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的模样
楚家别墅的客厅里满是酒味，管家一进来就看见散落一地的空酒瓶，紧接着就见半躺在沙发上昏睡的俞桁，蹙着眉惊呼道。
“俞少！”
管家上前贴了帖他的额头，发现他只是喝多了，顿时放下心。
俞桁模模糊糊，睁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
“哦，季叔啊。”
“俞少，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大小姐呢？”
俞桁一愣，紧蹙着眉，只觉得头昏脑涨，他站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
除夕那天晚上，他被江延琦的一番话惊到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确实，他一直在试探这个“楚羡”，而她的反应也恰好说明，她真的不是楚羡。
后来他自己都相信了，却心里意难平，匆匆逃离那个地方，闷在客厅里喝酒，他喝多了？大小姐？
他猛地一惊，拔腿就朝着楚家地下室里跑，他睡了多久？
那个还被他用手铐拷在地下室的女孩，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她在那儿出事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身体是楚羡的啊！
江延琦贴着墙，整个身子都伏在地面，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因为手铐的位置太刁钻，她一只手被高高悬起，铁质的手铐把她细白的手腕磨得出血，她就那么蜷缩着的姿势，像是害怕，无助又可怜，亦是生死未卜。
“楚......醒醒！”
俞桁喊到一半就停住了，这不是楚羡。
他拿钥匙解开手铐，江延琦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俞桁单手搂住她，拨开她的长发，只见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手一贴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管家跟着他进来，一看这场景，立刻惊住了。
“俞少！你......”
楚家的人都知道楚羡和俞桁关系不好，以前就天天打架，而且俞桁从来没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手下留情。
这次他回来，大家都觉得，大小姐性子改了，俞少也该懂事了吧，除夕夜的时候，俞桁让他们都回去了，自己做了一桌子菜，他还以为是俞少要和大小姐冰释前嫌，哪里能料到如今的情景。
俞桁没理管家的惊呼，打横抱起江延琦朝外走。
她还只穿着一件米色毛线裙，一出别墅立刻冻得一抖，涣散的意识好像也要回笼，她把头贴到俞桁胸前，低声喃喃着。
“......妈妈......”
俞桁只觉得那声音无比脆弱，夹着一点无奈，这是楚羡绝对不会叫出口的字，也是楚羡绝对不会显露出的一面，他心底忽然抽搐一般痛得四肢百骸都不对了。
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车后座，他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身体，一路疾驰到医院，险些闯了红灯。
一番折腾后，医生开了药，护士给江延琦扎针的时候，俞桁就在旁边盯着，那目光凶狠又冷冽，把小护士吓得几次下不去手，最后还是医生看不下去了，低咳一声，说。
“俞少，我跟您说说注意事项？”
俞桁长眉一拧，跟着医生出去了，小护士总算松了口气，给江延琦包扎的时候，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又撇了撇嘴，装什么装？
要是真担心，怎么会把人弄成这副样子？呵，男人。
江延琦只是发烧，楚羡的身体素质很好，浑身都没什么毛病，医生说。
“大小姐昏迷不醒，大概是有心理因素，等退烧了再看看情况。”
俞桁听了，就守在她床边，因为长久水米未进，她的唇干裂苍白，随着高烧退下来，她的脸色也惨白颓废起来，看着就惹人怜惜，他根据医生说的，拿着棉签沾水，一点点涂到她唇上。
江延琦在昏迷中也不安稳，拧着眉，受伤的那只手不自觉握成拳。
俞桁失神地看了眼，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五指掰开了——她握的是粉拳，而不是楚羡那样常年学跆拳道的格斗拳。
俞桁简直要被这诡异的事情折磨疯了，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江延琦说的一句话——俞桁，你给楚美人打电话吧。
他看着尚在昏睡的江延琦，起身走出病房，交代了医生护士，他开着车回了楚家。
在楚羡的房间里找到手机，他很容易就解开了密码锁，然后在电话簿里翻到了一串数字，没有备注，她说的那个属于楚羡的号码。
他犹豫着，还是拨通了，那端很快就接通，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叫道。
“江小姐！新年快乐~”
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和楚羡清亮的声音完全不同，可是他却能听出那股子高傲，只属于楚羡、楚家大小姐的傲气。
他顿时失去了开口的能力，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楚羡像是觉察到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她叫出了一个名字。
“俞桁？”
-
楚羡尝试着和江父一起做了顿早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煎蛋和煮年糕，但是她还是很开心，接到江延琦的电话时，连声音都是飘的，这可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进厨房。
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那边一点声音也没有，按错了？不太可能。
随即她就听见短促的呼吸声，沉重的、压抑的，她就想到了俞桁。
她知道俞桁肯定会发现的，而且一旦他开始怀疑，就会探寻下去，直到找出真相。
江延琦根本不是俞桁的对手，无论是身手还是计谋，要是俞桁暴露出他狠戾冷冽的一面，江延琦很可能会受伤。
“你后颈上有一块疤痕，是我十岁的时候在崇明岛，拿爷爷的烟烫的；你右腿膝盖上有一道划痕，是我十二岁在楚家，用水果刀划的；你去南美洲那年，我们在私人机场打了一架，我还跟你说，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
楚羡说了几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让俞桁的心更沉了沉，他没说话，垂着头站在楚羡的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桁，我知道，虽然我们从小打到大，但是你心里是把我当成妹妹的，小时候不懂事，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希望你不要在意了。”
“呵，你现在倒是学会服软了。”
俞桁不置可否地回了她一句，楚羡爽朗地笑了笑，随手拨了下长发，说。
“都是江小姐的功劳，要不是她，我和楚誉的关系......算了，她现在忙着照顾楚誉，又要管理正晖集团，每天都很累，她家里的事情我都没敢跟她提。你回来了也好，替我多照顾她还有楚家，行吗？”
俞桁单手叉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
顿了顿，他迟疑着问，“这个楚......你说的江小姐，她到底是谁？”
“江延琦，她是苏州人，其实她是被我牵扯进来的，如果那天我没有跑进陆家嘴，她也没有救我，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楚羡想起元旦那天的事，颇为感慨，如果她没有闯进江延琦的隔间，没有主动招惹她，现在她就不会经历这些，她应该简简单单待在苏州，还能陪伴在江奶奶身边，不至于在将来会因为这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