那也有问题?”想到这她竟然开心起来:“这么说我不是十人敌?”

赫莉还心想着刚刚挖出这么重大的秘密,塔姑莉会接受不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你当然不是十人敌,你站着让瑜昶打她都伤不到你分毫啊。这么说来还真是主动忘记的啊,打败瑜昶是件值得纪念的好事,可是因为牵扯到一个姐姐要去寻死,你就也给忘了?”原来将赫莉和锻铁送回去后,塔姑莉孤身回去阻止瑜昶,最后是瑜昶背着她回的江岸。

那为什么赫莉说塔姑莉赢了?

因为回来的时候塔姑莉虽然不省人事却毫发无损,相反瑜昶十分凄惨,已经被兵刃气挠成了血葫芦。至于战斗的细节,瑜昶不肯说,塔姑莉完全不记得,劫后余生的士兵则看不懂。他们只能说当时瑜昶紫炎加身,周围百米寸草不生,凶恶之状简直如地狱里的阎罗王,结果被突然窜出来的塔姑莉挠了个七荤八素。当时的场面简直太惊人了,塔姑莉快的跟道光一样,一边救人,一边挠瑜昶,一边放嘴炮,硬是把瑜昶给弄得清醒了过来,也不知是放血放的,还是嘴炮炸的。也就是说大战全程塔姑莉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一点点威胁,甚至脸上一点灰都没沾上,结果瑜昶一说“只能一死谢罪了”,她就昏过去了。

当事人都这么没心没肺,这件本该让人十分担心的事情主动掀不起多大风浪,很快赫莉就确认了,除了那些实在不堪回首的事情以外,塔姑莉的记性非常好,非常好!

“看到你这么尽心尽力的研究我的失忆问题,我都不好意思整你了。”将要下车,塔姑莉终于如实招来。

赫莉立马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干什么了?”

塔姑莉坏笑着:“你刚刚说记忆问题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

“所以呢?你对我做了什么?”有一次塔姑莉把她的衣服拆了一个线头出来绑在了椅子上,要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赫莉开始谨慎的四处找了起来。

“我是会隔空取物的嘛。”塔姑莉飞快的搓着手,说不出她到底是尴尬还是奸计得逞的兴奋。

“说重点!说重点!我没多少时间补救!”赫莉很焦急,车子已经开始慢下来了,说明到地方了,外面肯定都是见她车驾过来主动侍立一边的东疆大员,她并不能在车里面磨蹭多久。

“主要我一想干都干了嘛,反正你很快又要惹我,大不了先记上好了。”

塔姑莉越是云淡风轻,赫莉就越急,车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你快说啊!”

“我觉得你不知道比知道了好。”

“快说!”赫莉抓狂的使劲摇着她的肩膀。

“你非知道啊?好吧,好吧,给你个手绢,待会哭出来擦泪用。”塔姑莉把一个骚气的大红手绢塞到了赫莉手里。

那手绢的手感真的很舒服,又轻又软,跟皮肤基本是一样的。赫莉连看都不消看,脸立马红到了脖子根。

塔姑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出来容易,再不声不响的穿回去太难了,对不住啦。”之后她恢复正色,利落的推开车门,翻身下车,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来等着搀扶赫莉,同时高呼一声:“安心公主到!”

赫莉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纷乱而充满气势的“恭迎安心公主殿下!”,紧紧地抓着手里那个大红的“手绢”,大脑飞快的运转!

穿上?死塔姑莉你倒是把门关上啊!

打死塔姑莉?想都别想。

藏在车里?待会下人收拾车可就麻烦了!

好像只有随身带着了?赫莉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衣襟里,还特意压了两下,保证衣服服服帖帖的,之后淡定的探出身去,接过塔姑莉的手,落落大方的下车。

鲜红的曲裾深衣,以同色亮线细绣云纹,奢华而不张扬,衣缘暗红饰金边,添一份尊贵与典雅。及腰长发自然垂落,并无寻常的贵女那般高高盘起钗满珠玉,又将发尾束起来,使头发不至于乱飘。无髻束尾,这是所有白塔女人都喜闻乐见的发式,效果如何全凭主人自身的容颜、身段与气质,村妇用来那就是村妇样,奶奶用来就是奶奶样,赫莉用来,那便是兼具美感与实用,配上她独到理解的小配饰,这已经演变成了备受白塔女子追捧的“赫莉发”。今天,赫莉的配饰是两朵桃花,盛放一朵,含苞一朵,连在同一根短枝上,树枝的首尾都埋在浓密的黑发里。不要小瞧这两朵花,这正是赫莉配饰的独到之处,鹿州大战时是七月末,立贺灭门是中秋,现在是八月末尾,试问,到哪里去找这两朵正是时候的桃花?于平凡中见不凡,此乃所有带着一点奢侈品性质的玩意的追求之一。再看妆容,今日公主殿下好似擦了些粉,不然面色不会如此红艳。这便是公主殿下吗?哪怕是仅仅擦一点粉,也要在细节处追求毫无瑕疵,赫莉可不是两团腮红,而是上到额头,下到衣领处,如一的粉嫩,全无半点突兀。

呃,我们也可以管这叫红到脖子根。。。

东疆既然已经接纳了赫莉,甚至愿意为她破例修建一座舒适的暖阁(作者这个细节狂魔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好信的去前面找,一定提到过赫莉要修暖阁,只不过还未修好),那就自然也会接纳她“大家闺秀”的本质,梳头,妆面,穿美美的衣裳。事实上,欣赏公主殿下每天的妆容已经成了扶风大营中上到锻铁下到马夫,人人都心照不宣、乐此不疲的习惯了。

将台上,赫莉微笑的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席位。当初她卖了几十号公子,换将台上一个席位,免得跟下面的人鬓角厮磨,现在东疆的大局由她主持,将台上只有她一个人,乾纲独断!

