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史料汇编(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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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后汉书·南匈奴列传》 卷八九

《前书》直言《匈奴传》,不言南北,今称南者,明其为北生义也。以南单于向化尤深,故举其顺者以冠之。《东观记》称《匈奴南单于列传》,范晔因去其“单于”二字。


南匈奴䤈落尸逐鞮单于比者,1呼韩邪单于之孙,2乌珠留若鞮单于之子也。3呼韩邪后,诸子以次立,至季父孝单于舆时,以为右薁鞬日逐王,4部领南边及乌桓建武初,彭宠反畔于渔阳,单于与共连兵,因复权立卢芳,使入居五原5

1音火兮反。

2《前书》曰:“单于者,广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单于然也。”呼韩邪冒顿单于八代孙,虚闾权渠单于〔子〕也,(“子”字据殿本补)。名稽侯。㹪音山谏反。《东观记》曰:“单于匈奴头曼十八代孙。”臣按:头曼冒顿单于父,自头曼单于至,父子相承十代,以单于相传乃十八代也。

3匈奴谓孝为若鞮。自呼韩邪单于降后,与亲密,见帝谥常为孝,慕之。至其子复珠累单于以下皆称若鞮,南单于比以下直称鞮也。

4薁音于六反。鞬音九言反。下并同。

5《东观记》:“安定人。属国数千畔,在参蛮从之,诈姓刘氏,自称西平王。会匈奴句林王将兵来降参蛮胡因随入匈奴,留数年。单于以中国未定,欲辅立之,遣毋楼且王求入五原,与假号将军李兴等结谋,北至单于庭迎外倚匈奴,内因等,故能广略边郡。”


光武初,方平诸,未遑1外事。至六年(三〇),始令归德侯刘飒使匈奴2匈奴亦遣使来献,复令中郎将韩统报命,赂遗金币,以通旧好。3而单于骄踞,自比冒顿4对使者辞语悖慢,5帝待之如初。

1遑,暇也。

2按:据《汉书·匈奴传》,刘飒使匈奴更始二年冬,故吴人杰疑此传误(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但《通鉴》载“归德侯刘飒使匈奴”于建武六年。

3旧好,谓宣帝元帝之代与国和亲。

4冒顿匈奴单于头曼之子也,即夏后氏之苗裔也,其先曰淳维。自淳维头曼千有馀岁。冒顿始皇之时,为鸣镝弒头曼,代立,控弦三十馀万,强盛,与诸为敌国,踞嫚无礼,窘戹高祖,戏侮吕后。事具《前书》。

5《前书》:“更始二年冬,遣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使匈奴,授单于旧制玺绶。单于舆骄,谓曰:‘匈奴本与为兄弟。匈奴中乱,孝宣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称臣以尊。令(原误作“今”,据《汉书》改)亦大乱,为王莽篡位,匈奴亦出击,空其边境。今天下骚动思卒以败而复兴,亦我力也,当复尊我。’与相䟫距,单于终持此论。”语词悖慢,即此类也。


初,使命常通,而匈奴数与卢芳共侵北边。九年(三三),遣大司马吴汉等击之,经岁无功,而匈奴转盛,钞暴日增。十三年(三七),遂寇河东,州郡不能禁。于是渐徙边人于常山关居庸关已东,1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朝廷患之,增缘边兵郡数千人,大筑亭候,修烽火。

1《前书》:“代郡常山关上谷郡居庸县有关。”


匈奴购求卢芳,贪得财帛,乃遣还降,望得其赏。而以自归为功,不称匈奴所遣,单于复耻言其计,故赏遂不行。由是大恨,入寇尤深。二十年(四四),遂至上党扶风天水。二十一年(四五)冬,复寇上谷中山,杀略钞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1

1言缘边之郡,无安宁之岁。


初,单于弟右谷蠡王1伊屠知牙师以次当(为)左贤王。2左贤王即是单于储副。单于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知牙师者,王昭君之子也。昭君字嫱,南郡人也。3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入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勑以宫女五人赐之。昭君入宫数岁,不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求行。呼韩邪临辞大会,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靓饰,光明宫,顾景裴回,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与匈奴。生二子。及呼韩邪死,其前阏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书求归,成帝令从俗,遂复为后单于阏氏焉。知牙师被诛,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遂内怀猜惧,庭会稀阔。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所部兵。

