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懂她
“嘀铃，嘀铃，嘀嘀铃，嘀嘀铃铃铃......“，悠扬的音乐在浪漫的塞纳河畔的夜空纷纷扬扬，像那被微风拂过的柳絮，多情旖旎而缱绻。就像那圆舞曲过后，再来一支踢踏舞，节奏由细雨绵绵的情长，再到雨点嘀嘀的急促......
张雨卿而后从这似假亦真的梦境中醒来，她微微促着眉，半楞的惺忪眼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恼怒着正在枕边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扰了这清梦，她伸手摸过手机接通：”喂“。
“雨卿，我是梅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上午拆了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边说，边尝试抬了抬受伤的脚，拆线后的疼痛感还是很强烈，只稍稍动一动，撕裂似疼痛从伤口处蔓延了全身，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雨卿，怎么了？”
“额，没事，实验室那边最近都好吧“？
”都好，工作都有序进行，昨天还去坤江采了水样回来做了检测。“
”结果怎么样？“
“源头的地方都正常，下游的水库里面的污染已经基本稀释，应该是跟那家工厂不在了有关。”
“嗯......“
”对了，雨卿，等你回来，我这边想请一个星期的假处理些个人的事情。“那边的梅子说到。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
挂了电话，这才发现病房里空寂得有些冷，付子杰的平板电脑正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她心想：“估计是刚走开”。想起刚才的猛，竟有种久违的愉悦，整整5年的时间，这样美的梦还是第一次出现，隐隐感知到，自从这个少年的出现，如冬过春至的冰雪融化，又如月落日升的萌芽破土，微毫都好像在悄然地改变着。
喉咙如有块烧炭卡住般的难受，张雨卿朝床头的桌子的白色瓷杯看了一眼，咬牙忍受疼痛挪了挪左脚，以便用双手能够得着被置在中间的水杯，剧烈的撕裂感从小腿肚传来，发白的上唇被刻上了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
挪动了半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见那锃亮的白瓷杯就在眼前，深呼了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将那白瓷杯拿下。纤细的身姿被折成L型，细长的胳膊攀着1米来高的纯白桌子拉扯着。
“5公分，3公分，2公分”，眼见杯子越来越近，额头却渗着细密的汗珠，她有些赌气地呢喃着：“为什么自己没有隔空取物的能力，或者手再长长些就好了。”
她憋着嘴，恼恨地盯着那只不能行动自如的脚，再试着挪动了一寸，以便自己更靠近桌子。终于，一阵冰凉的快意从右手的指端末梢传来，她顿时笑颜逐开，哪知乐极生了悲，身体失了平衡，重心坠落，整个身子朝地面滚去，跌落将近1米高的病床。
刚好，张宇彬和付子杰正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在电光雷火之间，两人不顾一切朝即将滚落地面的她飞扑过去。幸得及时，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将她顺入怀中，张宇彬正曲褪跪伏着抱住她的上半身，左手垫着她的后脑勺，付子杰着半劈叉着右腿，左脚弯曲，双手环住她的双腿。两人粗喘着气，脸色因惊恐而发青绿一片。
张雨卿纯亮的双眸，刚好撞上了镜片底下那双忧思重重的，深不见底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的自己，头发散乱，脸容清倦，正以一种亲腻的姿势躺在张宇彬的怀里，慌张间，她窘迫地红了半边脸。而张宇彬心底此刻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血脉鼓动似要膨胀。
一旁的付子杰看着他紧紧握住张雨卿的双手，脸色沉郁，喉间似冒着酸涩的水汽，扬着声音说：“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咳咳“，张宇彬顿觉尴尬，发出了声音，示意他，一同将张雨卿抱回了床上。付子杰急急撩起她的裤脚，查看刚包扎好的伤口没有二次受伤，才如释重负地深呼了一口气。
张宇彬扶她坐起给她后背垫了个枕头，才轻声责怪地说：“腿上还有伤，怎么不乖乖地躺在床上，还到处乱动。以后记住了，有什么事就按一下这里的按钮，护士就会过来”。
他边说边伸手示意按着床头上方的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按钮。她的眼睛越过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白瓷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说到：”我一时给忘记了“。
从旁的付子杰默然，却注意她刚刚极细微的一个眼神动作，了然于心跨过张宇彬走到桌子旁，端起了白瓷杯，打开盖子，伸手置于杯口确认了里面的水温后，径直送到了她的嘴巴，定定的双眸示意她喝一口。
