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焚心蚀骨散（2）

深夜，万籁俱寂，谷中一片漆黑，偶有凉风过，吹得树叶沙沙响，满树繁花落。却有一座阁楼的一处角落，从窗边能看到昏黄的灯光，那人身影映在窗上，似乎都能看见紧皱的眉头。

灯光一夜未熄。

凌雪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到藏书阁门口，“嘭”一声便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揉着撞疼的脑袋，对对方咆哮：“走路不长眼睛啊！”

抬头，却见是杜羽桓，一脸疲惫的模样。马上转了态度：“羽桓哥哥，你一夜没睡，都在看书？”她拍拍杜羽桓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学无止境，何必急于一时，以免适得其反。”

杜羽桓摸摸她的头，对她惨淡一笑，跌跌撞撞离开了。

凌雪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素来冷静稳重的羽桓哥哥怎么会这个样子。

凌雪照直觉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毫不担心，只是好奇。

于是鬼鬼祟祟跟在杜羽桓身后。只见杜羽桓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一会儿，再出来是已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完全不见刚才的疲惫。

出了院子，杜羽桓径直走了，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凌雪照一个。

凌雪照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我这么大一个人在这儿，你竟然没看见？还是视而不见？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的羽桓哥哥竟然不理我了，为什么？凌雪照努力回想，究竟有没有在哪里惹他生气了，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事会让杜羽桓生气。他一直都是温和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也不会生气。

凌雪照看着他去的方向，竟然是去找凌大白，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杜羽桓进去的时候，凌晔正盯着一幅荷花图出神。

凌晔看到他有些意外，从头到脚审视了他一遍，一脸的兴致勃勃，问道：“是不是和你的那位姑娘，闹别扭了，然后来找我当和事佬？”

杜羽桓满头黑线：“舅舅，我来是有正事。”

在没有外人之时，杜羽桓一般都唤凌晔舅舅。

凌晔示意他说。

“不知为何，近几日，脑海中经常浮现幼年时父亲中毒以后的场景。是以我查遍医书，却都道焚心蚀骨散无解，所以前来请教舅舅。”

凌晔面色微变：“既然书上都说无解，那就是无解，你来找我又是为何？”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此毒，便一定有解毒之法。舅舅你是否知道？”

凌晔长叹一声：“你一定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这个方法，跟没有也是一样的，不过一命换一命而已。”

凌晔看着杜羽桓离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作罢。杜羽桓太聪明，有些话还是不要问的好，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杜羽桓打开门，门外那偷听的人不妨，直直就要摔在地上，幸亏杜羽桓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哪知偷听的人毫不自觉，竟然嘟嘟囔囔道：“羽桓哥哥，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

杜羽桓笑道：“雪照你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进来听。”

凌雪照不满：“可是羽桓哥哥，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很简单啊，因为我和舅舅什么都没有说。”

凌晔看到宝贝女儿，顿时喜笑颜开：“雪照，快进来，爹爹正要找你呢。”

“那羽桓哥哥你先走，一会儿我去找你。”

“好。”

满树芳华的庭院，几只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的欢快。杜羽桓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微风吹过，发丝迎风飘扬。

林慕瑶正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盘棋，手执黑子，微微皱眉。感觉道有人在门口，林慕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杜羽桓看着林慕瑶微微一笑：“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证明我自己。”

林慕瑶亦是微笑：“原来你还是不死心，作为一个聪明人，离我远点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直都是一个傻子，只为你而傻的傻子。”

相顾无言，两人沉默对立良久，终是杜羽桓打破了沉默，他满脸歉意：“对不起，是我才疏学浅，妄下断言了。”

林慕瑶看着他，不知他所指何事。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那天晚上，我说……”

声音戛然而止，杜羽桓脸色微变，抬手挥向院中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叶哗哗落下，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落入院中。

那人并没有看逼自己现身的杜羽桓一眼，而是径自走到林慕瑶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钟尧，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王妃的安全。”

林慕瑶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杜羽桓，他面上无任何情绪波动，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林慕瑶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回去告诉楚翊，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黑衣人静静跪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打算，仿佛林慕瑶不答应，他就要跪在这里凝成雕塑一般。

“既然能够悄无声息潜入神医谷而不被发现，想来你的武功修为定是不弱，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好好待在你们王妃身边，保护好她。”

两人皆是诧异抬眼，他不但不追究，还默许他待在神医谷？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杜羽桓歉然一笑：“是我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