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建制派与反建制派对决
《美国思想者》(American Thinker)刊文认为,自美国宪法正式批准后的228年来,历史上历次美国总统选举周期都是以一个压倒性的议题或运动为标识。2016年的深层主题是对政治“建制派”的愤怒和厌恶。根据民意调查,绝大多数美国人认为他们的家庭和国家的前景极为惨淡,当前的华盛顿政治领导人是自大狂、贪婪、自恋或无能。自大萧条初期以来,美国公民,无论其政治背景如何,还从未如此恐惧未来,并对自己国家的统治阶级如此愤怒。[14]政治策略师马克·麦金农(Mark McKinnon)在美国国家公共电台表示,2016是他见过的“反建制派”(anti-establishment)最强烈的一次竞选。[15]
所谓“建制派”,到目前为止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据考证,这个词是由已故美国政治记者亨利·费尔利(Henry Fairlie)在1968年《纽约客》(New Yorker)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发明的。在该文中,他回顾自己1955年9月23日在 《旁观者》(Spectator)上撰写的一篇文章中对于“建制派”的定义,即它既是“官方权力”的中心,也是权力行使所依赖的官方与社会关系整体矩阵的中心。《牛津英语词典》采用了费尔利的这一定义。[16]
由于有关“建制派”的定义是不明确的,在2016年的大选中,它成了一个被滥用的术语。在功能上,它也是多变的。有时它成了候选人用于攻击对手的万能棒,而有时则又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标签,一旦贴上,则大为不妙。在共和党初选中,领跑的特朗普和克鲁兹都是以反“建制派”斗士的面目示人[17]。而杰布·布什则是共和党建制派的首选,结果他就在民调中迅速“凋萎”,而特朗普和克鲁兹则遥遥领先。[18]在民主党初选中,桑德斯称希拉里是“民主党建制派候选人”。希拉里则在接受CNN采访时反击桑德斯,她说,桑德斯才是真正的“民主党建制派候选人”。他一直在国会任职,他被选进国会的时间比我长。[19]说这话时,希拉里恐怕不希望人们记得她还曾是美国的前第一夫人,现任奥巴马政府的前国务卿。
然而,无论学界对特朗普自诩的“反建制派”身份存在多少质疑,也无论希拉里多努力将自己与“建制派”撇清关系,普通选民自有他们的判断。对此,CNN刊文认为,大多数美国人,尤其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不相信政府。草根选民还对“建制派”精英怀有深深的敌意。特朗普缺乏担任公职的经历成为选民对“局外人”诉求的一部分,可能有助于他的当选。这一点可以通过一位特朗普的支持者的推文得到印证,他说,“感谢上帝,特朗普不是一个政客,而是一个斗士,他将为我们——人民——而战。”[20]
事实证明,无论是在两党初选,还是在大选阶段,特朗普就像一架校准的愤怒机器,他打破“政治正确”的禁忌,专门向那些敏感问题,如医保、税收、自由贸易以及移民等问题开火。[21]他宣称将替换奥巴马政府的《平价医疗法案》,废除《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承诺为大多数美国人减税,在美墨边境修一堵墙,以及呼吁一定前提下完全、彻底禁止穆斯林入境美国等,这些竞选言论与普通选民对政治“建制派”的不满与愤怒产生了共鸣。这使他在初选中先后赢下37个州,获得1330万张选票,超过小布什创下的1150万张选票纪录,成为美国共和党初选赢得选票最多的候选人。[22]对此,CNN的报道甚至认为特朗普激活了共和党,因为他带来了通常不会为该党的信息所吸引的选民,尤其是“锈蚀带”地区的选民。[23]在大选中,特朗普的“反建制派”身份在击败建制派精英希拉里的过程中也同样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