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调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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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铁二号线杀人事件(5)

上官游知道他对这种案子有放不下的心结,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幸好被你发现了,不过齐小双虽然很值得同情,但这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该查的还得查。”

白烈沉着脸,缓缓点头。

“现在该我说了吧。喀喀……我查了那三个孩子的聊天工具,发现齐小双分别和张晨兴、顾子蒙保持着暧昧关系。”钱钱说话时喜欢摇头晃脑,一双单眼皮的眸子眨巴着射出精光,“顾子蒙和张晨兴都对齐小双有好感,但前者的追求含蓄,后者的追求露骨。张晨兴看起来挺乖的,但背地里暗示过齐小双,想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但这点顾子蒙应该不知道。”

叶麟吹了一下口哨:“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

几个男人都没有接话。

余果看他们都汇报完了,这才说起自己的发现:“齐小双从小在红星小区生活,我走访了居委会,听居委会主管生育的同志说,齐小双原本不是本地户口,她的户口是被她的继父迁过来的。她当时六岁,个头很小,既胆怯又怕人,跟她的妈妈一点也不亲,因此有人开玩笑说她一点也不像亲生的。为此,开玩笑的人还被那对夫妻打了一顿。”

“不像亲生的?”上官游皱眉。

上官游问:“那她原来的户口地是哪里?居委会的同志还记得吗?”

余果道:“好像叫四方镇,那人没说清是她哪个地方的。”

钱钱立即将手放在了键盘上,进入户籍系统搜索起来,片刻后他喊道:“全国有十三个四方镇。”

余果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的AI系统搜索速度更快,只是必须获得进入全国户籍系统的授权码。”

上官游犹豫了片刻后,问:“它会听从指令,不会做多余的事吧?”

“当然。”余果不假思索地回答。

钱钱对上官游使了个眼色:“老大,我也可以查到的,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

余果收起了笑容,淡淡道:“如果有办法,为什么不用最快那一种呢?如果刚才李哥分析得没错,凶手是有针对性地在挑选受害人,那么下一个凶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我们的时间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充足。另外,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韩春玲。”

“韩春玲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怎么了?”李跃然推了推眼镜,“她在地铁公司工作,是清洁工,单身,一个人住,和受害人没有任何关系。”

余果道:“她当时在车厢上推了张晨兴一把。”

“哦?这么说,她接触过张晨兴……”

“她很聪明,刻意避开了摄像头。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巧合,但我让余连检查了所有监控后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了她的脸,包括手扶电梯上下的摄像头。其他人,或多或少会被拍到半张脸或者侧面等,只有她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镜头。”

李跃然惊讶道:“这说明她对地铁站的摄像头位置、角度和辐射范围了如指掌,确实可疑!”

“另外,我怀疑刺杀张晨兴的凶器还在地铁里,但被凶手藏了起来,而凶手极有可能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说说我对J市地铁的感受吧。今天我坐了一天的地铁,发现各处的安检措施不尽相同,如地铁二号线只有少数几个入口配备了安检门,但起点站居然没有,只有手检的工作人员。即便是案发那天的高峰期,也只有一个人负责手检,根本忙不过来。至于三号线,安检门更少了,负责手检的工作人员都很年轻,很可能刚毕业没多久。我带着一把瑞士军刀坐了七八次地铁,转乘三次,居然没有一次被查出来。”

说罢,他掏出了兜里那把小巧的瑞士军刀。

“这样的安检水平,凶手能带凶器进去毫不奇怪。张晨兴死亡后,凶手拔出了凶器,却来不及带走,因为现场很快被控制起来。而鉴证科人员没有在现场附近找到凶器,连垃圾桶也翻过了却一无所获,这说明了什么?”

李跃然醍醐灌顶了:“凶器被凶手藏在了他工作的地方!”

上官游打断了他们的分析:“余果,你等等,你怎么看到监控录像的?”

余果:“监控录像是肯定要查的,但老大迟迟不分配这项任务,没办法,我只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余连可以通过Wi-Fi进入地铁监控系统,他调取几段监控录像轻而易举。”

上官游有些羞恼:“你这是擅自行动,违反规定!”

“是吗?但如果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呢?这样的拖延会造成什么后果?排查监控确实费事费神,但我刚来时就说过,我的AI系统最厉害的地方是处理庞大的数据和资料。”

余果冷冷一笑:“你们不是不知道这很重要,你们只是为了试探我,有意将这些侦查往后推迟,我说得对吧?”