1谷音鹿。蠡音离。

2按:“为”字以意补(参阅王先谦《后汉书集解》附《校补》引钱大昭之说)。

3《前书》曰:“南郡秭归人。”


二十二年(四六),单于死,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立为单于。复死,弟左贤王蒲奴立为单于。不得立,既怀愤恨。而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1单于畏乘其敝,乃遣使诣渔阳求和亲。于是遣中郎将李茂报命。而密遣郭衡匈奴地图,二十三年,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会五月龙祠,2因白单于,言“薁鞬日夙来欲为不善,若不诛,且乱国”。时渐将王3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惧,遂敛所主南边八部众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皆轻骑亡去,以告单于。单于遣万骑击之,见众盛,不敢进而还。

1三分损二为太半。

2《前书》曰:“匈奴法,岁正月诸长小会单于庭祠,五月大会龙城,祭其先天地鬼神,八月大会蹛林,课校人畜计。”蹛音带,又音多。

3按:“渐”,殿本作“斩”。


二十四年(四八)春,1八部大人共议比为呼韩邪单于,以其大父尝依得安,故欲袭其号。于是款五原塞,愿永为蕃蔽,扞御北虏。帝用五官中郎将耿国议,乃许之。其冬,自立为呼韩邪单于2

1按:“年春”二字,原版残缺,据殿本补。

2《东观记》曰:“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为南北单于。”


二十五年(四九)春,遣弟左贤王将兵万人击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生获之;又破北单于帐下,并得其众合万人,马七千匹、牛羊万头。北单于震怖,却地千里。初,帝造战车,可驾数牛,上作楼橹,1置于塞上,以拒匈奴。时人见者或相谓曰:“谶言九世当却北狄地千里,岂谓此邪?”及是,果拓地焉。北部薁鞬骨都侯与右骨都侯率众三万人来归南单于,南单于复遣使诣阙,奉藩称臣,献国珍宝,求使者监护,遣侍子,修旧约。2

1橹即楼也。释名曰:“楼无屋为橹也。”

2按:《通鉴》注谓指宣帝时旧约。


二十六年(五〇),遣中郎将段郴1副校尉王郁使南单于,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单于乃延迎使者。使者曰:“单于当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惭于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骨都侯等见,皆泣下。等反命,诏乃听南单于入居云中。遣使上书,献骆駞二头,文马十匹。2

1(郴音)丑吟反。

2杜预注《左传》曰:“文马,画马为文也。”


夏,南单于所获北虏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1合三万人畔归,去北庭三百里,共立薁鞬左贤王为单于。月日,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遂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

1按:《通鉴》注谓韩氏骨都侯、当于骨都侯、呼衍骨都侯、郎氏骨都侯、栗藉骨都侯,凡五。


秋,南单于遣子入侍,奉奏诣阙。诏赐单于冠带、衣裳、黄金玺、盭绶,1安车羽盖、华藻驾驷、宝剑弓箭、黑节三、驸马二、黄金、锦绣、缯布万匹、絮万斤、乐器鼓车、棨戟、2甲兵、饮食什器。又转河东米糒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之。令中郎将置安集掾吏3将㢮刑五十人,4持兵弩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5单于岁尽辄遣奉奏,6送侍子入朝,中郎将从事一人将领诣阙。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交会道路。元正朝贺,拜祠陵庙毕,乃遣单于使,令谒者将送,赐彩缯千匹,锦四端,金十斤,太官御食酱及橙、橘、龙眼、荔支;赐单于母及诸阏氏、单于子及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骨都侯有功善者,缯彩合万四。岁以为常。

