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区域可持续发展系统的代际关系

1.代际关系运行机制

（1）伦理道德机制。代际关系是当代与后代间的纵向关系，与横向的区际关系有着很大不同。区际关系是同代人之间的关系，关系双方可以在一起协商；代际关系则不然，客观上当代具有优先权，当代和后代不可能坐到同一个谈判桌上来，这就需要从伦理道德上来规范和制约当代的行为。《我们共同的未来》指出，保护自然是当代对子孙后代在道义上的义务的一部分，人类的生存和福利“有赖于把可持续发展提高到全球性伦理道德方面的成功”^[24]；《世界自然宪章》也指出，“持续性是所有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基本原则”，“后代的幸福是我们当代人的一份社会责任”^[25]。如果忽视这种道德基础，当代人就可能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因为后代人不能参加选举，他们没有政治和财政权力，对当代人做出的决定不能提出反对；就是当代人肆意挥霍浪费资源，他们也只能徒然责怪^[26]。

（2）社会进步机制。社会必须进步，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人类从事各种活动的追求。社会进步以人为主体，人类延续即代际关系存在是社会进步的基本前提。代际关系运行除需社会伦理道德规范和约束外，还须遵守社会进步原则的指导。人类进步需满足何种需求，满足需求时需遵守何种自然的与社会的法则，这些都是影响人类代际关系的重要因子。可持续发展是一条“一直到遥远的未来都能支持全球人类进步的新的发展道路”^[27]，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指导原则，代际关系运行必须与社会进步相适应。

2.代际关系一般模式

代际关系是人类世代间的纵向人际关系。从伦理学角度看，当代对后代可有四种选择：一是当代只对次代负有道义责任；二是当代对后代负有道义责任，但当代比后代重要；三是当代和后代拥有同样的权利；四是当代不仅对后代有道义责任，而且后代比当代更重要^[28]。笔者认为，人类大家庭的代际关系和一般小家庭的代际关系没有本质区别，可分为冷漠型、溺爱型、和谐型三种模式。

（1）冷漠型代际关系。指资源分配当代所占份额过多、后代所占份额过少，后代发展能力受到影响的代际关系。该代际关系表现为当代只考虑满足自己生存与发展的需要，大量开发利用甚至挥霍浪费自然资源，忽视自然生态系统的保护和资源环境基础负荷能力的提高，留给后代的是一个环境严重恶化、资源十分匮乏的生态系统，以致后代很少甚至几乎没有发展的余地，最终可能导致人类社会的停滞和衰退。其伦理模式是：当代留给后代的资源、环境及其他一切财富，都是后代继承的“遗产”，当代与后代是赠予和接受的关系，后代无权对“份额”提出任何要求。

（2）溺爱型代际关系。指资源分配当代所占份额过少、后代所占份额过多而影响当代发展能力的代际关系。该代际关系过分强调给后代的发展权利，表现为当代牺牲自己的发展速度和生活质量，把地球资源的大部分甚至全部原封不动地留给后代，虽不构成对后代发展能力的危害，但使后代没有寻找替代资源的必要，以致发展在低水平或零增长上维持，最终人类社会也难以进步。其伦理模式是：当代拥有的资源是其祖先存储的环境资本，即使资本再雄厚，当代也只能使用其“利息”，当代和后代同样是受惠者，但客观上后代权重大于当代。

（3）和谐型代际关系。指资源分配当代和后代所占份额比例适当，世代发展权利平等的代际关系。该代际关系表现为当代和后代发展机会和发展权利的平等，即“各代人之间的社会公正”，它要求当代人把保护自然系统作为对“子孙后代在道义上的义务的一部分”^[29]，而后代所获得的资源份额虽然较少，但可保证他们的持续发展基础和开发替代资源的能力，最终使人类走上可持续发展之路。因此，和谐型代际关系是区域可持续发展系统必须具备的代际关系，其伦理模式是：当代所使用的环境资本是从后代那里“借”来的，当代与后代是借用和偿还的关系^[30]。

3.代际关系协调原则

代际关系是体现可持续发展系统“可持续性”原则的主体，可持续性是“处理代际关系的基本规范和伦理准则”^[31]。区域可持续发展系统的代际关系协调就是求得代际关系的公平，使后代具有与当代同等的发展机会。

（1）世代权利平等原则。这是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思想之一，当代人在满足需求的同时不能损害后代人满足需求的能力，给世世代代以相同的发展机会和平等的发展权利^[32]。

（2）最佳可持续产量利用原则。对于可再生资源，可持续发展要求确定生态系统的最高可持续产量，当代人“在利用生物资源和生态系统时，应遵循最佳可持续产量的原则”，保证再生资源的更新能力不下降^[33]。

（3）最小资源耗竭速率原则。对不可再生资源，可持续发展要求考虑资源利用的“临界性”、使耗竭减少到最小的技术的“可利用性”、取得替代资源的“可获得性”，使不可再生资源的耗竭速率尽可能少地妨碍后代人的选择^[34]。不可再生资源用一点少一点，对它们的利用会减少子孙后代将来利用的存量，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利用这些资源，关键是要在技术进步前提下保持资源存量的稳定和使后代有能力得到其他资源的有效替代。

（4）保持自然系统完整性原则。自然系统极其富有和慷慨，但精细地平衡，存在许多不可逾越的界限，超过这些界限，自然系统的完整性就会受到威胁^[35]。可持续发展要求人类活动严格控制在自然系统的临界阈内，使污染排放和污染净化达到平衡，把不利影响减少到最小程度，保持自然系统完整性和生态平衡，留给后代一个良好的环境资源基础。

（5）优化区际关系原则。时间是在空间基础上的延续，代际关系的协调有赖于代内区际关系的协调，所以可持续发展在强调“对各代人之间的社会公正的关注”的同时，更强调“对每一代人内部的公正的关注”^[36]。代内区际关系产生的后续影响，犹如把父辈之间的恩怨留给后辈子孙的影响，笔者把这种影响力称为“区际代内关系的代际效应”。总之，协调代内区际关系是协调代际关系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