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演进的生命周期

作为一个生物学的概念，生命周期是指具有生命特征的有机体从出生、成长、成熟、衰老直至死亡的整个过程。随着生命周期理论的发展，该理论被引入经济学、管理学等领域，并形成了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美国哈佛大学教授R.Vernon(1966)提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用产品经历的创新(或新产品)、产品成熟和产品的标准化三个阶段，解释产品的国际贸易走向和对外直接投资问题，对各阶段的特征做了详细描述。奥地利经济学家Tichy G.(1998)借鉴弗农的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提出了区域产品周期理论，并将生命周期划分为诞生阶段、成长阶段、成熟阶段和衰退阶段，认为各阶段具有不同的优势和特征。本书对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演进生命周期的分析，是在借鉴Tichy G．区域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的基础上展开研究的。

1．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形成与演化路径

(1)种子企业的形成

种子企业通常是能够很好地发挥生产要素优势的技术创新个体，它为其他的技术创新个体进入起到了很好的引导和示范的效应。种子企业的形成原因有多种：①偶然事件“播下”的种子企业。②历史传统孕育的种子企业。③国际产业转移中植入的种子企业。④在政府引导、专家参与和企业运作的基础上形成的种子企业。

(2)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形成

产业技术创新群落是指研发和生产相同或相近产品的多个技术创新企业在某一空间的集合，它是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形成和发展的内核。在群落的形成过程中，种子企业是关键初始因素，它通常决定了整个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产业属性和发展潜力。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结构，见图4-1。其形成的方式主要有市场主导型和政府扶持型。

市场主导型产业技术创新群落是指以研发合作和交易联系为纽带的企业在一定区域内大量集聚发展，并形成具有持续竞争优势的经济群落，是因市场机制的作用而自发形成的，如偶然事件“播下”的种子企业、历史传统孕育的种子企业，在后来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形成过程中主要是靠市场机制的自发作用形成的。

政府扶持型是政府行政部门基于某种战略考量，把一些同类技术创新企业布点在某一区域，这些企业均研发和生产同类产品，政府给予相应的扶持政策，吸引上下游及相关服务企业的加入，促使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形成。如国际产业转移中植入的种子企业，政府引导、专家参与、企业运作催生的种子企业，形成产业技术创新群落时主要是靠政府扶持形成的。

(3)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属性及演化路径

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属性是指一种与相应内部条件和外部环境相关的属性。从效应看，它可划分为有效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和无效产业技术创新群落两种，两种属性的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形成过程是截然不同的。

有效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内各要素的数量、分布密度和结构合理，各要素之间能通过某种联系而合理分布、有机统一、协调一致，并辅以相应的外部条件，这时，产业技术创新群落达到某种阈值，形成一种“诱导效应”(也有称之为“场效应”)，并具有以下三种功能：

①极化功能，或吸收与集中功能。它是指产业技术创新群落所在区域因某种优势而吸引区域外种子企业入群，而区域外种子企业的加入行为又可分为主动进取型加入模式、被动适应型加入模式和从众跟进型加入模式。

②扩展功能。一方面随着区域内同类种子企业的数量不断增多，空间范围不断扩大。另一方面种子企业的产业链不断延伸，种群的范围也不断扩大。

③自组织功能。产业技术创新群落是一种近似的生态组织，具有自我发育、自我复制、自我衍生的功能。由这种有效属性所决定，并在上述三种功能释放的情况下，产业技术创新群落的演进呈一种正向的状态，其演化的路径是由低级形式向高级形式(个体—群落—系统)递进。

无效的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内各要素的数量、分布密度和结构不合理，或者各要素之间互相排斥、关系紊乱；抑或是由于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内外条件不协调。在这种情况下，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内聚力”消失，不能形成“诱导效应”，其进化呈反方向，即产业技术创新群落不仅不能壮大、发展，相反是趋向退化、衰落甚至消亡。其集聚功能不能发挥，这样，即使形成了产业技术创新群落，也不能进化成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

2．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形成期

形成期是由产业技术创新群落向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迈进阶段。在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形成初期，系统规模较小，技术和市场均不完善，系统发展较为缓慢，这是一个积蓄力量的过程，随着创新主体的加入，系统的创新优势和能力才逐渐显现。当系统逐步形成，系统结构逐渐稳定，功能发挥稳定时，系统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

此时系统产品比较单一，技术创新能力薄弱，产品的市场占有率较低，系统内企业的管理水平较低，系统的生存能力还比较弱，很容易受到市场竞争的威胁，风险较大。在系统组织内部，成员企业间技术合作能力差，在产业链上的分工、合作程度低，企业间主要是同质竞争，制约了系统的成长。这一时期系统首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集聚效益尚不明显。系统周围存在众多的“观望”企业，他们是否加入系统主要取决于先入企业的示范效应、系统市场空间、政策环境、基础设施等因素。如果这些因素不够明确或者不利条件逐渐呈现，这些企业就会放弃进入。相反，如果各种有利因素和条件逐渐明确，加上成功企业带来的“示范效应”激发了更多企业的创业热情，企业就会模仿跟进，系统进入成长期。