1盭音戾,草名。以戾草染绶,因以为名,则诸侯王制。戾,绿色。,古蛙反。又《说文》曰“紫青色”也。按:《光武纪》,赐单于玺绶在春正月。

2有衣之戟曰棨。

3按:“吏”,殿本作“史”。《通鉴》注谓“安集掾者,以安集匈奴为称也。光武北亦曾置安集掾,其时天下未定,使之按集斯民也”。

4按:殿本作五千人。

5按:《通鉴考异》云:“《帝纪》,今年春使段郴赐玺绶置使匈奴中郎将。据《匈奴传》,赐玺绶在秋,其置中郎将亦未知决在何时。或者今春置之,至是更为之约束制度耳。”

6按:“使”字以意补。刘邠亦谓文少一“使”字(见殿本注引)。


匈奴俗,岁有三龙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南单于既内附,兼祠帝,因会诸部,议国事,走马及骆为乐。

其大臣:贵者左贤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谓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鞮王,次左右渐将王,1是为六角:皆单于子弟,次第当为单于者也。异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日逐、且渠、2当户诸官号,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焉。单于姓虚连题3异姓有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4四姓,为国中名族,常与单于婚姻。呼衍氏为左,兰氏须卜氏为右,主断狱听讼,当决轻重,口白单于,无文书簿领焉。

1按:“渐”,殿本作“斩”。

2且音子馀反。

3《前书》曰:“单于姓挛鞮氏,其国称之曰摚犂孤屠。匈奴谓天为摚犁,谓子为孤屠。”与此不同也。

4《前书》:“冒顿单于时,大姓有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三姓,贵种也。”


冬,前畔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之,逆战不利。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将段郴及副校尉王郁西河拥护之,为设官府、从事、掾史。令西河长史岁将骑二千,㢮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护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及悉复缘边八郡。1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为扞戍。使韩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贤王屯朔方当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云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将军屯雁门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罗耳目。2北单于惶恐,颇还所略人,以示善意。钞兵每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击亡虏薁鞬日逐耳,非敢犯人也。”

1按:据《光武纪》,八郡即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门上谷代郡

2侦音丑政反。罗音力贺反。犹今言探候侦罗也。


二十七年(五一),北单于遂遣使诣武威求和亲,1天子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2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1按:《通鉴》注谓其时“自北以东,南部分居塞内,北使不敢至塞下,故诣武威求和”。

2按:“二心”,殿本作“志”。


二十八年(五二),北匈奴复遣使诣阙,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客与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奏曰:

“臣闻孝宣皇帝勑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远驱牛马与合巿,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绝北,羁縻之义,礼无不荅。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明加晓告以前世呼韩邪郅支行事。1报荅之辞,令必有适。2今立稾草并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3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高,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乱,呼韩邪郅支自相雠隙,并蒙孝宣皇帝垂恩救护,故各遣侍子称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绝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及郅支4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携众南向,款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埽北庭,策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疎,服顺者襃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効,5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款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发,6遣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剑各一。7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8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剑,故未以赍。9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遣驿以闻。’”帝悉纳从之。

1呼韩单于称臣受赏,郅支单于背德被诛,以此二者行事晓告之也。郅支呼韩兄,名呼屠吾斯,自立为单于,击走呼韩邪单于者也。

2适犹所也,言报荅之辞必令得所也。

3按:《通鉴》注谓即呼韩邪旧约。

4元帝时,郅支坐杀使者谷吉,都护甘延寿与副陈汤西域兵诛斩之。

5按:“効”,殿本作“效”。

6鞬音居言反。《方言》云:“臧弓为鞬,臧箭为韥,韥丸即箭箙也。”矢十二曰发,见《汉书音义》(殿本末二句作“发,四矢曰发,见《礼仪》也”)。

7尚方,少府属官。作供御器物,故有斩马剑。言剑利可以斩马。

8言更请裁赐也。

9言不赍持往遗也。


二十九年(五三),赐南单于羊数万头。

三十一年(五五),北匈奴复遣使如前,乃玺书报荅,赐以彩缯,不遣使者。

单于立九年薨,1中郎将段郴将兵赴吊,祭以酒米,分兵卫护之。比弟左贤王莫立,帝遣使者赍玺书镇慰,拜授玺绶,遗冠帻,绛单衣三袭,童子佩刀、绲带各一,2又赐缯彩四千匹,令赏赐诸王、骨都侯已下。其后单于薨,吊祭慰赐,以此为常。3

