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谷仓村慈善的拉力
位于卧虎镇西面的谷仓村,由龙山村与余土村合并而成,企业家高票当选村主任,其他候选人充当陪衬的角色。衣裳角刮死人,是平民对富翁举止的描述,放下架子融入平民社会,赢得修养的金字标签。积德行善,口碑是无价的广告,塑造精神世界的富翁,村落领头羊不是也是。
(一)心田里最易四两拨千斤
2009年3月24日,进入龙山村,目睹公路上不少职工走动,直感工业经济不错。夹杂在低山间的村庄,还有像样的工业,令人感奋。前方出现一位村民,正在马铃薯地里锄草,我走到他身边,请他介绍。他叫张亮一,57岁,当门卫已经六年,一天12小时,800元/月。家中分到杉树山十亩,还有毛竹收入。2007年建房,娶媳妇,欠四万元,目前余款七八万元。获得基本信息后,我向村中走去,一批老人相聚,我穿过去不敢停留,人多不是调查的适宜场所,敏感话题需要“密谈”。100米外出现一人,我赶过去,他已经进屋,我随入,他慷慨地接纳我。他叫柳上木,61岁。他介绍80岁的汪修章,上门,夫人说在挖笋,我到竹地,随汪修章返回家中谈论。他参加过朝鲜战争,担任过“文革”组长,生产队长20年。中午,挽留用餐。夫人说,他们多次上当受骗,怕我也是骗子。她一直在听,有豆腐也不烧给我吃。最后才知我不是那号人,下次来再烧豆腐,不好意思。柳上木还介绍61岁的汪生人,他在拖运垃圾,将拖车放在一边,带我回家,他当过村委委员。谈话结束,请他指点人选,回答其他人不肯说。
3月26日,转移到余土村,一位老人在路上行走,一聊竟是90岁。我退回,向另一山坞走去,60岁的董大德在挖地,我从高坎下去,两人坐在锄柄上聊。再往前走,尽头房前坐着董尚秋夫妇,问我推销什么。我先聊些农村养老保险,他们感兴趣,然后转到村事。
张亮一介绍:“龙山村320人,与外地民工数量相等。企业多,需要11只变压器,年轻人千把元月薪不肯做。东南相邻的余土村并入,这村250人,没有工业。”
柳上木也谈企业:“龙山村村民创办企业二十多家,留在村里13家,职工少的两人,无纺布厂最多。”
张亮一又说:“上届书记柳三春,先后担任三届,开办拉丝厂;本届书记柳季夏,拥有无纺布厂,全村最富;村长盛宏人,已三届,开电缆厂,第二富。2008年支部选举,柳三春、盛宏人都是20票,书记由15票的柳季夏担任。”
汪生人比较知情:“盛宏人从收铁砂起家,实际上是捡垃圾,上海、安徽等地都去,拉到省钢铁厂。收入100元/天,那时打工10元。金属有涨有跌,现在收购,亏10万元、20万元,时代不一样。”
柳上木也说:“他的企业办在县城一带,后来迁到村里。在外跑业务,没精力管村,现在厂交给女儿,多点时间管理村务。”
董尚秋获悉:“盛宏人跑电缆业务,陪酒醉倒,老板扶到旅馆,认为豪爽,给他业务,从此发财。”
汪修章内容相似:“盛宏人原在一家电缆厂,有业务,跳出自己办厂,我帮助在村落脚,办起第一家企业。现在职工六七十人,办公20人。
“他耳朵根软,老婆嘴巴灵。村民住院,老婆陪去看望。”
柳上木说:“给老人发慰问品,苹果、橘子各一箱,余土村也一样。”
汪生人也谈相同内容:“为人好,有人讲难过年,他就摸几张钞票递过去;娶媳妇没钱,也借;我建房子,借5000元。下辈不听话,叫到厂里干活,扳过来,这样的有七八人。”
90岁老人满口称好:“他几次给我钱,老婆也给。到外旅游,我也去,他照顾周到。他嫁女儿,80岁以上的请去,我脚痛,不能去。真好,这种干部少有。”
董大德比较:“村民99%选盛宏人,他不拉票,没有比他更好的。为人大方,心地善良。余土村原干部财力与他差不多,选村长要有贡献,创业大家才相信。”
董尚秋说:“余土村电视频道少,并村后完善设施,频道增加。我的老母亲88岁,盛宏人给300元,对面80岁的给200元。余土村上届干部有两辆轿车,糖不分一粒。”
(二)听话要听弦外音
3月26日,进入余土村,同样是山坞。见一位男子在院子里整理电线,求见,他聊几句后进屋,夫人问我走了没有,逐客令下达,我不能久留。
继续往前走,见一位妇女在洗衣,她姓吴,聊天不久,先生回家,她转变话题:“我老公20年前当过大队长,收公粮时干部到村,要招待,不当为好。”
我想与他聊,他回答“吃力”,我不得不离开。
再向山坞深入,见两人坐在竹堆上聊天,我凑上去。杨进宝感兴趣,他48岁,邀我到更深的坞内,他的房子在这里。他当过一年书记,在外做过生意,2008年6月回家。
汪生人说:“2008年有人想推出一位女企业家,她不敢,因竞争的人多,她平时没有出手过。另一位资产上千万的老板也想上,但没有积德行善,预料上不了,干脆不出场。”
谈到候选人柳三春,柳上木说:“捧上压下,报复心强,门背后拉屎要天亮。老书记培养他,后悔用错人。电网整改,我作为电工被撇在一边,布网不全,竹地抽水没电线。他在外省有出租车,投资20万元,村民认为来路不明,有人公开骂。”