3．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成长期

这个阶段，是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快速成长阶段，系统孕育积蓄的力量逐渐爆发出来，系统的创新能力和生产能力增长很快，生产成本下降，市场需求逐步增加，市场前景广阔。这一时期的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集聚能力最强，具有创新优势的创新主体不断加入，系统创新资源不断向系统内流动，系统内部互动频繁，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

为了促进本地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促进系统发展的政策、措施，公共服务部门提供了更加完善的服务，技术服务平台不断完善，交通、通信、能源等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教育、医疗、购物、娱乐等生活设施更加便利，系统的生存环境大大改善。系统发展环境的改善，又吸引更多的企业不断加入。同时，交通和通信的便利条件使得技术含量较高的下游企业纷纷在区域投资，产业链条不断延长，产品种类不断增多。由于产品的多样性和技术含量的提高，吸引了更多的客户，形成了地方市场，市场体系随之逐步形成和完善。随着市场发育的不断成熟，出现了规范行业规则、协调企业间利益、促进企业协作的行业协会和会计、税务、法律等中间服务机构。在这个阶段企业分工细化，企业间的合作加强，信息流动加快，知识溢出效应明显。

成长期是生产要素系统的上升时期，这一时期系统技术创新能力较前一阶段增强，集聚效益明显，产品的市场份额扩大，核心产业收益明显，系统内企业数量急速增加，集聚规模迅速扩大。由于竞争的加剧，系统内的成员企业在产品差异化、产业链的中心环节和辅助环节中寻找各自的定位，系统内专业化分工进一步深化。这一时期，核心企业和一些快速成长起来的“明星”企业占据了主导地位，系统的规模经济开始发挥作用，系统企业的经济实力增强，技术创新能力提升，市场占有率提高，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大大加强，系统进入快速发展期。

4．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成熟期

在此阶段，由于前期积累技术创新的能量得到了充分的释放，系统进入了平稳的成长期，系统接近最大规模，系统内的各项组织和制度均较为完善，市场需求较为稳定，系统面临的风险较低，内部竞争较为激烈，系统正在孕育新的技术和创新，此阶段为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发展的关键拐点。

此阶段，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内各节点的配套功能发挥良好，系统的数量扩张基本完成。此时要求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从粗放式的规模发展转向集约式的质量提升，提高系统内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管理水平和对外部环境的适应能力。系统的发展主要体现为系统内部企业之间的横向和纵向技术协作关系不断建立，内部成员企业在价值链环节的分工不断优化，系统内除了终端产品的企业面向外部市场，多数成员企业的供求关系主要面向系统内的要素成员，技术创新资源得到较充分利用，整个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形成了一种网络性的整体优势。然而，成熟期也是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内部结构相对固化，各种问题和矛盾交织出现的频繁时期。因此，成熟期也是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规模难以控制，高适合度空间难以营造，资源利用率难以提高，同时竞争优势难以整体推进的时期。

5．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升级(衰亡或迁移)

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在成熟期后，如果实现新的适应市场需要的技术创新，系统将进入孕育—成长—成熟的另一个良性循环，倘若系统不能找到新的增长点，那么系统将只能在原有的稳定水平上平稳发展，甚至在激烈的竞争中走向衰退。处于成长、成熟期的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如果出现投资呆滞，创新力和控制力不能保持动态统一，外部环境的变化抑制系统的进一步发展，导致系统内部企业创新能力下降，企业效益下滑甚至出现亏损时，企业开始净迁出，就会走向衰亡。同时，由于系统的扩大和企业的大量聚集，抬高了原有系统所在地区的地价和工资水平，造成了企业生产成本的上升；而其他区域为吸引投资，政府会通过改善投资软硬环境，出台更优惠的政策和措施来吸引投资，吸引系统内企业(或研发中心)集体迁入该国家或地区。

随着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发展，人力资本、土地、厂房租金、生活设施等要素的价格呈现递增趋势，因此带动生产成本递增，此时企业的最佳选择是在享受集聚效应的前提下降低成本。于是很多企业纷纷将加工基地移出集聚区域，而将公司研发中心、决策中心、信息中心等设在集聚区域。由于企业内部这种软功能和硬功能的地区分离，使得系统内部更注重于技术研发、知识获得、信息搜集和加工、产业发展软环境的构建以及各种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的建立和应用。在这个阶段，技术、金融、信息、管理咨询等服务业快速发展。因此，在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的升级转型阶段，系统的功能可能会变得更加强大，辐射能力更强，从而带动地区整体产业结构升级。

产业技术创新生态系统遵循“种子企业—产业群落—产业系统”演进顺序和“形成期—成长期—成熟期—升级转型(衰退、迁移)”的生命周期过程，由低向高不断演进，如图4-2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