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尚书》学研究
第一节 研究著作
黄式三在《尚书》学方面的著作是《尚书启幪》五卷。根据王逸明《定海黄式三黄以周年谱稿》,是书成于道光十九年(1839),黄式三时年五十一岁。《尚书启幪·序》交代了黄式三此书的撰述缘由。其言曰:
伪书既行,贾、马、郑君之注亦遂亡,学者积非成是,罔识源流。自太原阎氏、东吴惠氏诸君子出,力斥古文伪书之杜撰。厥后江氏《尚书集注音疏》、王氏《尚书后案》、段氏《尚书撰异》、孙氏《今古文注疏》相踵而出,收辑汉儒散残之注,补所未备,穷经之儒,渔猎采伐,以为山渊,数千年所谓佶屈聱牙、苦于难读之书,至此文从字顺各识职矣。顾学者艰于博览,未必得江、王、段、孙四君子之书以发其幪,翻阅旧解,沿讹袭谬,心既以先入者为之主,或即迷而不能返,式三深悯之。掇拾是编,提纲略目,主于简易,复为之备志所出,觊学者因略究详,全读四君子之书也。
从这里我们看出黄式三作此书首先是要反映阎若璩、惠栋等人卓越的辨伪成果,对《尚书》进行分析,区别真伪。尽管自宋以降,许多学者对伪《古文尚书》都曾有过疑辨,但是黄式三特别看重阎、惠两人的贡献,认为他们的工作最终了结了这桩公案。他曾经打过几个形象的比方来表达这层意思。“有盗焉,见其踪迹而疑之,盗未服也,必尽发赃私,援引证佐,盗始无所置喙,此阎、惠之力也。”“当阎、惠、江、段诸书未行之前,譬如中夜无烛,暗室难见。”“吾辈幸生诸大儒之后,得见其书,如云开而日光朗然,如冰释而水流涣然,斯大快事也。”
其次,黄式三此书要集中反映江声、王鸣盛、段玉裁、孙星衍四家著作的精华,依据他们的注解,疏通经文。《尚书集注音疏》的作者江声,字艮庭,师事惠栋。江氏之书即仿效惠栋《周易述》的体例,收集汉儒学说以注二十九篇,自注自疏。《尚书后案》的作者王鸣盛,字凤喈,号西庄,研精经学,尤为尊信古文经学大师郑玄。王氏之书即以郑玄为宗,仅释二十九篇。其中有关东汉古文学派的经说非常详备,特别是郑玄之说一查即得。《尚书撰异》的作者段玉裁,字若膺,受学于戴震,精于音诂。段氏之书根据早期字书分析文字、句读,是《尚书》学研究的杰作。《尚书今古文注疏》的作者孙星衍,字渊如。孙氏此著成书最晚,“意在网罗放失旧说,博稽慎择,大致完美”。刘起先生认为黄式三《尚书启幪》以江、王、段、孙为依据,“是将清代汉学《尚书》研究的主要成就摘其精华,以极简要方式写出,便于一般了解《尚书》之用”注1。
注1刘起:《尚书学史》,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377页。
据王逸明《定海黄式三黄以周年谱稿》记载,《尚书讲义》刊于南菁书院是在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以周时年68岁。王逸明著录作“以周刊子家岱著《尚书讲义》”,视此书为黄家岱之作。其实,家岱只是述黄以周之讲义,从思想主体来看,还以归到儆季为妥,伦明在《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就是这样处理的。“《尚书讲义》一卷,清黄以周撰,其子家岱述。”
黄家岱序《尚书讲义》时说:“家大人授读一篇毕,辄举大旨以贯之。或设疑难以发之,讲后命述口义以验听受之专忽。”可见黄以周讲解《尚书》重视融会贯通,提纲挈领。黄家岱的记述得到黄以恭的证实:
从子镇青有《尚书讲义》若干篇,述乃父儆季口授之言也。其设难以发疑,如拨云雾而见天日。其通论全篇大旨,纲举目张,尤得古人“外文绮交,内义脉注”之妙。惜其书终于《微子》。今年来舟山从余游,余自惭学浅,不能如乃父之讲贯,敦劝归而讨论续成之,俾后之读江、王、段、孙之书者知“疏通知远”之教,初不规规求诸训诂间也。
黄以恭、黄家岱的序对我们了解黄以周讲授经义大有帮助,而伦明亦有是语,“是编融会书旨,贯通章脉,或设疑难,以发其蕴,盖字解句释之后,所不可少也”。
除《尚书讲义》,黄以周治《尚书》尚有单篇文章留存。黄以周在“读书小记”基础上编成《经说略》45篇,与《礼说略》同时被收入《皇清经解续编》。癸巳年(1893),黄以周为编《儆季杂著》,将《经说略》抽出5篇(其中4篇编入《礼说》),新增24篇,成《群经说》4卷共64篇,作为《儆季杂著》五种之二。《群经说》是黄以周晚年的精心结撰之作,胜义纷呈。其中关于《尚书》的文章共有三篇:《释<尚书>又曰例》《释六气五征》和《释生霸死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