塔姑莉明了,贴心的找侍从官要了一张垫子,那是特意为赫莉准备的,天凉的时候赫莉总要用,或者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也要用。

今天天气晴好,理论上说也不是该用垫子的时候,侍从官想了想,大概最近接连大战,安坤那里也消息不断,公主殿下休息的不太好,所以他贴心的拿来了红色的垫子。

赫莉微不可查的舔了下嘴唇,像是把什么东西咽了下去,我的理解是咽下去了一句“MMP”。从小到大受过的良好教育起了作用,她快速的调节下自己的心情,神色淡然地偏腿坐下,双手搭在腿上,任塔姑莉精心地将她的长裙铺展好,变成一个精致的工艺品,整个人要多淑女有多淑女。

这个事例告诉我们,女神在你面前那都是装的,背地里跟闺蜜玩的不知道多开,甚至她坐在你面前恬静的双手捧着咖啡的时候,可能脚趾头正在扣着鞋里那个闺蜜贴的比利王大头贴。

闲话少叙,将台后面的架子上挂着一人高的东疆地图,上面照例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头,羊脂白的代表白塔的兵,红色的代表江海的兵。

一目了然,交战的重点已经挪到了池州一带,那是乐水江畔最重要的渡口,打到那里就说明战争已经从攻城略地进行到了阻断援军、构筑防线的地步。

“昨夜亥时三刻收,八月二十一日早报,烈斯宇将军领兵于衣蒙山口大败敌军,依言往梁州渡驻守!”跟每日一样,普陀一早便高声诵读昨日的战报。

而塔姑莉就依着他的话到地图上去找那个叫“衣蒙山口”地方,那里赫然打着一个白叉,有一道白箭头指向白叉又指向“梁州渡”,池州上游的一个小渡口。“叉”代表攻防战,白色代表白塔胜,红色代表江海胜,这跟战报一模一样。于是塔姑莉兴奋地在白叉上打了一个对号,对着下面喊:“中!”

“昨夜亥时三刻收,八月二十一日早报,陈靖将军领兵于杜汶县设伏,成功歼敌一万二,依言往杜泽村继续设伏!”

塔姑莉又在地图上找,在杜汶县上面红白两个箭头对冲,交战地打着一个白点,之后一条白箭头出来,指向杜泽村,那里仍然是一个红箭头,和一个白点。“点”代表伏击战,白色代表白塔伏击江海且获胜,塔姑莉又兴高采烈地在杜汶县的白点上打了一个对号,对着下面喊:“中!”

下面已经议论开来,能够在江海经营了十几年的浊江三角洲实现伏击,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各位可能看出来了,与其说是讨论,这更像是一种验证?这分明是在用战报验证地图啊!赫莉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强调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策划,实际不然,锻铁等人是拿着详尽的作战计划出征的,在哪里会遇到什么,该怎么做,都被赫莉罗列了出来!如此堪称诡异的事情,军人们必须接受,民众还是不知道的好。而赫莉现在每日早会上必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罗列出来的作战计划绘到地图上,由普陀诵读战报,塔姑莉去验证是否跟她的计划有出入。

从来没有!简直用兵如神!

“安静!”普陀喊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今晨丑时一刻收,八月二十二日夜报,加急!”

加急?要知道从来策划一切的主帅都是亲临前线的,就赫莉一个特例,她只能留在扶风,用这种形式主义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焦急与慌乱。为了让她能更早的放下心来,锻铁采用了全新的战报系统,就是无论有什么调度和军情,都归拢到一起,一个时辰加急往扶风送一次。所有战报无论巨细本身都是加急的,而这条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按照时间推算,比其他的战报足足快了一天半有余!简直有不计后果、累死快马的意味了,是什么样的战报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江海弃守池州城,接收成功,依言部署,堵截池州后撤敌军,并构筑防线。”普陀是特务出身,控制情绪是必备的技能,但饶是他,读到这条战报的时候,也难免喜形于色。

赫莉眼圈刷一下就红了,也不管满中军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掩面哭泣。

在场军官见状无不动容,赫莉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克服多少麻烦来到扶风,赌上一切策划了这样一场大战!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塔姑莉也是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不过没心没肺的她硬是把热泪憋住了,手忙脚乱的去往池州那里看。

什么都没有!

她声音有些颤抖,站在将台上喊:“来人!来人!快去取殿下的作战计划!不对!本座最快,本座去取!”

于辄见状起身,道:“莫要去了,老夫记得,在座的各位都记得。计划上说,围困池州城不要强攻,三日内当遇撤守,我军可兵不血刃接收城池,锻铁将军可自带兵往怜州方向芙蓉道设伏,可遇撤守敌军主力。目前为止,公主殿下所言全中了,锻铁将军全部依公主殿下所言进军,全胜了。老夫活了一百多岁,真开了眼了!”说到后面,大学士于辄也难免落泪,流的是热泪,从嘴里蹦出慷慨激昂的话,倒似咬牙切齿一般。

赫莉终于是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来,对着普陀摆摆手:“不要念了,这几日小女子心神不宁,委屈将军做这些无谓的烂事了。”

“哪里的话!末将愿意干,哪怕是做个下人伺候殿下起居也。十分抱歉,末将一时激动说错话了!”普陀是个男人,赫莉怎么可能让他伺候起居?

“锻铁将军安排快马,为本宫争出来这一天半的时光。本宫今日就任性一回,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散会散会,有事情去找于辄前辈商量,本宫什么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