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南大族的反击
我们开始思考如何拯救世界。我们从发出的推文开始分析,首先是“我”为何可以不受时光加速的影响成功发出去了推文?其次就是这篇推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问题是无解的,我们只能先研究第二个问题。
关于第二个问题,云起时提出:如果我知道如何摆脱时光加速器的话,为何不直接写出应对方法呢?
他估计我肯定因为某些原因没法直接表述,所以只能用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来传达给自己这个意思,也是一种暗示。
我想了想:“还有一种可能。”
云起时问:“什么可能?”
“就是推文并不是留给我的,而是留给其他人的。”
云起时一愣:“留给谁?”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拯救世界这种重担,我肯定会推给别人的……”
云起时:“……有道理。”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如果我把包袱甩给别人的话,一定会留下线索,按照我那么慵懒的性格,我只要在家老老实实等着就好了。于是,我们三人去了我苏州的那个铺子。
虽然铺子已经变成了渣渣,但我们还是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着,等线索上钩。没多久,有个人过来,拿着手里的照片打量了好久,犹豫地问:“请问,有没有著名作家鱼叔?”
我快步走过去,说:“哈,我就是。”
他还有些怀疑,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对比着:“怎么看着没照片好看啊?”
“网上放的是我十八岁时的照片嘛!”
他疑惑地说:“可这差距也太大了!”
我一把夺过手机,给他按灭了,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子是靠才华吃饭的,又不是靠脸!你赶紧说,找我为了啥事?”
他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才说:“你之前在我们那里提走了一辆车,还没给钱,所以想问问你如何支付车款?”
我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车呀?工作人员更不好意思了,说自己是4S店的销售人员,今天早晨他刚到店里,就发现一辆车被提走了,然后留下了一张纸条,说这辆车是我提走的,然后让他们见到纸条后,于下午4点来找我要钱。
我和云起时迅速对视了一眼:“有戏!”因为我压根儿不会开车,怎么可能买车呢?
我问:“多少钱?”
他说:“199512.28,后面还有一个数字16,这个就给你抹零了吧!”
“你不给我抹零,还怕你找不开呢!你们家怎么那么抠门,还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也不打个折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原本是20万整。但您在纸条上说,必须要给个折扣,然后自己写下了这个价钱。
我点点头,让云起时付了款,就让他走了。我们获得了第一个密码——1995122816。
云起时立刻安排影子机构的密码专家进行了破译,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匹配的密码。
我摇摇头:“不对,我应该不会设计那么复杂的密码?”
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怕自己解不开。”我说,“你查查,如果这是一个人生日的话,有多少人?”他查了查,这个时间段出生的有几万人。
我又问:“那你查查苏州有几个人?”
“只有13个人。”
“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比如特别有钱的?”
“只有一个,著名的江南阔少,孙少少。”
“哪个孙少?”
“就是江南首富的儿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是他?”
两个人见我面色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这个人,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云起时问:“杀父之仇?”
暴躁少女问:“夺妻之恨?”
我恨恨地说:“比这严重得多!他夺走了我的清白!”
两个人面色古怪地看着我!我见他们误会了,赶紧咳嗽了一声,言简意赅地把我们的过节说了一下,云起时打了几个电话后说:“看来你的大仇已经报了。”
我问他:“怎么说?”
“前段时间,孙少和一帮富家子弟出去探险,结果全部失踪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但一直昏迷不醒,据说是受了脑损伤,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我大吃一惊,接着鼓掌大笑。笑完后,也有些失落,觉得孙少这人其实也不错,虽然坑了我,但对于投资来说,本就是人家的自由,想投就投,也没啥对不起我的。可惜了,这条线索又断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云起时又接到了上级命令,让他们马上回北京,不允许再插手这件事。他非常抱歉,连连对我说对不起,不能陪你走完最后几天了。
小公主也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多保重,要是后面还能活着相见,她就带我去京城最好玩的场子逍遥半个月!
我心里失落极了,勉强说没事。送他们上车后刚走,就有一辆黑色轿车慢慢从后面追了上来,把我拽了进去,然后车门“砰”的一声关闭了,疾驰而去。
我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持少男,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没想到车里有个老人客客气气地跟我道歉,说形势所迫,只能用这种办法请我上车,还请海涵。
刚说完,车子就猛然一个刹车,让我差点儿撞到前面的座位上。隔着窗户,我发现前方也有几辆车迅速超了过去,想逼停我们。
老人拉下窗帘,淡淡地说:“冲过去!”然后对我说,“系上安全带。”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结果还没系好,就听见车身猛然一震,接着是“轰”的一声响,我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然后车子开始加速跑了起来。
我赶紧扣死了安全带,问老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我是孙家的人,专门过来接你的。我们的车被人盯上了,不用担心,都是小事。”然后他拿起报话机,立刻有十几辆一模一样的车并过来,连车牌号都一样,到了前面一处十字路口,这些车开始随机分流,让追击者不知道到底哪辆才是我真正乘坐的。
这样过了几个路口,我们彻底甩掉了所有的跟踪者。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老人说他是孙家的人:“莫非是孙少少?”