汪修章的看法相同:“柳三春搞独裁,村务决定后还要搞小动作。我村造庙,想派同路的女报账员当会计,我不同意。他与盛宏人不和,工程抓去困难推给盛宏人。有功独占,出事推说不知道。竞选时扔‘中华’烟十多条,没有群众基础,落选。现在日出夜归,很少见人。”
汪生人也异口同声:“柳三春在位三届,侵夺村长权力,盛宏人决定,如果柳三春留任,他不当村长,因此柳季夏替代柳三春。竞选村长,柳三春又出场,票少得可怜。”
他还提到余土村另一位候选人:“朱端善在镇开车,领导告诉他,要当村长就别开车。”
整理电线男子说:“朱端善2002年当选村长,声响不大。2005年的村长出车祸,离开人世。
“投票误工费5元/人。”
吴姓妇女说:“朱端善有股份入厂,当村长为自己。母亲有病,得到优惠。”
杨进宝议论:“他父亲从外地入赘,与村民关系没有处理好,影响下一代。朱端善当过兵,现在开车,想考公务员,有村长职务,对考试有利,竞选请客拉票。”
他将话题转向村官的评论:“企业家当村官,想要名气,给村民发点东西,给点小利。他们任职,上面来人有饭吃,会请客招待,项目经费多拨点,可留用。他们没有精力放在农业,水库倒掉,多年没修,现在照样摊着。危房不来调查。选举时到处宣传,选上后不兑现。村民反映,选举时下车递烟,选后最多按声喇叭。占茅坑不拉屎,不办事就别坐,要坐就要办事。”
他的话题很广,一谈数小时,我起身告辞。
山路曲折,山景扑面,新的“坐骑”耐人玩味。
一天前,在龙山村寻觅“对象”,自行车链条脱节。幸好有备而来,取出工具与配件,在一家工厂门口修完,战战兢兢地返程,再也不敢恋访,留下余暇,能够应对变卦。
两天前,链条脱节,推行五公里,到集镇上修理。我翻的是老皇历,汽车可修,摩托车可修,电动车也可修,自行车要到历史的空间站里去修。华山一条路,向客车求助,连人带车装回。
坐骑存在变数,不能保证出入平安。购入捷安特,可拨挡位,自以为是“鸟枪换炮”。
(三)收场时的进军号
2011年6月9日,抵达杨进宝家,长聊后转入正题。再找董尚秋,只有夫人在家,邻居杨平娥来凑热闹。她55岁,“妇代会”选举的代表,健谈。村中少人,董尚秋夫人推荐陈忠平,他开车,可能在家。我登门,只有22岁儿子在,谈几句后告别小青年。寻找66岁老妇女主任汪梅仙,向67岁妇女问路,她告知马上要到,果然出现。她们提到秋仙,选举冲突中受伤,在寻找的路上遇到一位姓吴的妇女,是两年前采访的人,到家谈几句。秋仙住在村北,右手贴着白色膏药。
一个月前回访龙山村的汪修章,没提冲突,再访柳上木,不在家,我决意不见不散。他女婿钓鱼回家,电话联系,他立即赶回,已是下午4∶30,75岁的竺姓老人对生人感兴趣,加盟聊天。
杨进宝介绍:“上届班子在我村建一个花坛,装上路灯,浇几条村中短路。”
汪梅仙说:“上届村长、书记为人大方,去年给70岁老人200元,80 岁400元。”
东家插话:“2008年给老人橘子、苹果,2009年送米、色拉油,2010年只给70岁以上的。”
杨进宝提到2011年选举结果,盛宏人担任书记,余土村“两委”只有一人进入村委,还发生冲突,向她们打听,汪梅仙展开话题:
“6点半投票,工作人员有的没有吃早饭,集中到龙山村唱票,结束后准备吃中饭。龙山村人拦住,要求弄好才吃,把门关住,他们肚饿,用脚踢门。龙山人说,他们村的门怎能踢,开始冲突。我儿子是组长,头上被砖头砸中,一个大疙瘩,幸好有人挡,不然要出大事。他到医院,花400元。共有五人受伤,一个脸破,一个肚子被踢。两个女的住院。我们到派出所,追究责任,村书记不错,我们不为难他。”
房东补充:“那时,我儿子接到电话,我们赶到现场,事情已经平息。”
陈忠平谈经历:“我接到电话,从外地赶回,几十人涌去。”
杨平娥也是增援人之一,她说:“秋仙最倒霉,从电动车上掉下,手断,又挨打,肩骨移位,医药费由盛宏人垫付,共三万元。”
秋仙说:“我是村民代表,唱票结束已是下午两点,冲突发生,我住院四天。第二轮选举在第二天,出事后第三天进行。”
吴姓妇女直白:“我不去赶热闹,得罪人,犯不着。
“第一轮两个候选人都没有过半,大家不服,要选自己村的,一位妇女提到她的弟弟陈元平,大家认为可以。选票上没有他的名字,一些人帮他活动,他自己不同意,结果比现任村长柳三春少几票。选举结束,陈元平慰劳投票人,包括龙山村的,接受柳三春香烟的也去吃,我知道底细。
“陈元平是我老公的妹夫,办厂,人品好。”
我在柳上木与竺老人面前问及陈元平竞选,他俩回答不知道。柳上木说:“如果知道,要投他,不让柳三春上。”
竺老接过话题:“柳三春找余土村的老师,托他送烟,拿下姓董的人家。第一轮结束,柳三春老婆到竞选人张大木家,做工作,要他放弃。张大木快60岁,有企业。本来他们都轮不到,应是柳季夏,他‘支委’最高票,让给盛宏人。他是‘居民户’,不得竞选村长。”
柳上木又说:“‘妇代会’主任是我村的,她要放弃,代表不同意。第二高票余土村人,她老公参加这次打架,我们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