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三国群雄的帅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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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独夫董卓

英雄辈出,须以魔鬼播恶为先导。独夫造乱世,乱世铸英雄;魔鬼摧残世界,豪杰收拾河山。追根溯源,魔鬼乃英雄的乳娘。正是大宦官赵高的倒行逆施,才召唤出秦末陈涉、刘邦、项羽、韩信等一大批风云人物。欲进入曹操、诸葛亮等豪杰为代表的汉末英雄世界,我们也该先行审视大魔头董卓。

董卓(字仲颖)是个可怕的名字,会使我们想到桀、纣等上古暴君;西方读者读到《三国演义》,脑海里恐怕也会浮现出古罗马暴君尼禄、卡利古拉的形象。虽然董卓没有君王的名分,但把他说成暴君未尝不可。在古希腊语里,“暴君”和“僭主”是一个词,古罗马皇帝原本只是手握重权的独裁官,与中国家族世袭制皇帝不是一回事,与董卓的实际地位倒颇为相近。就董卓生性的狼戾狠毒及造成危害的深度、广度而言,只有最暴虐的帝王可与之相提并论。

董卓生年不详,从他早年的经历中,我们较难看出他兽性人格的发展轨迹。当然,身为一个体内杂有羌、胡部落血统且一直与蛮族部落首领有着不错交情的莽夫,董卓与草原上食肉动物打交道的机会想来不少。董卓是凉州临洮人,发迹颇早,曾长期在荒凉的西域为官。他为人称道的武艺,与射术有关:膂力过人,可以把弓拽得像一轮满月。高明的射术,用于疆场上的贴身肉搏或短兵相接效果甚微,草原畋猎却正好大有用武之地,故射箭历来是游牧民族的首选技艺。董卓形象的标志特征是:骑在马上,左右各挎一只箭袋,“左右驰射”,伴随着阵阵粗豪狂笑,一只只猎物发出临终前的哀叹,包括同样被他视为猎物的“万物之灵长”。

一个政治肉食者,为实现政治野心,他懒得区分动物与人的差异

董卓是一个政治肉食者,为实现政治野心,他懒得区分动物与人的差异。他早先握有权力的地方“山高皇帝远”,平素又喜欢与蛮性未脱的羌人“豪帅”一起杀牛宰羊,呼朋引类,其思维方式及处世准则,难免游离于华夏文明之外,更多地遵循所谓的“狩猎者规则”。

在汉末时期,有两个人最为飞扬跋扈,暴虐张狂,一个是董卓,另一个是袁术(字公路)。董卓曾以太师自居,一度还想效法姜太公,自封“尚父”。袁术更可笑,由于侥幸获得一枚传国玉玺,再加曲解、迷信一则童谣“代汉者,当涂高”,以为坐实在自己身上,遂声称“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公然自封皇帝,致使几个愚笨婆娘整天为莫须有的“正宫娘娘”名分争吵不休。回过头来我们又发现,论能力和才学,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小丑,差不多又是最低下的。将董卓与袁术甚嚣尘上的权势,视为历史老人在某一阶段的打盹,显然不切实际。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出现了,如果无法从个体心理学上解释,就必然可从人类心智构成上得到解答。

就董卓而论,除了特殊历史机缘的成全外(这是免不了的),此人反常乖悖的性格特征,由于超出寻常思维方式和操作规范的度外,反而因其震慑骇怪的心理效果,使世人在一时不知所措之后,目瞪口呆地促成其权势的集结。这是政治角斗场上特有的“黑马”现象,通常,在一个瘫痪的社会,其成员的集体心智往往脆弱不堪,一旦外界强力猝然杀到,最有可能造成社会的间歇性痉挛和大众的神经质匍匐。

在董卓进入东汉帝国政治中心洛阳之前,这座城市正连同自己统治的庞大国土,处于分崩离析的前夕。此前的“赤眉”农民起义,已使洛阳疮痍满目,宫倒墙摧;大面积的饥馑,加上雨雪蝗虫,也使整个国家充满嗷嗷待哺的饥民。汉初实行的分封诸侯政策,经历三百余年运作,这时也弊端尽现,使国内充斥着大大小小、各拥兵权的士族豪强。与此同时,御座上的君王不仅在比赛着谁更短命,还在较量着谁更昏庸无能,幼帝频现亦使太后专权成为东汉特有的政治形态;到汉灵帝时,帝王的威严已荡然无存,只现出一副弄臣的嘴脸,热衷于“西园弄狗、驾驴取乐”。皇帝提出的修宫室、铸铜人、造万金堂、建“苏州街”、增收赋税等昏庸主张,都起到了加速王朝毁灭的效果。先是牵连甚广的“党锢之祸”,将一大批帝国精英送上冥府,接着以“十常侍”(实指十二个把皇帝逗得团团转的大太监)为代表的宦官政治,又进一步分散了朝廷权力,削弱了政府机能,削减了皇权威望。皇帝因担心成为绿头乌龟而残忍地将某些男人去势,殊不知这些因丧失男性正常机能而变得心理错乱的家伙一旦“手握王命,口衔天宪”,危害又远过于祸害几个美丽宫女。这一帝王的视觉盲点,在中国历史上造成的危害可称比比皆是,东汉末年更是登峰造极。

