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甜26 是喜是忧
那两个女婢便双膝跪地，用五色丝锦将他们俩的脚趾系在一起，行礼，吟唱道：“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那两个女婢便又下去领赏，先是上来左右两个婢女，为新娘与新郎将发髻解下来，嬷嬷便拿着梳子将二人的两缕头发合发梳在一起，吟唱道：“月里娑罗树，枝高难可攀。暂借牙梳子，笄发却归还。”
一通忙活后，终于算是了事，一行人齐齐行礼，祝贺道：“愿二郎，二娘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林若非则仍是低头浅笑，尉迟逸却面无波澜，仍是那副做派道：“皆有赏！”
众人退去，为他们放下了帐帘，合上了帐幕，吹灭了烛火。
林若非是在害怕这种极其安静的场面，便开口说道：“那····”
拨了拨头发，鼓足了勇气，唤道：“夫君？还是···郎君？？？”
尉迟逸便往一旁移了移，紧贴着床一侧，与她拉开足够的距离，说道：“随你。”
“那便唤你老公！”莞尔一笑。
却未曾听到尉迟逸严肃道：“娶亲并非出自我本意。”
轰！顿时感觉自己五雷轰顶，胸中发闷，有些不透气，但仍是轻装淡定问道：“二郎所言何意？可是····要休妻？”
“绝非如此！”
“那你是何意？！”此时的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溢出，语气更是十分强硬。
尉迟逸顿了顿，清清喉咙说道：“幼时在下久居道观，也曾立下及冠后必重回道观之誓。如今仅剩两年，在下是怕耽误娘子大好年华！实在谈不上要休妻。”
“原是这样。”她自是知道自己那白瞳道士一心向道，舒心一笑，说道：“两年之期尚久，到了再说也不迟。我如今既已嫁与你，自是没想过要离开你。无论之后你选择如何，我皆会在原地等你。”
“在下只是粗野道人，自是受不起娘子此话！”
“不是！二郎不是！夫君更不是！”说得有些激动，便停顿片刻，突然苦笑问道：“二郎当真不记得我吗？”
只听尉迟逸答道：“自是记得。先前姑娘一手之力便将那耗子摔死，当时在下心里由衷佩服。”
“啊？”林若非以为她会说记得之前的林棠，却未想到说得竟是自己记不清的武侯铺。
”武侯铺中，那送我糖果之人竟是你？“
尉迟逸以为她说得也是这件事，竟不曾想她却不知道，诧异道：”是啊，娘子竟忘了？“
讪讪一笑，回道：”是有些不记得。只是那时过于害怕，未曾注意！“
现在实在后悔莫及，若当时不恐惧那莫须有的大狗，又怎会错过这与白瞳道士单独相处的时间呢！
不过如今既已结发为夫妻，时间良久，不急一时！
”依稀记得娘子当时问在下是否有狗，想是有人告诉娘子武侯铺中存有恶狗吧。“
林若非便由衷的点点头，此时泪水早已吹干，赞同道：”幼时阿爷为了让我和三哥早些入睡，便说长安武侯铺中有恶狗，入夜后专吃未睡孩童。现在想来当真有些可笑，竟被阿爷唬住了。还在二郎面前丢此大脸。“
原本想做完礼数后，就搬去书房入睡，却在与她攀谈数句后，有种早已相识良久的感觉。
”娘子一介纤弱女子，怕狗自是理所应当。又何谈丢颜面呢。“
林若非却扑哧一笑，说道：”怕狗？二郎这才是误会！如今小棠已长成，早已不再是孩童，自是不怕狗！“
”小棠？“尉迟逸一惊，接连问道，”你刚才可是说，小棠？“
”是啊。“语气便得有些期许，希望他此时能记起幼时的玩伴，继而说道，”是小棠啊。“
闭上眼睛又听了一遍声音，失望的睁开眼睛，有些哀叹道：”是在下忘记了，娘子闺名是林棠。“
”恩，原是彻底忘记了。“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又向另一侧靠去。
脚下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钩住，林若非便甩了甩脚，想要将脚抬起查看一番。
尉迟逸却拦住道：”娘子莫动！是那结心绳。“
”噢，那便解开吧。“原本以为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是无比欢喜的，却未曾想到一句‘在下忘记了，娘子闺名是林棠’将自己打成如今这副摸样。
尉迟逸先将自己脚上解开，而后跪在地上，准备为林若非解开，问道：”可否让在下为娘子解开？“
心中仍是存在贪念，但此时更是不愿让这人触碰自己，林若非则将脚放于床上说道：”不必劳烦，若非自己会解。“
不知为何，尉迟逸此时心中愣是闪过一丝失落···
一个靠早床边，一个单膝跪地，二人皆是沉默良久。
片刻，尉迟逸说道：”如今子时已过，辰时便要去拜见公婆，娘子早些入睡吧。“
哑着声音问道：”你去何处？“
”劳累一天，这床甚是狭小，在下还是去书房吧。“
就在尉迟逸将要出青庐之际，林若非吸了吸鼻子，满脸泪花问道：”尉迟逸，你幼时是白瞳吧。“
噔，停住脚步，转身想要在寻求更深层次的答案，问道：”你如何得知？“
林若非却侧躺在床上，满不在乎的回道：”大嫂先前告知。我困了，二郎去睡吧。祝二郎好梦！“
”帐外那女婢便是你日后贴身女使，有任何不适便可命她唤我。“
”记下了。二郎快些去睡吧。“
丑时。
林若非尚未脱下那婚服，左右辗转难安，小腹处仍有丝丝疼痛，原以为是夜里受风，便拉开一旁的棉被，皆加于身上，却仍是不行。
”啊！！！“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那青庐外女使听到便匆忙赶进来，”大娘子？大娘子？？”唤了数声，无人应答，便立即跑去敲那西侧书房的门。
“出了何事？”
那女使也是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答道：“大娘子她，大娘子晕倒了！！”
尉迟逸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跑进青庐内，那女使便点上蜡烛，此时林若非满脸虚汗，脸色惨白，那妆容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冲下了大半。
随即一把将她抱起，送进了东侧的卧房，那女使也是跟在后面，等到尉迟逸将她放下却发现自己白色衣袖上尽是血红。
那女使见状，便说道：“大娘子原是月事来了，郎君切莫太过忧心。”
“可需如何？？”
女使便说：“服些驱寒暖身之药或是熬些姜汁红枣便好！！”
“那快去！”
“是。”
尉迟逸也顾不上去清洗自己衣袖上的血渍，接过另一个女婢送上来的热水与湿布，便为林若非轻轻擦拭冷汗。
突然，林若非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惶然大哭，“呜呜呜呜呜······”
双手无助的握住尉迟逸拿着湿布的手，无力说道：“我其实，并不怨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我从未怨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