1按:据上文,比,建武二十四年春立,立九年,则死于中元元年矣。

2童子刀谓小刀也。《说文》曰:“绲,织成带也。”音古本反。

3吊祭其薨者,慰其新立者。


丘浮尤鞮单于莫中元元年(五六)立,一年薨,弟汗立。伊伐于虑鞮单于汗中元二年立。

永平二年(五九),北匈奴护于丘率众千人来降。

南部单于立二年薨,单于之子适立。僮尸逐侯鞮单于适,永平二年立。

五年(六二)冬,北匈奴六七千骑入于五原塞,遂寇云中原阳1南单于击却之,西河长史马襄赴救,虏乃引去。

1原阳,县名,属云中郡。


单于立四年薨,单于立,是为丘除车林鞮单于。数月复薨,单于之弟立。胡邪尸逐侯鞮单于长永平六年立。时北匈奴犹盛,数寇边,朝廷以为忧。会北单于欲合巿,遣使求和亲,显宗明帝)冀其交通,不复为寇。乃许之。1

1按:《明纪》,北单于遣使求和亲在永平七年。


八年(六五),遣越骑司马郑众北使报命,而南部须卜骨都侯等知与北虏交使,怀嫌怨欲畔,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将军事,1副校尉来苗、左校尉阎章、右校尉张国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2又遣骑都尉秦彭将兵屯美稷。其年秋,北虏果遣二千骑候望朔方,作马革船,欲度迎南部畔者,以有备,乃引去。复数寇钞边郡,焚烧城邑,杀略甚众,河西城门昼闭。帝患之。

1按:昭帝曾拜范明友为度将军,盖使之度水以伐乌桓。至此复置,遂以为将军之号以护匈奴(参阅《汉书·匈奴传》及《通鉴》注)。

2《汉官仪》曰:“光武兵克定天下,故于黎阳立营,以谒者监领兵骑千人。”


十六年(七三),乃大发缘边兵,遣诸将四道出塞,北征匈奴。南单于遣左贤王随太仆祭肜吴棠朔方高阙,攻皋林温禺犊王于涿邪山。虏闻兵来,悉度漠去。坐不至涿邪山免,以骑都尉来苗行度将军。1其年,北匈奴云中,遂至渔阳,(云中)太守廉范2击却之。诏遣使者高弘发三郡兵追之,无所得。

1按:刘邠谓“按文‘行某官’,当有‘事’字。此传中凡十处俱少,皆当益之”(见殿本注引)。

2按:据《明纪》,时云中太守,“太守”上当有“云中”二字(参阅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钱大昭之说),故以意补之。


建初元年(七六),来苗济阴太守,以征西大将军耿秉行度将军。时皋林温禺犊王复将众还居涿邪山1南单于闻知,遣轻骑与缘边郡及乌桓兵出塞击之,斩首数百级,降者三四千人。其年,南部苦蝗,大饥,肃宗章帝)禀给其贫人三万口。

1按:《通鉴》在冬十一月。


七年(八二),耿秉迁执金吾,以张掖太守邓鸿行度将军。

八年(八三),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1率三万八千人、马二万匹、牛羊十万,款五原塞降。

1按:《通鉴》注谓“稽留斯等部落盖居三木楼山”。


元和元年(八四),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单于复愿与吏人合市,诏书听遣驿使迎呼慰纳之。北单于乃遣大且渠1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头来与贾客交易。诸王大人或前至,所在郡县为设官邸,赏赐待遇之。南单于闻,乃遣轻骑出上郡,遮略生口,钞掠牛马,驱还入塞。2

