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舞千手观音

这一晚上，在各种闲聊玩笑中度过，当妃羽裳眼前的人已经变得有些双影的时候，应简远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就好像他喝进去的都是水而已。

妃羽裳抱着酒坛子趴在桌子上，“应简远，你是不是偷偷没有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耍诈！”她觉得头晕的厉害，好像待在船上，晃晃悠悠。

“你不是盯着我喝下去的。”

“可是你为什么没事！”妃羽裳控诉，说话舌头都有点绕圈了。

应简远走到她身边，叹气，“你就算再让我喝下去一坛子，我也还是这样。”应简远边说着，边起身走到妃羽裳身边，从桌上拿了另一只小酒杯，将两只小酒杯都倒满，然后坐到妃羽裳身边，“羽裳，最后一杯，把我欠你的补给你。”

妃羽裳迷迷糊糊的有些听不懂，接过酒杯，“欠我什么？”

“欠你一杯合卺酒。”应简远看着她，眼神温柔好看，如有星子在其中闪烁。

妃羽裳看了看这两杯酒，忽然笑了，“你欠我的何止合卺酒。”你可知你爱的是我卿云衣，你欠我的是一整个繁华婚礼，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余生，我们慢慢清算。

妃羽裳举杯，两个手臂交缠，一饮而尽。

酒刚放下，应简远打横抱起妃羽裳，“好了，别喝了，你这酒量只能我慢慢调教了。”

“这不公平！下次下次，你得喝特别大碗的！”妃羽裳趴在他怀里继续控诉，然而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只觉得困意压来，渐渐便失去了意识。

昭华宫内，千秋宴。

妃羽裳带着七位才女，在偏殿候着，等待表演。大家今日都装扮一致，却看过去各有千秋。苏待晚的沉稳，舒静女的俏丽，相梦的英气，而妃羽裳也一身金灿灿的观音造型，看起来精致又智慧。

可是妃羽裳此时一直蹙眉，颇有点担心，谢依依的状态太差了。本应该站在第一位光彩夺目的谢依依，如今低着头，心事重重。不用问，妃羽裳也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着她那远房表哥突然被人发现死在妓馆柴房之中，浑身伤痕累累，搞得朝廷上上下下严查了一番。却不想这查下来，发现这家妓馆居然经常有官员出入勾连，还查出了妓馆密室中藏有诸多各级官员的秘密，牵连甚广。而这位表哥在被仵作检查时，发现其口中含有一封布质血书直指他发现谢家与六皇子勾结的秘密，谢家与六皇子却要杀人灭口。因此，被认定是他临死前情急吞入口中并未咽下的书信。

皇上雷霆震怒。朝廷中人都知道谢家与六皇子站在一列，这死者既然与谢家有亲戚关系，自然也脱不了干系，因此便觉得这推断更确定了几分。如今眼见六皇子失势，自然无人肯出言相助。

谢御史御前痛哭申诉说与其只是亲属关系走动，其他并不知情，最终只是以官员之间擅自结党营私，裙带关系被贬官一级，罚了一年俸禄。而六皇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妓馆中有诸多蛛丝马迹表明与他有关，因此被皇上狠狠斥责，严令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来。

因此，于谢依依这遭逢大难之时，家里上下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心情花枝招展的表演呢。

妃羽裳知道，应简远虽然为了替她报仇，下手着实狠绝了些。但是那些牵连出来的各种事情，却应该十有八九都是真事。谢家身为御史言官，家资之深厚，关系之深远，确实不同寻常，并不是个好官。而谢家与六皇子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因这次事发却没有过分牵扯进去以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如今，表演在即，皇上没发话也不可能换人。情况便让妃羽裳越想越担忧起来，若是表演出了什么差池，恐怕除了已经被厌烦的谢家，其他人也要一并遭殃也未可知。何况，谢依依站在第一个的位置，若这般胆战心惊，苦着一张脸，如何跳舞？皇上看了，岂不是更会厌恶。

思来想去，妃羽裳上前，“谢小姐看起来似乎今日状态并不好？”

谢依依没了往日的那股骄纵，低着头，点了点。

“那……待会儿可还能表演？”妃羽裳问她，而周围几个姑娘也都颇为担心的将目光投了过来。大家心里都有些担心，只是谁也不愿开这个口。

谢依依此时慌张的绞着手中的手绢，“我……不想站在第一个了……”

妃羽裳沉吟一下，看了下周围的几位姑娘。如今朝中动荡，各家多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六皇子屡屡犯禁，如今被圈禁，纵然与自己无关的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眉头。最终，看着大家都有些不乐意换位置，只得妃羽裳叹了口气，“也罢，我来和你换，你去跳我的位置。虽然大家动作多有不同，但是这些日子一起练习，也都心中有数。我们现在来再和上一次，待会儿随机应变便好。”

既然这件事皇上令妃羽裳来办，出了问题她最麻烦，如今也只得她硬着头皮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夜幕降临，雅乐声起。

编钟敲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浮动，浑厚低沉，绵长的直抵人心。一列金色纱衣曼妙的少女由远及近，步上中心的舞台，背身缓缓站定。乐声安静下来，周围有微风吹过，带来周围的一些议论之声。妃羽裳沉住一口气，在第一声钟鼓之声中倏地转身过来，裙摆划出完美的弧线，她带着端庄优雅的笑容，掌心相对，额间红色宝石闪亮，恍若仙子。

坐在不远处的应简远微微失神，他并不知道妃羽裳会在第一个位置，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扮相竟然如此超脱不俗。细想一下，又有些了然，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扮演菩萨了。和之前在汴州城中的白衣素雅慈和相比，现在的繁华衣饰，更惊艳绝尘。

随着乐声，妃羽裳心中默数，1、2、3，周围的人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妃羽裳会心一笑，她虽在最前面，却看着众人反应便知道这千手观音逐渐打开双手的造型效果定然不错。于是，安心下来，她瞟了应简远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欣赏和好看的笑容，妃羽裳嫣然一笑，随着队伍舞动起来，仿若仙境。

当一曲结束，周围人无不赞叹不已。大家一排贺皇后千秋万福才缓缓退下去。

几个姑娘退到后面，都松了一口气，也都有喜色溢于言表。

“刚刚看周围的人，简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相梦喜滋滋的回味。

楼雪难得说话，“是了，我看前面的赵大人端着一碗茶，一口也未饮，竟然看呆了。”

妃羽裳换下这身衣服，和几个姑娘一起返回场中，在自家人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