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私塾先生
大雨过后空气清新，四处还散发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蛐蛐喜阴，常栖息于草丛之中，而刘家庄唯有河边水草众多，夜夜都有蛐蛐鸣叫不停。
此刻，却有刘氏族长领着几个壮年汉子护着一个啼哭的中年妇人在河边仔细搜寻着什么。
只听族长刘才旻叹息一声说道：“刘老实也是我刘氏族人，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家一个交代才好。”
“叔，河边有一只鞋，会不会是刘老实的？”有人在淯河岸边发现了一只破旧的布鞋。
那中年妇人接过一看瞬间哭的肝肠寸断，这只鞋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家丈夫刘老实的鞋。
族长刘才旻又吩咐着其余人：“你们在岸边都仔细找过了？”
其中一个汉子回道：“叔，我们在岸边前前后后都找过了，除了这只鞋和岸边的几个脚印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个汉子又说道：“叔，你也知道，这刘老实是个有名的酒鬼，刚刚祭水鬼时，就有人看到他在一个僻静的大树下喝酒，会不会是大雨中他自己喝多了，不小心给掉到河里去了？”
那中年妇人一听，哭的更大声了，刘才旻被哭的一阵心烦气躁，刚想安慰这妇人，却听见前面不远的草丛里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在哪儿？”身旁有人吼道。
却把躲在草丛里的刘舟两人吓了一跳，原来两人趴草丛里寻着蛐蛐，没成想惹出动静，倒惊了刘才旻一行人。
一见是两个少年，刘才旻背着手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两个在此做什么？”
“捉……来捉蛐蛐的……”刘虎脆生生的回答着。
“胡闹什么。”刘才旻训着两人：“大半夜跑到河边来，不怕被水鬼拉进河里替了身，还不快滚回去睡觉。”
“你们不也半夜到湖边来吗！”刘虎咕哝了一句。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还敢顶嘴，看我不收拾你。”
刘才旻当时就要冲上来收拾刘虎，被众人劝住，大家伙一齐给刘虎使眼色，两个少年鸡飞狗跳一通乱跑，至于抓蛐蛐的事只能暂时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了。
第二日，两个小伙伴一见面，刘虎便有些懊恼：“昨晚要不是被族长给发现了，兴许还能找出几只蛐蛐。”说着又有些担忧：“现在咱们怎么办呀，要是到时候交不出蛐蛐来……”
刘舟忍不住打断他：“怕个求，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他刘文浩真逼急了老子，大不了老子跟他拼了。”
两人顺着山路往深处走，穿过青翠的竹林，隐约可以见到棕红色围墙的大院子，行至路口，一块土黄色的石刻牌匾立在门口，风吹日晒中，破损无边，中间镶嵌了两个楷体大字——求学。学堂占地面积并不宽，只有三进三出几间房，学堂正中间的大屋子，是先生给学员们上课的地方，大屋子内整齐的摆放着五排桌子板凳。
磨蹭了好一会儿，刘虎才被刘舟硬拉着进了教室，看到刘文浩和他的几人死党早已经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刘文浩见两人进来，只是发出轻微的发出“哼”声，刚坐下后，先生就来了，先生姓田，是外地人，长得一张国字脸，下巴蓄胡，满脸正色，只是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先生来后，大家便一起熙熙攘攘的起立向先生问好，先生应答后，大家才又坐下聆听先生的讲课。田先生先扫了一眼所有人，冷厉的目光下就连刘文浩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过了几息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来这里上课，就要懂规矩，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行为不端违背学堂规矩……”
“唰”一下取出一把戒尺“劈啪”打在桌上，吓得在场人都冷汗直冒，连大气都不敢出。田先生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继续说道：“不管你是谁，在我这里没有特殊，只要不遵守学堂规矩或是背不出课文，都要挨板子。”
说着还漫不经意的望了望刘文浩，直唬的刘文浩缩了缩脖子，躲闪着先生凌厉的眼神。
训完话，先生开始教课，他先讲了《大学》，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诵读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先生虽在诵读，却眼光八方，只见他慢慢渡过去猛地一下子抽出戒尺一把拍在一个后脑勺上，随后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来刘虎由于昨晚熬夜，听着听着不自觉的便倒在课桌上睡着了。
先生冷眼望着刘虎：“第一天上课就睡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刘虎还没明白过来朽木是块什么木头，田先生接着说道：“罚你抄学规三十遍，少一遍打一个手板子，现在给我站到后面去听课，要是再敢睡觉我敢保证你今晚一定睡不着觉。”刘虎摸了摸后脑勺，哀怨了望了望刘舟，径直站到了后面去。
“嘻~”旁边却传来嗤笑声，说时迟那时快，先生手一抬，戒尺便飞了过去，正拍在刘文浩的头上，刘文浩不可置信的望着先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田先生冷眼盯着他说道：“我刚刚讲过，在我这里一视同仁，没有人可以特殊，现在你站起来，当着大家伙的面解释一下，我刚刚念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文浩许是被打懵了，颤抖着站起来，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应该是说这个要成就大学这个本领呢，在明明德这个地方……”
刚说了几句后，看见田先生尖厉的眼神就彻底歇菜了。
田先生微微颔首沉声说道：“你身为族长的孙子，本应比别人更加用功，刚刚我已经讲过了，不知道你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向你这样子还有何面目耻笑他人。”
羞的刘文浩满脸通红，看来田先生是知道他的身份，到了这时刘文浩这才知道，这位田先生真的说到做到，不会给自己任何优待。人在屋檐下，只得小心翼翼的辩解着：“弟子愚笨，从今以后，定当努力学习，不敢有二心。”
先生鼻孔中发出“哼”的声音，算是放过了他。
待讲课完毕，田先生又传了《三字经》，让大家回去抄写背诵，然后也不多讲便宣布下课。
刘虎拉着准备走的刘舟，神色紧张的说道：“咱们……咱们还是晚点再走吧。”
刘舟奇怪的望着他：“这地方你还没呆够啊？要留下你留下，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刘虎一张脸皱成一团：“刘文浩肯定要在学堂门口堵咱们呢，咱们还是想办法躲一躲。”
“可咱们往哪里躲呀？”刘舟倒也不想惹事。
刘虎提议道：“要不，咱们从学堂后面绕路过去吧。”
两人也不打算多留，径直朝学堂的后门走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身后早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