终于,在184年引发一场百万民众大起义,那支头缠黄巾的乌合之众虽然只坚持了一年左右(其余部仍爝火不息地烧了很多年),便遭到以皇甫嵩、朱儁、曹操为代表的政府军无情镇压,但毕竟也使政府受到重创。这是宫廷阴谋的多发季节,仗着贵为太后的妹妹的势力,一个屠夫出身的莽汉何进掌握了帝国的军权,他与“十常侍”的权争日趋白热化。为了加强自己势力,提高自身赢面,何进不计后果地做出了一个选择:借助外来军事力量,剿除异己。结果,何进刚刚与“十常侍”两败俱伤,双方或尸横洛阳,或命殒河中,他此前假借君王诏命召来的外部军事力量董卓,后脚就踩着尸堆进入了都城。

那正好是一座瘫痪的都市,朝柄散落,似乎谁捷足先登,谁就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实际掌权者。

董卓成了捷足先登者。可以想象,这时的洛阳已经成为一座恐怖之都,无论活着的朝廷官员还是寻常市民,都处于某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神经质状态。虽然不值得提倡,但纯粹从权术角度考察,此时采用高压恐怖政策,对于迅速掌握权力,当会立收奇效。无巧不巧,权谋无几的董卓,即使什么都不会,说到实行恐怖政策,却是百分之百的大行家。此外,说到为人的机警诡谲,小奸小诈,董卓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他会不会是母狼叼大的呢?

在讨伐黄巾军过程中,董卓没有体现出统军之才,战功与同期皇甫嵩、朱儁不可同日而语。他最大的一次战功是:当别路军队纷纷溃败时,只有他统领的军队“全师而还”。凭这点小计,他竟然得以升官封侯。然而,皇帝若有着最起码的智力,也当早早看出董卓的桀骜不驯。因不愿接受皇甫嵩调度,董卓曾以兵士情绪为借口,婉拒皇上多次诏命。正如大型食肉动物在出击时总是相当谨慎一样,董卓这头西北大虫,此时也在距洛阳不远的驻地,一边窥视京城,一边“咻咻”地吐着布满血丝的舌头。

虽然欠缺古来良将的风范,但董卓作为一军之将,仍然颇受部下爱戴。原因不外是,董卓部下多为凉州兵,亦即一群当时尚未开化的草莱之民,他们性情粗犷,嗜杀成性,不念人伦,奉行着某种与中原战士大相径庭的沙场规则。除非一个人具有董卓般的超人膂力,并且比其中任何一个士兵都更为凶残,更能大碗喝酒、谈笑杀人,不然,驯化这些家伙将无比艰难。

董卓天然具备“贼人王”的能耐,他以某种部落酋长的方式实行强力统治,也历来擅长用强盗义气团结下属:凡抢劫抄掠所得,一概赏赐兵士。董卓本人在残忍方面的出众想象力,对于激发这支“虎狼之师”的士气,也起到了可怕的促进作用。

董卓军队人数上并无优势,步兵骑兵加起来不过三千人。然而没多久,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成功地使人改变了这一看法:每隔四五天,他让进入洛阳的士兵晚上偷偷溜出城去,第二天再重新整装进城,如此循环多次,洛阳市民遂以为,董卓大军正源源不断地前来。我们刚要对董卓这点计谋表示欣赏,转眼便被他下一个举动弄得不敢吭声:他白天率领兵士外出抢劫,在集市上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突然发动袭击,割下他们的人头绑在马车边或兵士的腰间,再凯旋回城。集市上的妇女则被他的士兵像圈羊般直接拖拽到营帐里……董卓希望洛阳人民知道,自己又打了一场大胜仗。

强人效应在董卓身上也得到了体现,他的强人姿态一旦得到世人认同,使自己迅速走向更强,就毫不困难了。前大将军何进手下群龙无首的兵士,被董卓整编入伍;他唆使吕布杀死了执金吾丁原(执金吾约当中央卫戍部队司令,光武帝刘秀尝戏言:“仕宦当作执金吾。”),丁原的部下也被呼啦啦地划归董卓帐下。对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素来漫不经心的董卓,早在进入洛阳的第一天,就萌生了重新安排皇帝人选的想法。须知终曹操一生,都没敢真正付诸实施这个计划,而在董卓眼里,就像更换当晚宴席上的菜单一样容易。当然会有人表示不服,那好说,比如司空张温对董卓有所失敬,董卓即随意诌一个借口,说他勾结袁术,遂把张温活活杖杀。罗贯中曾以合理想象,改变了张温的死法,在小说第八回里,出现了如下描绘:

