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问诊（四）

只见王继先微微一笑，道：“蜀素帖，嗯？”

李清照不答，抬起茶盏喝了口茶。

那笑一直挂在王继先脸上丝毫没有要散开的意思，想来是发自内心的。看得安亭溪忍不住替李清照忿忿不平，得了好处就笑得跟个烂桃似的，真是有辱斯文。

李清照的无语和安亭溪的愤懑都不能影响此刻王继先的心情，他小心地把《蜀素贴》重新收进匣子里，心满意足地捻着稀疏的胡须，又道：“看来夫人真是想通了。”

想是熬到了这个时辰，李清照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可眼里的神还在，好像比之前更为笃定的样子，低声却清晰的说了句：“王太医刚才不是才诊断过，说我这病原是因为不通的缘故。既然王太医说我想通了，那这病是不是该见好了？”

王继先呵呵一笑，道：“既然夫人如此看得起老夫，那敢问夫人除了头痛以外，还有些什么症候？不妨说来听听，看老夫治不治的了？”

李清照道：“王太医客气了，您可是圣上身边的御医，只需将这‘运天地之正气调养身心之法’传授于我，我必勤于练习，好去除体内之邪气，通则不痛嘛。”

王继先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气血不足之时，可不能妄言练习。”

“清除自身的妄念，远离身边的妄念，审容膝之易安。”

李清照这话也太难懂了吧，大概连王继先也没听懂，安亭溪听见他问了句：“何解？”

只听李清照答道：“王太医，在我祛除邪气的时候，希望能有天地正气的庇佑。”

王继先抬起眼睛，和李清照默默对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药从来都是医病不医命的，药到了，病除不除就要看自身气运如何了。”

李清照也点了点头，道：“药到了就好。”说着，扭头吩咐安亭溪，道：“亭溪，帮着王太医收拾一下。”

王继先闻言，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在安亭溪看来与李清照家里的食盒差不多大小的药箱子里的东西拿出些来，把两只装着字帖的匣子小心的放在了最底下，才又把东西一样一样理进箱子里去。一时收拾停当，抬头问李清照：“我这药夫人打算什么时候服用？”

李清照答道：“即刻服用。烦请王太医路过前院的时候就说你给我服下了一剂安神药，此刻已经歇下了。”

王继先看了看李清照，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拱手，道：“老夫有数了。”

这时，李清照急忙吩咐道：“亭溪，打着灯笼，替王太医提着药箱送到后院的大门处既可，不必出门。”说着，转头对王继先解释道：“亭溪为了我冲撞了张汝舟，还是避着些为好。雁儿熬参汤还没回来，不得已，望王太医见谅。”

见李清照一应家事并不瞒着自己，王继先却也审慎的不再追问，口里说着：“哪里哪里。”便跟在安亭溪身后出了屋门。这时，院子里有了动静，亭溪抬眼一看，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个盒子朝屋子走来，一定是雁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