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启安篇【2】

仪鸾殿里是皇后娘娘生前的摆设，所有的东西陛下都不许旁人动，我将门掩上守在门外，却听得陛下吩咐让我给他拿一瓶酒过来，待递给他之后，天色已经渐深了，一阵风刮过，空气中似有些潮湿的味道。

应当是快要下雨了。

不出片刻，天边果然飘下来细细的雨点，我拢了拢衣裳却又在担心在屋内衣着单薄的陛下会不会冷，春日里的雨后是最为严寒的时候，可殿内除了摇曳着的烛火，没有半点的声音。我担心的敲了敲门，在数次之后，大着胆子把门打开了。

走进去一看才发现，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已经空了的酒瓶歪歪斜斜的倒在桌子上，我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外面下雨了，天气凉，我们早些回去吧。”

陛下的睡眠极浅，他迷迷糊糊的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整个人的脸上都迸发出一抹莫大的惊喜与失而复得的喜悦：“翎儿......”

我怔了怔，鼻子瞬间酸涩起来。桌子上的酒瓶咕噜噜的滚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陛下一愣用力的捏了捏眉间，苦涩的笑道：“原来又是梦......”

醒来之后的怅然所失其实是最痛苦的。

伴随着窗外的雨声，我轻轻的道：“陛下，天气凉，我们早些回去吧，免得您着凉了。”

他却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自顾自的低声念道：“今年是第几年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我知道陛下是在想皇后娘娘已经离开他多少年了，于是道：“陛下，已经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他有些恍惚：“已经十三年了，这么久了......”

他笑了笑，取下一直挂在腰间的两个香囊，手指细细的磨砂着，红着眼眶似宠溺似痛楚的道：“这一个是她在我生辰的时候做给我的香囊，还说会陪我过我的每一个生辰，她也是个骗子。”

陛下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他倏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再抬头时满目的红色：“启安，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她逃跑的那个时候，我如果没有派林顾去抓她回来...她是不是现在还活着...是不是每天继续开开心心的，依旧是南夏国备受宠爱的公主，而不是像现在永远的被埋在黄土之下...”

陛下说到最后已经哽咽：“那时，我放她走就好了。”

我潸然落泪，在阴影处快速的把眼泪擦净：“陛下，您不能总活在过去，要向前看。”

“启安，我很想她......”

“陛下......”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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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一晃而过，陛下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这么多年来，大臣们一直让陛下重新立一位皇后，但都被他一个个的狠厉拒绝，我知道，陛下的皇后只有一个人。

他每日醒来的愈来愈晚，终一日，陛下传位七王爷的儿子为皇，自己退于帝位了。即便是这样，陛下的病情也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每天昏昏沉沉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陛下命不久矣。

一日，他唤我到床前，鲜有的神思清明，陛下交待我一定要好好的辅佐新皇等事情之后又变成了之前昏沉的模样，我守在他的床前，看着陛下在梦境之中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在黑夜沉沉中我听到他在低声的喃喃：“翎儿...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