 

又一日,卓于省台大会百官,列坐两行。酒至数巡,吕布径入,向卓耳边言不数句,卓笑曰:“原来如此。”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百官失色。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百官魂不附体。卓笑曰:“诸公勿惊。张温结连袁术,欲图害我,因使人寄书来,错下在吾儿奉先处。故斩之。公等无故,不必惊畏。”众官唯唯而散。

 

非常生动,对董卓肯定算不上诬陷。我们在好莱坞电影里也不时看到类似手腕,昆汀·塔伦蒂诺执导的《杀死比尔Ⅰ》中,日本女魔头曾在席中瞬间割下一人头,再于四溅血光中,向众客嫣然一笑,帮主之威由此立定。

吕布,董卓新认的干儿子,无论就形象的靓丽、肌肉的结实还是对他人构成的威慑力,都活脱脱像一头雄性金钱豹。

这以后,董卓训斥、发落皇帝及诸位皇亲国戚时的派头,变得极为挥洒自如。他指责少年皇帝“缺乏一个儿子起码的孝心,完全没有君王风度”,便把他从御座上赶了下来,废为“弘农王”。不多久,突然嫌此前做法不够麻利,又朝那个可怜孩子(他还真是个孩子!)的喉咙里,灌入一杯毒酒。董卓指责太后“逆妇姑之礼,无孝顺之节”,把她迁出皇宫不久,照例又赐上一把刀。——董卓不是君主,但观其所作所为,即使所谓“太上皇”也无法望其项背。

一个喋血枭雄的真面目,就此在世人面前展开。历史有了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就遭殃程度而言,百姓也可说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可怕机会。皇帝当年聚敛的大量财富,仿佛一笔特为董卓预存的钱款,专候董卓领取;皇帝后宫中的众多佳丽,也恰好成了董卓士兵的“慰安妇”;一群会说人话的野兽,在都城周围方圆数百公里内,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烧杀抢掠。滥杀无辜既已毫无新意,刑讯逼供遂以其合乎兽道的趣味性,得到全面施行。人们寻常用来对待牲畜的烹饪法,在董卓的杀人术中也得到了广泛借鉴,或烹或煮,乃至用猪油先将被煮者全身涂遍之类令后世史家笔尖发抖的方法,都在董卓的纵情大笑中得到了演示。这个人既是那样毫无人性,希望他在对待女性时有所收敛,显然也不切实际。《后汉书·皇甫规妻传》中,一位才貌双全的无名女性,就被董卓鞭挞而死。

董卓从游牧民族学来的智慧是:当某地青草被吃光以后,立刻卷起帐篷,寻找新的生存点,此所谓“黑车白帐,择水草而居”。这样,当以袁绍为盟主的各路诸侯“传檄天下”,准备用军事手段声讨董卓之时,董卓不假思索地做出了迁都决定,把首都迁到长安去。

迁都,意味着数百万人口的大迁徙,在洛阳至长安之间,一股茫无边际的难民潮,无休无止地蠕动着。死亡,不断有人死亡,整批整批地死亡。死于饥饿,死于恐惧,死于惊恐发作导致的自相残杀。难民所经之处,唯余森森白骨。与此同时,董卓唆使部下,在洛阳大肆抢掠,挖开每一座坟墓,搜刮墓葬中最后一件殉葬品,然后放一把野火,烧尽汉家陵阙。火烧洛阳,也许是出于某种军事上的“坚壁清野”需要,但这份暴虐(且不说还有向敌示弱的愚蠢),则是亘古未闻。罗马皇帝尼禄烧过自己的都城罗马,但只烧了一小部分,且原因也只是出于一种顽劣暴君的神经质,手笔比董卓差得太远。

在距长安250里的地方,又一座阿房宫高高地矗立起来,那是董卓的私家庄园郿坞。我们知道它的外墙高度和厚度竟然与长安城墙相同,“高厚七丈”;我们听说坞中所藏珍宝还有“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各种“奇玩积如丘山”,储存的粮食即可对付三十年。董卓无所顾忌地把郿坞命名为“万岁坞”,官员经过这片宝地时,必须下马行礼。郿坞富可敌国的规模还可从如下史实中略窥一二:董卓兵败身死后,为抄没郿坞家财,司徒王允竟派去一支五万人的军队。

