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言恶语
入夜，任谁都劝不走林棠，而那两个小厮也已经放弃，纷纷赶回来，禀报了情况，林若轩便说先就此作罢。
目前最重要的时想让林家的小祖宗林棠去睡觉休息，众人纷纷想办法，最后还是小蓉说出了主意。
只有三个字，“紫竹林。”
众人便纷纷同意，现在怕是只有那紫竹林里的人，才能将林棠劝回去。
林博识的伤刚有好转，林若轩便让他在家休息，自己与小蓉前去紫竹林。
没想到却在院中见到了未戴惟帽的江华，来的人都没有认出，林若轩便上前问道：“小娘子，可识得这竹屋主人？”
江华放下手中的扫帚，回道：“何事？”
林若轩思索一下，又看了看小蓉，便全盘托出道：“家中顾奶娘因病亡故，小棠甚是伤心，只是呆坐，不听劝不休息不进食，在此下去，身体怕是要出问题，故来此找寻这竹屋主人，想请她去劝劝小棠。”
江华听她说完，说道：“我随你们去就是。”
二人皆是一惊，江华此时已走在前面，二人便急忙追上，跟她说了一路的情况，到厢房门前，江华道：“你们不必再跟着。”
江华将门推开，屋内仅有几株将要燃尽的蜡烛，开门的风力又吹灭了几株，现仅能凭着投进来的月光看清林棠的位置。
“你可与她做了约定？”
林棠微微张口，没有嚎啕大哭过，不知为何嗓子却已经沙哑，回道：“做了。顾奶娘病好后，我们要一起去山头放风筝。”
“如今似是有些微风，此时放，也不失是个好机会。”
林棠微微转头，疑惑着盯着江华，只见江华微微俯下身来，摸了摸林棠的脸颊，说道：“我曾有一至交好友，但她先我而逝，我们曾做下十八年约定，如今已是第十一个年头，这些年我一直遵守着这份约定，由此，心里亦是不会空落落。”
“可能她亦是不愿让你惦念她吧。”
“不是，她是想让我一直惦念她，这样她亦会开心。”
语气仍是有气无力，问道：“是吗？大多数人不应都是怕着紧人惦念嘛。”
“是啊，她亦是那仅有少数。”
林棠点了点头，“那我便懂了。心中存有那值得惦念之人亦是一种幸福！”
“是啊，她与你想法自是相同。”
突然，林棠的眼泪暴溢，紧紧抱住江华，嚎啕大哭，“江姨娘，如今小棠身边之人越来越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是不是最后，只剩下小棠一人！小棠好怕，我不喜欢一个人，小棠也想有阿娘陪伴，小棠也想有好多兄弟姐妹，小棠想要好多好多人····”
句句扎入江华内心，李杨帆之死与她有关，那家渔民之死与她有关，顾奶娘之死亦是与她有关···
或者，在这些人中，最该死去的人是她吧···
这一晚，江华愣生生的搂了她一夜，就如同她幼时发烧，江华在她身边彻夜照顾一般。
次日，谭春月又是带了一众人，不过当看到那戴着惟帽的女子，便又纷纷赶回。
傍晚时，不知林博识与谭春月说了些什么，知道下葬那天，也没再看到谭春月院里的人。
后来才知道，谭春月是林博识的小娘，林博识答应将谭春月写入林家族谱，标注上是谭二娘子。
下葬的地点选在了一同放风筝的那个山头，为此，林博识将那块地买了下来，风风光光的为顾奶娘举行了下葬仪式。
直到下葬那天，林泽也没有回来。
一切举办完后，林若轩也随着身边的仆从踏上了回城的路，林棠与她告别后，便独自拿着风筝来到了顾奶娘墓前。
林博识则私下里让小蓉跟在林棠身后，林棠则站在墓前，说道：“顾奶娘，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说完等了良久，林棠便自己拉开了线，仿佛顾奶娘在一旁一样，时不时地问一问，“看这风筝高不高？”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还是像一旁有人一样，拉着线，对着天空大笑。
殊不知，这些笑声却深深刺痛着另一个躲在一旁的人-寄养在渔夫家的那个小女孩。
看到自己母亲的墓，本已是伤心，却不知谁家小孩在一旁开心地放风筝，本想冲上前将她轰走，却看到一旁一个妇人走过来，说道：“二娘，该回家了。”
“恩。”便将风筝一点一点放下，收好，拉着小蓉回到了林府，而那小娘子亦是跟他们到了林府。
看到牌匾嘴里咬着牙念出这两个字，“林府！“
突然身后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未晞，你怎么在这啊？”
“你想进林府？”
未晞问道：“你有办法？”
“这倒没有，不过我倒认识一人，她在林府做嬷嬷，我倒可以带你去见见。”
“那就多谢了。”
一连三天，未晞与那老妇人都等在那茶水棚处，始终都没等到那林府嬷嬷，直到快要放弃时，那人便匆匆忙忙走过来。
吃了一大碗茶，气喘吁吁道：“有何事啊？”
“是这丫头，想去林府做女婢，想了解些你们林府内务。”
谭春月身边掌事嬷嬷看了看她，撇了撇嘴道：“我们林府如今倒是不缺女婢，去找别家吧。”
“欸！”正要起身走时，未晞从袖中拿出一块很小的银锁，塞给掌事嬷嬷，说道，“如今虽是不缺，但谁也说不了以后，嬷嬷你说是吧。”
掌事嬷嬷掂了掂重量，又笑脸坐回原位，拉着未晞的手说道：“小娘子说得是啊！”
“那，嬷嬷，你给我说说这女婢在林府境况如何啊？”
“境况嘛··”眼神一转，拉着未晞低声道，“若是分到老娘子这边那是上辈子修福了，别院，啧啧啧，那可惨了！！”
“怎么个惨法？”
“你就说三天前那顾奶娘吧，本来从我家二娘出生后便悉心照料，这本应是林府上下感激，可是，你看，临死也未能瞑目啊！那眼睛瞪得那叫个大啊！本来我家老娘子说要将她放于大堂上三天，可是，那二娘一众人偏偏不同意，说什么晦气！若不是我家老娘子拼命拦着，顾奶娘早就被扔出去了。我们老娘子好求歹求，这才同意放于那最是偏僻阴森西厢房三天。三天一到，便赶紧找个野山头埋了。看上去葬礼风光，可谁又知这背后之事呢！！”
未晞的拳头早已紧紧握住，咬着牙问道：“此事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