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雩娄·《日昃炎诀》
邓之回想起自己与施姑娘初见的场景，身上的皮一紧，让他从山大王又变回仆役一般的，就是这个女人啊，姓施，单名一个“玉”字。
可是邓之却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他甚至没有想过去反抗他的奴役，虽然他也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多的毒打，好歹还有二把手可以当。
被迫成为二把手的第二天，邓之收到了施玉给的一卷功法。
“《日昃炎诀》？”
“你根骨不错，挺耐揍的，看来潜力是有的，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修习内功太晚了。”
邓之听到这里，眼神也不禁暗淡了许多，他知道以施玉的武功必定出身名家，说的话应该是没错的。
“不过这本功法是速成之法，可重造丹田，对修习者天赋和年纪没有要求，很适合你。”
邓之一听，眼神又亮起来，控制不住自己就要伸手拨开这卷轴。
“这么好？给我？”
“听我说完。”
施玉见不得邓之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瞪了他一眼。
“呃……是。”
邓之昨日不仅没占到美人的便宜，反而被收拾了一顿，现在已经服服帖帖。
“凡事有利必有弊，你修习《日昃炎诀》，将会以极快的速度修成内功，可能比起天赋极好的少年人好要快好几倍。”
“这是弊？”
邓之忍不住又问。
“你给我闭嘴！”
施玉一个反手举起就要打，邓之忙往后退一步。
“哈哈……”
姑娘却被他这一退后的反应逗得展颜一笑。她这一笑，如山间雾散，如睡莲花开，邓之一下子看得痴了，觉得这也许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事物。
“若是能把这笑颜看一辈子……该多好。”
山大王好像完全忘了昨日的悲惨遭遇，也忘记了现在是他的新一任老大正在给他训话。
“两个月。”
回过神来，邓之就只看见施玉伸出的两根手指。
“什么？”
“两个月，你能把《日昃炎诀》练到什么程度，你这辈子的内功就只能到那里了。”
“这辈子？”
他虽然也已经年过四十，但是离行将就木应该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说什么“这辈子”也有些奇怪。
“是的，这辈子。”
说到这里施玉原本是很强势的语气也弱下来几分：
“不管你今后再如何努力，你的内功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进步，愿意吗？”
邓之爽朗一笑，这也是他在挨打以后第一次敢在她面前笑。
“我已经这个年纪了，有得再造丹田之法就不错了，两个月足矣，多谢姑娘！”
施玉脸上泛起一丝犹豫：
“你不怕这东西会对你今后的武学都产生坏影响吗？”
邓之却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相信姑娘不会害我。”
“不正经。”
施玉瞬间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一掌打在邓之肩上，将他拍出原本是他的现在属于新任当家的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邓之转动着只是稍有酸痛的肩膀，看着手里拿着的那一卷功法。
多少年了，他每当能在体内感受到一丝内力游移的存在时，那种感觉就随即消散，捕捉不到。他在雩娄山上这几年，想像过多少次内力的感觉，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邓之泪流满面。
两个月，那就两个月！
……
“这《日昃炎诀》是我家外族功法，非本门不得传，祖宗定下的规矩，你若是修习，以后得听我家的号令。”
邓之有点懵，他这是无意间给自己找了个大腿吗？既然如此，他总得搞清楚是哪儿的腿，是粗还是细。
“可是姑娘，你家是哪儿呢？”
听到这话，施玉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顿。
“我家……我家……”
她着实是不愿意去回想这个东西，本以为自己出来之后就会有广阔的天地，结果其实拿出来收买小弟的功法都是家里的。
“罢了，我与我家里也没有什么瓜葛，我在这里就好，你便以后听我号令便是。”
“我听姑娘的？”
邓之心里想着：我本来不就是要听你的么。
“怎么，你不愿意？那我给你内功废了吧。”
施玉面无表情，就要动手。
邓之当即高举双手表态，鞍前马后，任君差遣。
其实这也并不只是事急保命、被求生欲驱使做出的反应，也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
