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师父
我的师父逝世已近二十周年了。每当回想起我的学徒过程,再看看我学艺至今所取得的成果,我就会想起这里面包含着的师父对徒弟的爱和他老人家的心血。
时至今日,在北京九十岁左右的老匠人中提起“小个儿刘”,仍然是无人不晓。
我师父有几手绝活儿:一点八米长的拼板缝只用十八厘米长的小刨,很快就能严上;凿透眼一气呵成,从不翻个儿;凿出来的枣核眼儿榫卯结构放在水里泡半天后再捞出来,既能打得开又能做到眼儿里不进水。回想起我做学徒的日子,师父从没有喝斥过我,碰到我干活时有错的地方都是用一句很简单的话给我指出来。当我想明白师父这句话的时候,不仅纠正了我这一个错误,而且会让我明白很多道理。比如说,我学严缝的时候,板都让我刮下很多了,但缝口就是不严,于是我去请教师父这是为什么。师父回答我:“哪儿严刮哪儿。”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我体会了半年。最终我体会到,不只是在严板上,凡是缝口不严,不是有长的地方就是有短的地方;外边缝口不严,不是榫顶了就是有凿花垫在了缝口里;如果不是实严,就是在刹活的时候技术不到家,角度不对。师父的一句话引发了我的联想,延伸了我在其他工艺上的发挥。简单的几个字打开了我在结构上继续钻研的源泉。
我跟师父做学徒三年,出师后又继续跟师父在一起干了十年,在我师父病逝的前一个小时,他由昏迷中醒来,精神抖擞。我把师父从病床上扶起来,让他靠在我怀里。我流下了眼泪,思绪万千……这里有情,有父子般的深情;有愿,愿我师父能康复起来。这时候,师父把他保留的两手绝活告诉了我。二十分钟后我师父带着沧桑,在完成对徒弟的最后一次教导后闭上了双眼。我用眼泪送走了我的师父,可是师父十多年来的谆谆教诲、师父对徒弟的深情寄托却永久留在了我的心里。
师父有着崇高的人格,能够严于律己、善待徒弟。他对徒弟的包容鞭策着我走下去……“小个儿刘”师父——我的“爹”,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师父逝世二十周年!泣……
天地君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