老人点点头:“这次就是少爷让我来找你的。”
我更加吃惊了:“难道他没事?”
老人含含糊糊地说:“不好说。他只是让我们尽快找到你。”
我还想问些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肯说了,只是让我先休息休息,还有很远才能到。车子一口气开了两个小时,到达了上海一个巨大的别墅。我知道孙少家很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光那么大一块地皮就很恐怖。
我们穿过宽阔的草坪,进入了别墅,然后管家带我进入电梯。不过,这座电梯并不是往上走的,而是往下,下降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五六层深后,终于停了下来。管家向我示意了一下,然后出去了。
我走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类似书房的房间,四壁全做成了仿古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书和古董玉器。
房间里有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是孙少。他面色苍白,闭着眼躺着,头发乱糟糟的。
我看着他,突然有些难过。这个人虽然说话疯疯癫癫,但并非是个坏人,起码他从没歧视过我,一直与我称兄道弟,从没把我当外人看。
我喊了一声,又晃了晃他,可他始终纹丝不动。我陪他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怪异,我一个大男人,陪他坐什么呢?
又过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就起身在书架那边随便转转,想找几本书打发时间。转了一圈,我发现多是古代建筑、历史方面的著作,其中还有一本我此前写的小说。
我哑然失笑,顺手抽了出来,想翻开看看。刚抽出来,就发现那本书后的书架上画了一条鱼,鱼身上放着一个金元宝。一只鱼驮着一只金元宝?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鱼宝!
这……这是什么情况?回头看看孙少,发现他还昏迷着,莫非这里藏着什么机关?而且这个机关好像还是留给我的?
我仔细摸了摸这个图,发现有块木头是活动的,便按了下去,书柜弹出一个很薄的小抽屉,里面有个信封,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我打开信封,纸上写了一行字:“鱼宝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没死,不过也快了。你快把旁边那个药(一个葫芦形状的药瓶)给我灌进去,然后连念三声‘孙少是全宇宙最完美的男人’,我就会醒来了。”
底下没有署名,只画了一只猴子。
我看了看,柜子里确实有一个葫芦形状的药瓶,还有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孩子的合影。这是一张老照片了,很模糊,看不太清,背景像是在一个小岛上。
我也有些犹豫,这药水里不知是什么,别给把他害死了,到时又赖在我身上。我想去外面叫人,却发现电梯是指纹的,根本打不开,而且这里隔音效果特别好,我怎么喊外面都没有声音。
没办法,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给他掰开嘴灌了进去。灌完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任何动静。我使劲儿掐了掐他的人中,又按了按太阳穴,过了半天他还是不醒!
我又看了看信,上面说要念三遍“孙少是全宇宙最完美的男人”。这明显是耍我的,我可不能上当!但这死小子确实没醒,这可怎么办?
我咬咬牙,低声念了一遍,想着他再不醒,老子就送他一个嘴巴吃。刚念完,就听一个声音说:“声音太小了,简直听不清楚啊!”
我扭头看去,孙少已经坐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鱼宝,好久不见!”
我一脸惊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真的醒了?”
“对呀,真的醒了,你不是在做梦!不然你打我一下,看看我疼不疼?”
“他们不是说你成了植物人了吗?”
“我是骗他们的!我们家有一个老供奉,传下来一个老方子,叫龟息方,吃了后就可以假死。没办法啊,现在全世界都在找我,我要是不昏迷,他们不得把我烦死!”
我赶紧问他:“我听说一个富二代团队被你玩丢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脸黯然地说:“这个我是真忘了。”
“你还装?”
他摇摇头:“真的不是装!我告诉你,其他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中间的一段记忆却没了。就像以前听的磁带,这一段被人抽出来洗掉了,完全没有记忆了!”
我心想,难道也是时间加速惹的祸,就是看似过了7天,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可能恰好孙少出来了,那帮人还在里面呢!
我说:“要不然报警吧!”
他一把按住我:“不能报警!我好不容易才通过装死骗过了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没事,不把我解剖了才怪!”
“那怎么办?”
“只能自己查了!”他打开一个内部通讯器,让老管家先送来一桌美食,然后跟我说了一下相关情况。他说:“我们肯定遇到了一股特别庞大的势力,这股势力深不可测,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而且隐藏了所有行踪。”他举了个例子,说自己并不是在太湖边上被发现的,而是在自己家的老宅。
当时是清晨,管家刚出门,就发现院子里躺着个人!当时他穿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身上的手机、钱包等也在。
我说:“他们怎么进到你们家的?”
孙少说:“这就是他们深不可测的原因。我们家明面上有7个保安,其实暗地里还有3个暗哨,这3个是专业保镖,此外院子里还有七八条专业训练的狼犬,而且院子里也是24小时红外线摄像头监视,但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而且孙少刚一出现,关于他生还的消息就被发在了网上,明显是有预谋的。家族紧急招来了老供奉,老供奉也觉得遇上了难缠的对手,认为这时候还是先装死,把明面上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再慢慢处理。
孙少说:“你是不知道,那群王八蛋个个都是家族的顶梁柱,要是真出了事啊,我死18次都不够!”