1且音子馀反。下并同。

2按:本段事,《通鉴》在冬十二月。


二年(八五)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单于立二十三年薨,单于之子立。伊屠于闾鞮单于宣元和二年立。1其岁,单于遣兵千人猎至涿邪山,卒2与北虏温禺犊王遇,因战,获其首级而还。冬,孟云上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钞掠,北单于谓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肃宗章帝)从太仆袁安议,许之。乃下诏曰:“昔猃狁獯粥之敌中国,3其所由来尚矣。往者虽有和亲之名,终无丝发之効。墝埆之人,屡婴涂炭,4父战于前,子死于后。弱女乘于亭障,孤儿号于道路。老母寡妻设虚祭,饮泣泪,想望归魂于沙漠之表,岂不哀哉!5《传》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6 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及领中郎将7庞奋倍雇8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于是南单于复令薁鞮日逐王师子将轻骑数千出塞掩击北虏,复斩获千人。北虏众以南部为所厚,又闻取降者岁数千人。9

1按:《通鉴》,立在春正月。

2卒音七忽反。

3猃狁,尧曰熏粥匈奴

4.墝埆谓险要之地。荼,苦也。音苦交反。埆音苦角反。

5父战于前已下,《前书》贾捐之之辞,诏增损用之也。

6老子曰:“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也。”

7按:《通鉴》注谓“领中郎将,领护匈奴中郎将也”。

8雇,赏报也。

9按:王先谦谓此处语气未了,疑有夺文(见《后汉书集解》)。


章和元年(八七),鲜卑入左地,1北匈奴,大破之,斩优留单2取其匈奴3而还。北庭大乱,屈兰储卑胡都须等五十八部,口二十万,胜兵八千人,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1按:《通鉴》注谓匈奴左地也。

2按:优留单于立年,史载不明。

3按:刘邠谓“匈奴”二字疑衍。或云当做“取其胸皮”(见殿本注引)。


单于立三年薨,单于之弟屯屠何立。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屯屠何二年(八八)立。1时北虏大乱,加以饥蝗,降者前后而至。2南单于将并北庭,会肃宗章帝)崩,窦太后临朝。其年七月,单于上言3:“臣累世蒙恩,不可胜数。孝章皇帝圣思远虑,遂欲见成就,故令乌桓鲜卑讨北虏,斩单于首级,破坏其国。今所新降虚渠等诣臣自言:‘去岁三月中发虏庭,北单于创刈南兵,又畏丁令4鲜卑,遯逃远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复共立单于异母兄右贤王为单于,5其人以兄弟争立,并各离散。’臣与诸王骨都侯及新降渠帅杂议方略,皆曰:‘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家长无北念。’又今月八日,新降右须日逐鲜堂轻从虏庭远来诣臣,言‘北虏诸部多欲内顾,但耻自发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击,必有响应。今年不往,恐复并壹’。臣伏念先父归以来,被蒙覆载,严塞明候,大兵拥护,积四十年。臣等生长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効之义。6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7精兵,遣左谷蠡王师子、左呼衍日逐王须訾将万骑出朔方,左贤王安国、右大且渠王交勒苏将万骑出居延,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将兵万人屯五原朔方塞,以为拒守。臣素愚浅,又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将军邓鸿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讫九月龙祠,悉集上。唯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上言:“昔武帝单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宣帝之世,会呼韩来降,故边人获安,中外为一,生人休息六十年。及王莽篡位,变更其号,8耗扰不止,单于乃畔。光武受命,复怀纳之,缘边坏郡得以还复。乌桓鲜卑咸胁归义,威镇四夷,9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因自陈〔受〕恩,10分当出命效用;太后从之。