有一个事实似乎与董卓的总体气质不甚谐调,那就是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并没有漫无节制地分封自己嗜血成性的部下,倒是提拔了不少素以忠勇体国著称的贤人士大夫。然稍一细想,这事也绝无可怪之处,人性中每每两极相通,通常越是粗豪不文之徒,越可能对文人表示钦敬,汉末时期本身就提供了一个著名旁证:莽汉张飞历来爱勾搭文人贤士,倒是平时经常读读《春秋左氏传》的关羽,对读书人较少看得上眼。我们若将此视为“草莽定律”,即使撇开心血来潮的成分,董卓抬举、重用某些读书人,也完全无法改变我们对他的一贯看法。何况,他提拔读书人的方式,也是草莽式的。

东汉著名大学士蔡邕,曾在一月之内被董卓升了三次官,蔡邕答应出来任职,乃因董卓放出狠话:“你若不来做官,我杀尽你全家老小。”“你怕我吗?”董卓有次这样问皇甫嵩。他希望这位当年军阶在己之上的朝廷重臣,能屈膝向他求饶。之所以这样问,也许正泄露出董卓曾忌惮这位天才将军的事实。皇甫嵩的回答是:“岂止我一人怕你,若你大行无道,天下都将为之悚惧。”

董卓倒没有杀死皇甫嵩,他也许正在思索皇甫将军的话。一个人如果能够使天下为自己悚惧,这是否也会在他内心产生极大恐惧?这个心理学上的课题,由于很难找到合适个案,只能姑且存疑。我坚信,说到恐惧,没有比暴君的内心更强烈的了,一个人残暴的程度,往往与他内心惊恐的程度成正比。大智大勇,应该被视为一个因果词组,意思是,唯大智者方能具大勇,正如唯不卑者方能不亢,反之则不成立。

何况,就现实而论,董卓也有恐惧之由。此前,在国土东面,已经聚集起一支反抗他的大军,其中就有几个决意与他为敌的对手。他在洛阳时就知道曹操,一度还想让曹操替他做事。曹操逃走后不久,率领一支只有五千人的军队,试图打回洛阳。虽然曹操被董卓部将徐荣打败,但董卓毕竟自此不敢再存东进之念。

另一支打上洛阳城头的军队,着着实实让董卓领教了厉害。孙坚,区区一介长沙太守,竟然孤军深入,将董卓手下打得节节败退。在距洛阳九十里的帝王陵墓间,董卓曾亲自出马,与孙坚做一对一的决斗。肥胖的董卓虽膂力惊人,终奈何不得身手矫健的孙坚分毫,多亏手下援手及时,才免于一死。我相信,这场陵墓边的厮杀,定会给董卓罩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当时,他虽然把首都迁往了长安,自己却还留驻在洛阳,自封的官职也由此前的“相国”升格为“太师”,也许内心还在盘算着日后的篡位美梦,没想到,由于“孙坚小戆”的存在,董太师竟然连洛阳都待不下去了,只能落荒而逃。

董卓有所不知的是:在他当年侮慢司空张温时,正在张温手下的孙坚,曾罗列了董卓三条罪名,竭力主张杀掉他。只是张温的脾性过于“温”了些,才使董卓免于一死。也可说,他欠孙坚一条命。

一个人若想造福世界,通常总需要一段相对漫长的时间;若执意荼毒人间,成为千夫所指,一般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造孽同样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罗马也不是一天毁掉的。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无数兵士埋骨沙场,使一座伟大都城瞬间黄钟毁弃,难道不至少需要十年连续不断的破坏,才可能达到吗?董卓的回答是:不,只要三年就够了。

这是文明毁灭史上的惊人特例,据裴松之记载:董卓从握有大权到身首异处,“计其日月,未盈三周”,“三周”即三年。这样的毁灭,只有埃尔南多·科尔特斯为首的西班牙殖民军对印加帝国的蹂躏,差堪比拟。董卓死后,他那两个野蛮部将李傕、郭汜,也曾把长安城打得疮痍满目,不复有人间气息,所谓“城空四十余日,强者四散,羸者相食”。当然这是后话了。

汉朝自高祖刘邦“斩蛇起义”,近四百年的煌煌家业、文功武略,只在短短三年内,便尽遭毁坏,从此再也无法复苏。谁说浑球不足道?推动历史前进,固然需要一代乃至数代精英持续不断的努力,还得加上若干好运;欲把世界搞砸,却简单得很,一个凑巧获得巨大权力的超级浑球就够了。本来,假如董卓具有雄才大略,他当年来到洛阳时,正遇上千载难逢的治理整顿的良机,给东汉政权造成极大危害的宦官和外戚集团,正好相继泯灭,黄巾军遭到镇压,百废待举,人心思定,对于奋发有为之士,那原是天赐良机。可惜,董卓不是那块料,东汉政权自此走上一蹶不振的不归路。

董卓死了,是被他身边那头金钱豹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