邹鸿的呼吸稍微有一点粗重，方才的交手对他的体能与内力都是不小的消耗，站在他对面的施玉也是如此。
“差不多了吧……”
邹鸿暗自细语，他并不是打不过施玉，只是要与他用尽全力火并一场消耗太大了，这才选择了保守的策略，不过被施玉的攻势打得抬不起头也是真的。两人在对战经验上也有着天差地别，当施玉把几套家传的武功都打完一遍的时候，她就自己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拿不下邹鸿，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她被邹鸿拿下。
周围的小喽啰们都虎视眈眈，他们当然都看得出来施玉是自己一方的人，现在这个场面看起来是施玉把邹鸿打退了，这对之前被邹鸿一枪就挑穿了阵势的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激励。
施玉其实也不是很搞得明白，刚才正正是她身体快要超过极限支持不住的时候，原本担心看起来还有余力的邹鸿要开始反攻，结果他居然直接就跳开了。
正踌躇间，施玉突然感到双臂的一阵灼痛，好像是有数千只蚂蚁一同在啃啮自己的骨肉一般。她手臂上真气一阵紊乱，皮肤表面还渗出了白色的斑点。围观着的众喽啰都只看到她的手上突然就泄了劲，整个人也没了方才的精神气。
施玉两只手臂互相抱着，贝齿紧扣，眉头也蹙成了一团。虽然周围的人没有听她叫出声，但是都能看出他表情里的难受。
小喽啰们不解，明明方才还一掌就将邹鸿击退的施玉，怎么这一会儿手上就像受了重伤一样。可是两人分站在两边，也没有发生任何接触啊。
“难道是妖法？”
愚昧无知的人都喜欢把自己解释不了的东西当作是怪力乱神的东西，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神鬼妖怪还不好说，但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受人控制。
施玉略有些单薄的脊背微微地向前弯曲着，邹鸿倒是已经缓过气来了，他把两手负在背后，淡淡地环视四周不明真相的喽啰们，也不打算再出手。
“你争胜心太过了，打得太快太久，肉体也是有极限的。”
作为女子的施玉，肉体强度想必是及不上邹鸿，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女子是靠强壮的体魄扬名立万。
施玉依然佝偻着腰，面庞之上国色依旧，不过气色就不太好了。
“不至于如此啊……就算是功法的反噬，也不会来得这么快的，而且反噬至多是有痛感，不会像这样，连内力都乱成一锅粥。”
听这话来，施玉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这般了。
施玉慢慢努力把脊背重新直起来，她手臂上的痛感已经渐渐消失，不过依然无法将真气凝聚起来，也只能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
“是你做的？”
面对质问，邹鸿毫不避讳，直接就承认了，回答只简单的一个字：
“是。”
虽然早就想到是如此，但是当她的猜想被真正证实时，施玉仍然感到不寒而栗。邹鸿这完全是在她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就对她的双臂动了手脚，像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施玉尽力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沮丧，她指着站在邹鸿身后的郑琰玉问邹鸿：
“这是比他还要高明些的点穴手法吗？”
施玉之前一直在堂屋里，自然也是看到了郑琰玉擒住邓之时所用的“游龙掌法”与封穴的功夫，两人是一同来的，她自然就认为他们的武功上会有相通之处。
“不是封穴，只不过是把你原本的反噬效果加重了而已。这是具有控制效果的功夫，阻止你经络里面真气的合流，使其杂乱无序不可控，对肉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也管用不了多久，你现在就应该已经行动无碍了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施玉确实感觉到双手已经无碍了，除了内劲还有一些紊乱，别的都如常一般。
邹鸿慢舒一口气，说道：
“我若不想办法把你双臂制住，照今日这么继续打下去，你的双臂就得废了。”
邹鸿站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没有了方才见招拆招时的沉着，而是给人是一种温温吞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