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去经年

子虔依旧潜心习画，日复一日。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子虔长得日渐清朗，身体犹似窗外的青竹，拔高了几节，眉眼长开了，愈发的棱角分明。要不是我日夜与之相伴，猛然见了，定认不出他就是三年前勤恳作画的小小少年。他依旧晨起打扫庭院，上午画画，下午读书，夜幕四合时坐窗前发一回呆。院里的叶子青了又绿，绿了又黄。

一日，正值仲秋，天气还没见冷，叶却薄薄落了一层。子虔照例早起，将沾了浅霜的落叶清扫成堆，存进柴房。走近时见柴门半开，子虔心里一惊，小心推开，屋子里的落叶上蜷缩着一个衣着破烂的人，被划破的衣袖下，隐隐露出几处伤痕，头发乱糟糟的，遮住眼睛。我看着子虔亲自抱她回房。替她换衣疗伤，擦洗了脸和手脚。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一瞬抬头再看时，子虔已收拾好了一切，正在慢慢梳洗她的头发，厨房的锅里姜汤冒着热气，熏湿了我的双眼。

“她回来了。”

我抿了抿嘴。有些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我盯着她看了好久，她始终闭着眼，不知是太累还是病着。我默默看着那那姑娘的眉眼，这几年她长高了些，头发长了些，模样却没怎么变。此刻虽闭着眼，可弯起的嘴角，却和当年最后一次告别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月上来了，子虔低着头看窗上的霜，表情隐在青丝里。

我心里一沉，看来这一劫，子虔已是逃不掉了。

那女孩儿睡了两三日才醒，看见子虔并不是很惊讶。子虔轻声问他发生了何事，她开始轻声啜泣

“父亲不愿巴结权贵，参与党派之争。遭奸佞迫害，此时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家破人亡…… 她是要子虔收留他，给他一世安稳？还是要子虔放弃清风明月，从此步步惊心替她复仇？”

我望一眼子虔紧皱的眉头，心里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