这下不只上官游的脸色变了,其他几个成员的脸色也变了。

“余果啊,你听姐姐说,我们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叶麟刚解释,就被他幽绿的左眼瞥了一下,她语塞了。

余果姿态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浑身凛冽的气势足以和白烈相比。

“我来第九局是自愿的,但也不是非在此处不可。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我,查案就是查案,一切应当以用最快的速度寻找线索,抓捕凶手为首要原则。你们或许认为我拥有的AI系统是一个强大作弊器,这种黑科技你们以前没有不也能破案吗?为什么必须听从上头的安排,接纳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学习一套新的办案模式?但我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来。如果你们不愿意信任我,这个案子之后我申请调离!”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寂静了。

上官游尴尬地咳嗽一声,端正了神色道:“余果,我给你道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是我下命令让他们试探你的。但也请你理解,我们第九局从建立到现在,经过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走到今天不容易。你是天才少年,身上绑定了全世界最先进的AI系统,背景神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所以才会心存怀疑……但你说得对,不管你是谁,我们都该以尽快找到凶手为第一要务。所以我向你保证,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好吗?我这就给你授权,全国的户籍系统随便你查!”

听到他这样坦诚的回答,余果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浑身的凛冽之气瞬间收了回去,让大伙瞬间松了一口气。

上官游在第九局的OA系统上授予他权限后,不到三秒,上官游听到他说:“余连已经查到了,齐小双原本的户籍应当在K城的四方镇古庙村,但最好还是派一个人去当地核实一下。”

上官游:“好好,我这就给赵队打电话!”

余果等着他安排妥当,才开口道:“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那么现在我来说一下今天的其他收获。”

“什么,你还查到了其他的东西?”

“你小子也太厉害了吧!”

“余果,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居然比姐姐还酷炫狂霸跩!”

“厉害啊!小子,竟然敢跟老大叫板!”

“够了!你们还要不要听余果说话了?”上官游恼羞成怒。

余果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他摸了摸眼角道:“我今天让余连把五起案件的案发地点进行了扫描,建造了数据模型。大家来看一下,这是它们的三维结构图。案发地点全部用红色标出,因为凶手作案方式不同,我们需要逐一来进行分析。”

话音刚落,众人的电脑都亮了起来,三号线滨江公园地铁站的结构图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大家顿时震住了,不由得咋舌:居然有这种操作?

“我们先来看第一起案子。”余果对李跃然点点头,李跃然会意后拿出了卷宗里的相关资料。

余果道:“这起案件发生在去年九月十一号,教师节的第二天。在市四高就读高二的何睿华于当晚十点半进入香港路地铁站,却在十几分钟后被人发现倒在了某个直达电梯口和楼梯之间的拐角空隙里。他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断气,法医尸检后发现他死于欧夹竹桃甙甲、欧夹竹桃甙乙中毒。这两种毒素常见于夹竹桃,但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夹竹桃的花、干、枝叶,排除误食的可能。而他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一个监控死角。警方调查过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发现事发之前,没有任何人从他身边经过。那么他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呢?”

话音刚落,那个死角区域在电脑上详细呈现出来。余连自觉地把每个摄像头的覆盖范围用数据标注了一遍。同时,他将该地铁站的三维立体结构图和平面图都展示了一遍。

“我们再来看第二起案件。就读市七高的郝平,去年十月二十三号傍晚六点三十八分走进将军巷地铁站,乘坐直达电梯抵达负一层,当时有摄像头拍到,然而他刚出电梯就倒地不起。路人发现他陷入昏迷,立刻报警,但他被送往医院后因抢救无效死亡。他的死亡原因是心脏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法医做尸检后发现他应该在短时间内服用了大量含有洋地黄的药物。但他没有心脏病史,家人也没有,不可能随身携带这样的药物。是谁给他吃了洋地黄,是意外服用还是有人故意下毒,现在还是一个谜。”

余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两起案件,虽然受害者中的毒不同,但都是中毒,毒发地点都在地铁附近,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可这也无法证实凶手是同一个人。”李跃然紧跟着他的话分析道,“但反过来看,如果这两起案子都是谋杀,那作案手法都极其干净,无破绽,了无痕迹,确实很符合某类连环杀手的行为特征。”

余果点点头:“这点暂且不提,我们来看第三起案子。这次的死者名叫段澄西,在J市三牛国际学校读高三,在十二月十五号清晨六点零三分进入滨江路地铁站乘坐地铁上学,前后共四个摄像头拍到了他,但他在乘坐手扶电梯时发生意外,突然摔倒,滚下了楼梯,头部受伤严重。在医院熬了一周后,他还是咽了气。扶手电梯上方和下方的摄像头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当时电梯上只有他一个人,电梯运行正常,但他猛然摔倒,原因成谜。”

叶麟惊叹:“这简直就像灵异事件,真够诡异的!”