1按:《通鉴》在春三月。

2按:《通鉴》叙此事在夏五月,并作“降南部者岁数千人”。

3按:《通鉴》,单于上书在秋七月。

4令音零。按:“丁令”原误作“可令”,据殿本改。

5按:此单于名号不见于史。

6按:“义”,殿本作“地”。

7按:《通鉴》胡注谓故胡者,南部旧众也;新降者,新从北部来降者也。

8赐单于印文曰“匈奴单于玺”。无“汉”字。王莽改曰“新匈奴单于章”。

9按:“四夷”原误作“西夷”,据殿本改。

10按:“受”字据殿本补。


永元元年(八九),以为征西将军,与车骑将军窦宪率骑八千,与度兵及南单于众三万骑,出朔方击北虏,大破之。北单于奔走,首虏二十万人。事已具《窦宪传》。

二年(九〇)春,邓鸿迁大鸿胪,以定襄太守皇甫棱1行度将军。南单于复上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2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护之。至涿邪山,乃留辎重,分为二部,各引轻兵两道袭之。左部北过西海河云3北,右部从匈奴河水西绕天山,南度金微河4二军俱会,夜围北单于。〔单于〕大惊,率精兵千人合战。单于被创,墯马复上,将轻骑数十遁走,仅而免脱。得其玉玺,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而还。是时南部连克获纳降,党众最盛,领户三万四千,口二十三万七千三百,胜兵五万一百七十。故事,5中郎将置从事二人,耿谭以新降者多,上增从事十二人。

1按:“棱”,殿本作“棱”,下同。

2塞在朔方窳浑县北。窳音愈。

3河云匈奴中地名也。

4按:殿本“金”作“甘”。

5按:“事”上原衍“从”字,兹删。刘邠亦谓“从”字衍(见殿本注引)。


三年(九一),北单于复为右校尉耿夔所破,逃亡不知所在。1其弟右谷蠡王于除鞬自立为单于,将右温禺鞬王、骨都侯已下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款塞。大将军窦宪上书,立于除鞬为北单于,朝廷从之。2

1按:《袁安传》云单于遁走乌孙

2按:《通鉴》击此事于冬十二月。


四年(九二),遣耿夔即授玺绶,赐玉剑四具,1羽盖一驷,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护屯伊吾,如南单于故事。方欲辅归北庭,会窦宪被诛。

1按:刘邠谓“玉剑四具”非是,当云“玉具剑四”(见殿本注引)。


五年(九三),于除鞬自畔还北,帝遣将兵长史王辅以千骑与任尚共追诱将还,斩之,破灭其众。

单于屯屠何立六年薨,单于安国立。单于安国永元五年立。安国初为左贤王而无称誉。左谷蠡王师子素勇黠多知,前单于屯屠何皆爱其气决,故数遣将兵出塞,掩击北庭,还受赏赐,天子亦加殊异。是以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由是疾师子,欲杀之。其诸新降初在塞外,1数为师子所驱掠,皆多怨之。安国因是委计降者,与同谋议。安国既立为单于,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觉单于与新降者有谋,乃别居五原界。单于每龙会2议事,师子辄称病不往。皇甫棱知之,亦拥护不遣,单于怀愤益甚。

1按:《通鉴》注云“塞外,谓先属北部时也”。

2按:何焯谓“龙”下当有“庭”字(见殿本附《考证》)。又,《通鉴》注“匈奴龙庭本在塞外,是时南单于居塞内,亦谓所居为龙庭”。


六年(九四)春,皇甫棱免,以执金吾朱徽行度将军。时单于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西河太守令断单于章,无由自闻。1因与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疎远故,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及左台且渠刘利等。又右部降者谋共迫胁安国,起兵背畔,请西河上郡安定为之儆备。”和帝下公卿议,皆以为“蛮夷反复,虽难测知,然大兵聚会,必未敢动摇。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单于庭,与杜崇朱徽西河太守并力,观其动静。如无它变,可令等就安国会其左右大臣,责其部众横暴为边害者,共平罪诛。2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略,事毕之后,裁行客赐,3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于是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夜闻军至,大惊,弃帐而去,因举兵及将新降者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落入曼柏城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朱徽遣吏晓譬和之,安国不听。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因发诸郡骑追赴之急,众皆大恐,安国舅骨都侯喜为等虑并被诛,乃格杀安国安国立一年,单于之子师子立。

1按:《通鉴》注谓“中郎将,使匈奴中郎将也。单于居西河美稷,故讽令太守断其章,使不上闻”。

2按:《通鉴》注谓“相与平处其罪,当诛者则诛之”。

3言以主客之礼裁量赐物,不多与也。


亭独尸逐侯鞮单于师子1永元六年立。降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2王恬将卫护士与战,破之。于是新降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万人皆反畔,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日逐王逢侯为单于,遂杀略吏人,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漠北。于是遣行车骑将军邓鸿、越骑校尉冯柱、行度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积射、3缘边兵,4乌桓校尉任尚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牧师城逢侯将万骑攻围之,未下。冬,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乘冰度隘,向满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邓鸿等追击逢侯大城塞,斩首三千级,得生口及降者万人。冯柱复分兵追击其别部,斩首四千级。任尚鲜卑大都护苏拔廆5乌桓大人勿柯八千骑,要击逢侯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凡斩万七千级。逢侯遂率众出塞,兵不能追。

