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真相（三）

李清照看罢，微微一笑，道：“记得年轻时，上元节扮作小子在汴京城里瞎逛。瓦舍里的勾栏最是吸引人。那里有很多人唱曲儿，可就算唱得再动听，一曲终了，丢了琵琶卸了妆，出现在眼前的，就再不是委婉唱词里的那个可人儿了。”

怪不得李清照让自己扮作小厮呢，原来她自己就这么干过——安亭溪眨了眨眼睛，在心里继续揣测——那么咱们来猜猜，李清照这些话的意思是说，自从张汝舟如愿与她结婚之后，就算是卸了妆，露出真面目来了？

只听李清照继续说道：“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后怕。因为在会稽有过被凿壁偷盗的经历，所以知道这院子有个密室之后，便将心爱之物都放在了里面。而且，我原以为发生偷盗是因为鹰儿里应外合搞的鬼，便在放东西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李清照忽然叹了口气“唉，也是因为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单只是王姐姐和李贵老两口儿一顿饭的功夫就给收拾了。既与张汝舟缔结了姻缘，我原本也没打算瞒他。可新婚当晚他并没有像当初说的那样，与我促膝谈古论今，只是借口累了一天，让我好生歇息，便一头钻进了若柳的房间里去了。”说到这里，李清照停住了。她想起当初病中独对着杜工部的“白头搔更短”黯然神伤，张汝舟来了，开始大谈庐山确如东坡先生所言“横看成岭侧成峰”，在李太白眼里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如今依然壮观。一边侃侃而谈，还一边拍着大腿满心愤恨的告诉自己，他虽把她当成挚友，却恨不能彻夜促膝长谈。更不可能待到她病好之时，携手同游庐山……当初自己有多感动，后来就有恐惧。对，没错，不是恨，是怕。

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害怕的事情吗？

这时，李清照感觉安亭溪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她回过神来看到亭溪忽闪着的大眼睛，忽然想起那天挨了张汝舟的巴掌之后，亭溪飞起一脚把张汝舟踢倒在地时的情形，不由笑了。你说她做事不经大脑吧，她又对事情有着敏锐的判断；你说她聪明伶俐吧，她做起事来往往不顾及后果——真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开口说道：“亭溪呀，实话告诉你吧。你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你或是张汝舟，或是王继先，或者其他任何一个觊觎我的这些东西的人派来打探消息的。正在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我还能相信谁呢？可既然我已经决定让李贵趁着李迒去巡防需要途径归安这个机会，去查找张汝舟的狐狸尾巴，就不得不铤而走险把你留下。成败在此一举。可是，经过了张汝舟的历练，也经过了你的证明。我是真的明白了，人的真心或者假意，只要你没有被自己的欲望所蒙蔽，是完全可以判断得出来的。”

安亭溪不明白，于是，在本子上写道：我的证明

清照道：“是，你的证明。你的神情，你告诉我你救了佑隆，你对张汝舟动手，并把在密室里我都没发现的秘密告诉了我。对了，”李清照盯着安亭溪“我不知道你此次和佑隆一起去归安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佑隆还不知道你是个女子，肯定他也不知道你救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