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萧家再开家庭会议
“老头子，你看这谢礼是不是有点重了，咱……”
“收着吧，文彬扔在我车上就跑走了，我现在送回去两家未免就生分了。以后萧家有用得着咱的地方，在好好回报吧。”
“爷爷，奶奶。什么东西，好香啊。”
几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梳着羊角朝天辫子，穿得圆滚滚的，从三岁到八岁不等。像炮弹一样射入老两口的怀里，立刻把两人包围起来。
“好，好，都有好吃的。让奶奶给你们拿香香的点心吃。”
董老爷子眼角笑出慈祥的菊花。
几个小童果然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好队，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自家奶奶，看来平时教得很好。
董七婶赶紧把点心开封，一股淡淡地桂花香味飘出来，这是福昌记的招牌糕点桂花糕，听说这些桂花都是快马加鞭从很远的江南运送来的，以保证它不会变味。
几个小娃拿着桂花糕，吃的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不时还把点心送到爷爷奶奶的嘴边，老两口只是假意抿了一下，甜到心里去了。
“呵呵呵呵呵……”
昏黄的油灯下，祖孙两代其乐融融的享受天伦之乐，一室幽香驱散了北境初春的寒冷，仿佛身临其境柳暗花明的江南。
花开两地，各表一枝。且说萧文彬一路飞奔到家，坐在院子里的萧老爷子，早从门缝里看见萧文彬了，不自主的就上前去开门。
“扣扣。”
萧文彬不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轻轻的扣了两下门。
“咣当。”
萧文彬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只见门里萧老爷子两手把在门框上，两人四目相对。
“爹，我回来了。”
没想到爹这么快就来开门了。白日里经历了很多事大事，遇见了各种各样的贵人，此时少年回了家见到自己的爹，心里顿时有了一种难言的喜悦和归属感。
“咳咳，回来了啊，我刚刚想去茅房，正好赶上你敲门，就顺手开门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可不是专门在此等候你的。
“哦。”
萧文彬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爹言语里的漏洞，茅房都是在后院的，怎么会走到门口了。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不对，云熙呢？”
随着萧文彬进入院子，身后并没有云熙的身影。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萧老爷子见萧文彬一脸神秘的朝自己靠过来，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身体却迎了上去。
“爹，我告诉您一些秘密，您可千万别激动……”
萧文彬把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按照之前和云熙商量好的内容，和萧老爷子说了一遍。萧老爷子听完萧文彬的话，静静的站在初升的新月下，没有回答，没有任何想象中的大悲大喜。
身影略显孤寂，这是萧文彬第一次面对面，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爹。看着他满头花白的头发，看着他被自己超过而略有佝偻的后背，原来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老去了。
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过去那些自己坚持的东西，执着的东西，似乎一下子在脑海里变得模糊起来。
跟着云熙经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他好像在这一刻突然长大了。他暗暗的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会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幼稚事了。
此时的萧天河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终究还是不肯放过萧家吗？看来京城的那些人，是要将萧家赶尽杀绝啊。
这些年他一直知道京城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家，远离庙堂已经多年，他不知道究竟是谁，还顾念当年的恩情，愿意冒大不韪之罪保护萧家。如今看来，朝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权力的更替变换，那个保护萧家的人也挺不住了吗？
当今圣上如今，已经被彻底被那些人架空了，他们在朝堂上玩弄权术，翻云覆雨。把一个天启王朝搅的天翻地覆，民不聊生。连潘家这样世代清贵的书香门第，都没能幸免于难。
罢了，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过去了。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经过今天，萧家就和寒王殿下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了。
“文彬啊，今天的事情你们做得很好。以后要好好的跟着云熙，她要做什么，你尽管从旁帮助即可。”
也许萧家的未来真的，就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进屋吧，你妹妹给你烧了热水。待会我准备召开一次家庭会议。”萧老爷子转身朝厅里走去。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萧文彬把东西放到灶房里，交给妹妹安好收拾，自己去召集全家。
一刻钟，一家人再一次围坐在，吃饭的大桌子旁。短短两日萧家就召开了两次家庭会议，之前的家庭会议，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大家等着萧老爷子发话。
“今日把大家召集来，是有些关乎萧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和诸位交待。”
众人心里都是一突，面面相觑，有些忐忑不安，昏暗的灯光里静得落针可闻。
“先说一下，云熙在大姐儿那里。桂花，你不要担心。今日他们在镇子上遇见了，大姐就把云熙接去家里住些日子。”
“大姐儿？她还好吗？是我们对不住她啊。要不是如此，大姐儿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回来。娘的姐儿啊，呜呜呜”
