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显眼包”战术

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但不是为了分析什么样本数据。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登陆了我那个几乎长草的社交媒体账号。

“#OOTD #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小仙女#我的幸运物粉红兔子钱包丢了谁捡到请联系我呜呜呜（内含重要‘学习资料’）#感觉被偷拍了呢嘤嘤嘤”

发完这条，我又点开一个国内最大的医学论坛，匿名发帖：“求助：阑尾炎术后半年刀口仍有幻痛正常吗？在线等，挺急的。PS：会影响我追剧和吃螺蛳粉吗？感谢各位大佬解答！”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我知道这很蠢，像是在对空气演戏，但直觉告诉我，那个“白手套”既然能无声无息地留下头发和快递盒，黑进我的电脑简直易如反掌。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释放烟雾弹，用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噪音”干扰他的判断。希望他看到的是一个丢了心爱钱包、担心术后影响生活质量的普通小法医，而不是一个掌握着什么“核心样本”的关键人物。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隔壁办公室传来李大普中气十足的咆哮，内容离谱到我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似乎正在开一个全局范围的视频会议，背景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咳嗽声和细微的偷笑声。

“同志们！”李大普的声音透过墙壁隐约传来，“我最近感觉记忆力严重衰退，疑似‘间歇性失忆伴随广场舞冲动症’！这是病，得治！为了防止重要线索——比如那片能召唤东方神龙的鳞片——在我某次不受控制的广场舞中遗失，我！李大普！已将其锁入我的私人‘海克斯科技’保险柜！”

“海克斯科技”？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他管他那个老掉牙的、需要用钥匙和密码双重开启的铁皮柜子叫“海克斯科技”？

“此保险柜安全系数极高！”李大普的声音还在继续，“需要本人的指纹、虹膜扫描、以及现场清唱《儿子我是你爸爸》第一段——注意！不得跑调！——才能打开！安全！可靠！艺术！”

我捂住脸，感觉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次是被李大普气的。这家伙，是在演戏给谁看？还是真的疯了？但转念一想，这种疯癫，或许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伪装。

下午，李大普又搞出了新花样。他居然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普通蛇鳞的高清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了一本来历不明的皱巴巴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卷里，还特意挑了函数那一章。然后在走廊上“偶遇”了新来的实习生小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小王啊，跟你说个秘密，千万别外传。那片真鳞片？我怕丢，昨天泡水吞了，现在感觉肚子有点‘金属感’，可能是消化不良。”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那肚子，痛苦的表情里硬是要挤出一个笑脸。

我躲在门后，看着实习生小王一脸“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我不敢问”的表情，呆滞地看着李大普拄着拐杖，一步三晃地走远。我敢打赌，“白手套”如果还在监听，听到这话，一定会对李大普的精神状态评估再降一个等级。

既然李大普已经把“疯癫”贯彻到底，我也不能落后。我拿出那个粉色毛绒兔子头零钱包——它根本没丢，那片真正的金属蛇鳞正被我用几层医用无纺布裹好，妥帖地藏在兔子头的“大脑”里。我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抓起零钱包，直奔市中心最热闹的网红咖啡馆打卡点。

“哈喽宝宝们！法医布布的下午茶Vlog来啦！”我打开手机直播，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对着镜头晃了晃手里的兔子零钱包，“今天天气超好，带我的‘护身符’小兔子出来放放风~顺便跟大家聊聊我们解剖室那些让人汗毛倒竖的都市传说哦~想听哪个？”

直播间瞬间涌入不少人，弹幕刷得飞快。

“小姐姐好漂亮！”

“真的是法医吗？”

“哇！解剖室！刺激！”

“那个兔子钱包好可爱！求链接！”

“主播主播，你后面那个戴墨镜的大哥是不是一直在看你？”

我心里一紧，假装调整角度，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弹幕提到的方向。果然，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坐在角落，看似在喝咖啡，但注意力明显在我这边。

是他吗？“白手套”？

手心开始冒汗，但我脸上的笑容不能垮。我强迫自己无视那道可能来自杀手的视线，继续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甚至还应要求，把兔子钱包凑近镜头，展示它毛茸茸的质感。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看似轻松自然的动作下，我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腹部的伤口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我不知道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他看到的是一个在镜头前努力营业、有点显眼包属性的女法医，还是已经识破了这层伪装？他会不会觉得，我和那个在办公室对着保险柜唱《儿子我是你爸爸》的李大普，根本就是两个跑错片场的精神病？

管他呢。至少现在，我们成功地把水搅浑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依旧在倒数的计时器，第一次感觉，这荒诞的表演，或许真的能为我们争取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