“但有不少谋杀案在被破解之前,都披着灵异的外衣。”余果道。

钱钱挠着头问:“可这顶多算意外,不能算谋杀吧?”

“从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个意外,但段澄西的父母认为有人要杀他,因为他死前连续一周收到了死亡警告。”余果道。

这时,电脑上出现了那部手扶电梯的运作动图,余连使用动作模拟功能,精确地再现了当时的情形。

李跃然补充道:“根据段澄西父母的证词,他在学校曾经有一个女朋友,两人偷尝禁果后那个女孩怀孕了,去私人诊所堕胎,结果发生了医疗事故。女孩最后被切除了子宫,一辈子不能生育,学校的所有人把这笔账算在了段澄西的头上。”

“他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渣!”叶麟愤然吐槽,“莫非他父母认为那女孩的家人谋杀了他?”

“女孩家人确实有作案动机,但刑警大队调查过那家人好几个月,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嫌疑。”上官游对这起案子还比较了解,“老赵劝说了段澄西的父母好几次,但他们仍然不肯相信。”

余果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第四起案子,发生在今年二月十七号,大年初三。葛勇在夜晚十点十一分进入和平路地铁站,他是在上厕所的时候遇害的,被忽然掉落的天花板砸到头,颅内出血而死。这场事故波及了另外两个人,但他们都是轻伤。后来警方发现,那块天花板被人撬动过,但凶手怎么能在特定时间内让天花板掉落在被害人的头上,我还没有查出来。”

余连默契地将整个厕所的天花板结构展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瞬间,大家的脑洞大开。

“如果凶手当时藏身在天花板上面呢?”

“那他是怎么猜到受害人在那个时间一定会去上厕所的呢?”

“也许凶手设置了特殊的机械装置!”

“当时警方已经勘查过现场,如果真有这种装置,凶手不可能有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转移它。”

“这么说,真的只是意外?”

不爱发言的白烈这时提出了疑问:“再来就是刚发生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相隔不久,受害者又都是高中生,这几个案子之间的共性其实少得可怜。”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余果,“你如何判定它们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案子?”

余果嘴角噙笑:“不,我并没有肯定这是连环杀人案。只是韩春玲的出现给了我一个启发,恰好将这些案子联系起来。既然都是在地铁上发生的,那么为什么不能从这个特殊的环境出发,寻找并分析线索呢?”

白烈想了想,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法很大胆。”

“大胆质疑,小心求证啊,我对每一个可能都会尽力求证的。老大,我建议立刻派人监控韩春玲。”余果扭头看向上官游,主动要求任务。

上官游轻叹了一口气:“叶麟擅长伪装,让她跟你一起去。但你们务必小心,在没有得到切实的证据前,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白烈继续跟齐小双这条线,李跃然和钱钱则去调查那五名死者之间是否存在隐形的联系和关系网。

吃完晚饭,晚上八点十五分,余果和叶麟出现在永和街地铁站。

“这是韩春玲工作的地方?”叶麟手里拿着一杯粉红色的DQ奶昔,边喝边问,“她和几个受害人有什么关系?”

“从目前查到的资料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叶麟撇撇嘴,随着余果往手扶电梯走,突然她一脚踏空,差点崴了脚,所幸余果扶了她一把。

她笑嘻嘻地说:“谢谢啊,小余果。你怎么换了一顶帽子?不过这个黑色的骷髅图案很带劲儿啊,还有铆钉呢,你在哪里买的?我近看后越发觉得你的睫毛长了,又卷又翘的,姐姐都嫉妒死了!”

说着,她一只手搭在余果的肩膀上,嘴巴里哼起一首日文歌:“世界が终るまでは,离れる事もない,そう愿っていた 几千の夜と……”

余果愣了一下,问道:“你唱的……这是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