萧奶奶提起自己嫁给城里杂货铺小儿子的大女儿，忍不住难受的抹起眼泪。自从出嫁后，大女儿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因为是贱籍也不敢贸然上门，更何况萧家近两年，越发过的不像样子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怎么好蓬头垢面的上门去给女儿丢脸。女儿嫁过去，就算是脱了军籍的良民了，以后的子女也都是良民了。
见自己婆婆如此，王桂花到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她……她很好，过几日我们去接云熙，顺便去看看大姐儿。”
萧老爷子只能硬着头皮，期满老婆子。他这个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弱，大女儿是两人这么多年的心病。不过转念一想，过几日就可以去把大女儿，接回家团聚几日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早年曾经救助过不少的人，其中有一个隐士高人，如今他已经仙逝，可是他派遣了他，唯一的嫡传弟子无心公子，出山报恩。
文彬已经和无心公子见过面了，无心公子如今是，醉月楼的白银级门客。他引荐文彬向寒王世子，进献千年人参。我们之前以为是五百年的三只人参，经过神医鉴定，都是千年人参。因此，寒王殿下决定颁布特赦令，抹去我们家的军籍。”
“真的吗？爹，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萧明涵今日感觉自己的腿好多了，就拄着拐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吃了人参的缘故。这么多年，他是这个家最辛苦、压力最大，也是贡献最多的人。
按照朝廷律令，三男抽一丁，可是百户长梁威，愣是让萧家出了两丁。于是老爷子和萧明涵便成为征兵的对象，可是他们一直没有被编到正规军的行伍，而是在服徭役，非常辛苦危险，还因此断了腿。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简直是大喜过望。
其他人也开始开心的交谈起来，萧奶奶和小姑已经喜极而泣。
“爹，这个无心公子是什么人啊。”
“是啊，是啊，他竟然认识寒王世子。”
大家对这个帮助萧家脱去贱籍的无心公子非常的好奇，都眼巴巴的看着老爷子，等着他解答。
“文彬，你来说吧。”
“是，爹。这个无心公子啊，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在醉月楼里的武擂台上……”
萧文彬把白日里，无心大战张虎的精彩过程，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各种，模仿比武动作的肢体语言。
众人像听书一样，听着他的描述，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神人。不过大家一致认同，醉月楼的高手是有真功夫的。
京城里也是有醉月楼的，有权贵胆敢去醉月楼闹事，后来全家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场大火里了。自此，无人再敢招惹醉月楼，江湖传闻更是神乎其神。
“那爹，我们是否应该早做准备，明日无心公子和钦差大人都会到场。”
萧四郎萧鹏飞，虽然年仅十岁，可是心性稳重，处事牢靠。
“老四言之有理，明日你们把各自最好的衣服都穿上，不能怠慢了无心公子和钦差大人。晓云啊，你去董七嫂那里借一些像样的凳子、茶杯之类的。
老婆子，你们女人家把文彬今日带回来的食材，也都做上。即便钦差大人不会留下来用饭，无心公子还是会留下来的。而且从明日开始，林啸贤林百户大人也要来家里用饭，多准备一些。”
“观音娘娘保佑，观音娘娘就是偏爱我们家云熙，云熙进山就给送了人参，云熙进城就让遇见了无心公子，这样的贵人。不仅如此，还找到了多年不见的大姐儿。我们家云熙啊，那就是福星高照的吉人，你们都跟着享福了。”
王桂花眉开眼笑，一副我女儿不得了的表情。
“哼，这可是爷爷当年种下的福报，这都能扯上关系。”
萧彩莲就是看不惯二伯娘自私自利、好大喜功的小气样。
“彩莲，不得胡说。这次确实是云熙的功劳，没有千年人参，就不会进城，就更不会有无心公子和寒王的事情了。”
不等潘氏出言教训自己的女儿，萧老爷子这次先出口训斥了孙女。
王桂花和萧彩莲俱是一愣，萧老爷子今晚有点反常啊，竟然帮着王桂花说话。往日王桂花也是偶尔和彩莲对嘴，两个人还很上瘾，全家人早都习以为常了，萧老爷子更不会管女人们闲着，没事斗嘴打发时间。不过这次萧老爷子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王桂花真相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老大老三老四留下，我有事情交待你们。”
“明日是萧家脱离军籍的大日子，我要举行祭祖仪式，来告慰萧家的列祖列宗。我们萧家世代书香门第，侍奉天子于庙堂之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忠君爱国，为我天启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能让祖宗们，到了我们这一辈而蒙羞啊，明日便洗去罪孽，重振门户。”
萧老爷子说着竟是双眼泛红，悲从中来。
“是，爹。”
萧家几个儿子也跟着红了眼睛，百感交集，多年压抑在心中不得宣泄的痛苦，像是要喷涌而出。最终老三萧文彬没忍住，第一个痛哭出声，其他人也跟着抱头痛哭。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无眠的一夜。萧家人怀揣着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久久不能入眠，即使年少抵不住困意入睡的年轻人，也是做着美梦，脸上挂着微笑。
且不说萧家如何，云熙和潘文甫一家进行了交谈。云熙告诉潘老爷子可能需要给他们更换新的身份，这样才能以良民的身份在北境生活。听到无心公子竟然，放了自己家这样的死契奴隶，更是为自己办理了新的良民户籍，潘文甫一家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不顾有伤在身，就要跪地拜谢无心，要一家子追随无心公子。无心又怎会接受，大伯娘父亲的跪拜，用异能轻轻一拖，便把老人家扶了起来。
本来打算，等一切安顿好以后再回卧龙村的，可是盘老爷子再三恳求，想要先见见女儿。云熙打算把潘文甫和潘永春、潘永夏两兄弟，装扮成自己管家随从，到时候见机行事。
北境的春风，如微烈的白酒，挟着丝丝寒劲让人半醉半醒。可是大地已经苏醒过来，不到卯时，东边的天空便泛起鱼肚白。御龙河的冰层在悄悄的融化，顺着流水漂向下游。
云熙窝在厚厚的棉被里，只余一个脑袋在外边，她眯着眼睛没有焦距的发呆，真不想把手伸到冰凉的空气里。
经过几次挣扎，云熙终于在一刻钟后，坐在了天字一号房，独有的大圆桌旁，品尝上房专供的早餐。一屉小笼包，一个煎蛋，一碗熬得浓稠清香的白米粥，还有两碟不知名的小腌菜。嗯，纯天然自然成熟的东西就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