我越听越觉得和时光加速有关系,后来想想算了,反正还有3天世界就挂了,况且我还要求他帮忙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索性就把时间加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
他听完后一动没动,后来问我:“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突然笑了:“鱼宝,我就知道你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会想到我!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拯救世界的!”
我懒得理他:“接下来怎么办?”
“这件事情嘛,要好好谋划!”
这时,老管家进来了,支支吾吾地说,有当铺说孙少之前抵押了一件东西,现在时间到了,过来收钱了。
孙少眯着眼问:“是我抵押的?”
老管家点点头,说的确是孙少亲自抵押的,因为他看到了孙少亲手写的借据。
孙少问:“抵押的什么东西?”
老管家说:“还是少爷自己看吧。”
孙少点点头:“拿进来。”
老管家让人抬进来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孙少眼神眯成了一条缝,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架古色古香的琴。
我问:“这是古筝吗?”
他摇摇头:“古琴。”
“看着差不多嘛,有什么区别?”
“古琴弦少,古筝弦多。”
“果然直指核心。”
“这可能是一个线索。”
我不明白了。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这种人,怎么会沦落到去当铺当东西的地步。况且我也不会当这个东西。”他仔细看了看古琴,“果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指了指古琴上雕刻的花纹。我看了看,一个人坐在桥上,背着一捆柴,一个人坐在船上抚琴,这不是古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场景吗?有什么问题?
孙少说:“这是明代的无底蕉叶古琴,这种古琴据说传世的一共两架,一架被收藏在了故宫博物院,另一架10年前上了拍卖会,以5800万的价格创下了古琴拍卖纪录。”
“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这个拍卖会就是在苏州开的,苏州吴门十周年庆艺术品拍卖夜场,据说被一个神秘买主买走了,我们都说,估计是个傻子。”
孙少答应了一声:“是我买的。”
看来猜测得还挺对的。
“我十年前买下这把古琴,原本是想送给一个姑娘。”
“那你就送呗,反正有钱任性嘛!”
“那个姑娘跟随苏州的古琴大师学过。她说,古琴有十友,分别是冰弦、宝轸、轸函、玉足、绒扣、琴荐、替指、锦囊、琴床、琴匣。每一架古琴,都有属于自己的灵魂,等待一个有缘人给它奏响,其实琴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我之前想在古琴上雕刻她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动手。因为她说过,古琴木质松软,为了保护古琴,会在上漆前先上灰胎。灰胎有鹿角灰、瓷灰、瓦灰、膏灰、血灰、八宝灰。其中八宝灰最珍贵,它是用金、银、珍珠母、孔雀石等宝石粉掺于鹿角霜制成。制作一架古琴,要上好多次漆胎,再髹表漆,最后还要用桐油经过数次合光、退光,才能完成。所以古琴上不能雕刻东西,否则会损害古琴。”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个姑娘对我很重要,所以这把古琴对我也很重要,我不会随便把它当出去,更不会在上面雕刻东西。如果我真的雕刻了这件东西,那一定非常重要,甚至是超越了生死的大事。”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仔细看看,古琴上雕刻了一个读书人坐在船里抚琴的画面,雕工特别精致,甚至可以看到桌上的清茶,旁边的油纸伞,小船停靠在一座石桥下,大雪纷纷,月悬当空,远处仿佛能看到几点渔火,将读书人的清高和孤寂表现得淋漓尽致。我看了又看,也没看出线索在哪里。
孙少提醒我:“看看那座桥。”
我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那座石桥上雕刻了两个字——枫桥。
“枫桥……”我还是想不起来。
孙少骂道:“还亏得你是个作家呢!关于枫桥最著名的是哪首诗?”
我随口说:“自然是《枫桥夜泊》!”
他点点头说:“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是寒山寺!”
这幅图指的是寒山寺!我不由地夸他:“没看出来,看图猜谜游戏还挺厉害!”
孙少淡淡一笑:“小时候,我爷爷老让我做猜谜游戏,看图猜谜、字谜之类的,都要玩吐了。”
比较神秘的是,几乎是刚说出“寒山寺”三个字,那架几百年的古琴突然粉碎了,碎成了一堆粉末。不,或者说像一堆灰烬更合适。
很难想象,这就像一件出土的文物,在地下深埋了上千年,出土后瞬间风化,变成了一堆尘埃。
我有些惊奇,不过很快就淡然了,毕竟连世界末日这种事都能接受,一架古琴风化也算不了什么。但还是很惋惜,毕竟那么贵的一架琴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孙少也很淡然,他只是有些恍惚,淡淡说了句“缘分,尽了”,让人把琴灰葬在院子里那棵老桂树下。他点了一根烟,和之前一样,只抽了半根,然后把剩下的半根插在了老桂树下,像是一个仪式。
我忍不住问他:“那个抚琴的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他看了看苍茫的天空,低声说了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