她抬头，意外地看了看这个少年，干净的眸底闪过满分的感动和半分的惊诧，她愣了一下。
“唔？”，付子杰端着白瓷杯晃荡一下，示意她喝一口，她这才带着半点羞涩低头，细细啜饮一口，刹那间，喉间舒畅滋润。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张医生，我没事，就是刚起来，喉咙灼烧得难受，想喝口水，没想到自己笨拙得咧”。
张宇彬看着她，却全然听不进她现在说了些什么，脑海里只是宁绕着张雨卿看向付子杰时，眼波流转的瞬间，无尽的失落袭来。
他回身看向了放在原位的白瓷杯，目测了一下距离张雨卿的距离，向倚在床沿看向他的付子杰瞪了几眼。
“欸，不要用这种教训人的眼神看我，实在讨人厌，还有，是谁刚刚来打扰我的，如果不是某人，雨卿会用得着自己找水喝。我肯定是亲.....手端到雨卿的嘴边”，他坏笑着顿了一下，将口字换成了手。
“呵，你小子还怪起我了，你就不能将水杯放近一些吗？还有，这些水果都是雨卿爱吃的，你可以切好摆在她容易够得着的地方。”张宇彬有些生气地将付子杰刚放下的水杯端到靠近床头，还特意将桌子移近床头。
“某些个少爷，从小过惯了半残疾的生活，哪会懂得照顾他人，我劝呐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了”，张宇彬讥讽的语气说到，这样的口气若不是被惹急了，他这样字字斟酌的尔雅之人，万万是说不出口的。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地变得诡异，张雨卿就怕两人就这么气头上来了，闹不好两人掐一架，自己这样的状况怎救架得来。
急忙说：”张医生，我没什么事，这里不是有护士吗？我看你们都累了，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她挤出笑意，试探性地问。
“不行”，对峙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绝了她，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张雨卿急忙噤声，大气也不敢出。细细打量着这两人，才发觉同样的剑眉星目，两人眉宇间有着某种的相似。
张宇彬发现自己的失态，懊恼着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吓到雨卿，他急忙转头温柔地说：”雨卿，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付子杰喵了一眼这判若两人的男人，冷言冷语地说：“哟，这脸变得还真快”，当然这背后便是见不得他与张雨卿的一丝丝的亲密的占有欲作的祟。张宇彬对他这孩子气有些无奈，故意伸出右脚，朝他踹了过去，付子杰笑呵呵地跃到了一边。
“师姐，你看，有人说不过我，要用武力。”他朝张雨卿半撒着娇，张雨卿勾着嘴，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消停一会。
这时，张宇彬的手机响起，他沉肃着脸，拿起接通：“喂，张医生，慈惠疗养院请您赶紧过去一趟”，电话那头的助理急促地说到。
“好”，张宇彬峰眉蹙紧，挂了电话。
“张医生，你若有急事，就先去忙”，张雨卿说。
“嗯，你好好休息，我这边有急事要马上处理。”他弯下腰，双手拂过她的发顶，柔声说到，踏出门口时，不放心地回望了一眼付子杰。
“张医生，不送”，付子杰故意起身，单手搁于胸前，半弯腰，故意拉长愉悦的声音说到，他朝他努了努双眉，一声不抗走了出去。
付子杰转身这才慵懒的状态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搁于膝盖上。
“我怎么感觉你倆好像变了，没像以前那样，一见面仿佛就像竖起刺的两只刺猬，”张雨卿微笑着问。
“我们俩？变了？”付子杰瞪着眼疑惑地问。
“嗯，你和张医生，两人，关系变得较以前缓和了些。”她定定地看向他说。
“额，我以为你说什么呢，我们就在你刚刚熟睡的时候开诚布公地聊了几句，达成了某些共识”。他笑着低头看着屏幕说着。
雨卿好奇地问：“共识？你们两人见面才几次？不像是会达成共识的人”？
付子杰回想起刚才在楼顶上两人的对话，灼灼的目光落在张雨卿的干净灵动的双眸里。她窘迫地羞赧地说：“我在问你，你看我干什么？”。
付子杰笑而不语，收起膝上的平板电脑，突然一个纵身，跃坐到了雨卿的跟前，此时彼此脸几乎贴着脸，四目交缠着化不开，他戏谑地问：“你这么想知道？“，张雨卿能闻到他逼人的气息打在睫毛上。紧张地脖颈往后缩，直到后脑勺磕到冰冷的墙壁。
”哎哟“，她吃痛地捂着后脑勺，叫出了身，付子杰得意地笑着，伸手到她的后脑，就着她的手背，轻轻按摩了一下，柔声说：”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紧张干什么，疼不疼“。
她顿觉紧张地手心冒汗，赶紧将后脑勺的手收了回来，垂下眼眸，不敢与他继续对视，他倒是就着发丝，轻轻柔了她的后脑片刻，才抽手，一脸正经地说：”好了，你不要多想，我们没什么事情“。
她望着他，忽远忽近，眼前的这个少年，熟悉又陌生，就如那悬挂在头顶的日头，白天与黑夜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貌，让人五指不敢轻易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