1按:“尸”字原误作“户”,据殿本改。

2按:《通鉴》注谓“使匈奴中郎将置据,随事为员”。安集掾,释见前。

3有迹射士,言寻迹而射之。积亦与迹同,古字通也。

4按:“边兵”下原重“边兵”二字,殿本无,当衍,故删。

5胡罪反。


七年(九五)正月,军还。冯柱将虎牙营留屯五原,罢遣鲜卑乌桓羌胡兵,封苏拔廆为率众王,又赐金帛。邓鸿还京师,坐逗留失利,下狱死。1后帝知朱徽杜崇失胡和,又禁其上书,以致反畔,皆征下狱死,以雁门太守庞奋行度将军。逢侯于塞外分为二部,自领右部屯涿邪山2下,左部屯朔方西北,相去数百里。

1按军法,逗留畏懦者斩。逗音豆。

2按:“山”原误作“此”,据殿本改。


八年(九六)冬,1左部自相疑畔,还入朔方塞,庞奋迎受慰纳之。其胜兵四千人,弱小万口悉降,以分处北边诸郡。2

1按:此云“冬”,下叙乌居战事又云“秋”,季节前后颠倒,“冬”字当误。

2按:“郡”,殿本作“部”。


南单于以其右温禺犊王乌居战1始与安国同谋,欲考问之。乌居战将数千人遂复反畔,出塞外山谷闲,为吏民害。秋,2庞奋冯柱与诸郡兵击乌居战,其众降,于是徙乌居战众及诸还降者二万人于安定北地冯柱还,迁将作大匠。逢侯部众饥穷,又为鲜卑所击,无所归,窜逃入3塞者骆驿不绝。

1温禺犊王名乌居战也。

2按:永元八年秋。

3按:“入”字殿本作“去”。


单于师子立四年薨,单于之子立。万氏尸逐鞮单于檀永元十年(九八)立。1

1按:《通鉴》在冬十二月,又,“立”字原误作“上”,据殿本改。


十二年(一〇〇),庞奋迁河南尹,以朔方太守王彪行度将军。

南单于岁遣兵击逢侯,多所虏获,收还生口前后以千数,逢侯转困迫。

十六年(一〇四),北单于遣使诣阙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和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之,而厚加赏赐,不荅其使。

元兴元年(一〇五),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1邓太后临朝,亦不荅其使,但加赐而已。

1天子降大使至国,即遣子随大使入侍。


永初三年(一〇九)夏,1韩琮随南单于入朝,2既还,说南单于云:“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起兵反畔,攻中郎将3耿种美稷。秋,王彪卒。冬,遣行车骑将军何熙、副中郎〔将〕4庞雄击之。

1安帝即位之二年也。

2按:《通鉴》注谓“人与匈奴错居,韩琮因事南单于”。

3按:《通鉴》注谓使匈奴中郎将也。

4按:“将”字以意补。刘邠亦谓文少一“将”字(见殿本注引)。


四年(一一〇)春,遣千骑寇常山中山,以西域校尉梁慬1行度将军,与辽东太守耿夔击破之。事已具《慬》、《夔传》。单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2:“汝言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帽徒跣,对庞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钞民男女3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人。

1慬音勤。

2顾,反也。让,责也。反顾责韩琮也。

3南单于韩琮之言,起兵反,既被击败,陈谢死罪,还所钞之男女。


五年(一一一),梁慬免,以云中太守耿夔行度将军。

元初元年(一一四),1免,以乌桓校尉邓遵为度将军。,皇太后之从弟,故始为真将军焉。2

1安帝永初八年,改为元初元年。

2自置度将军以来,皆权行其事,今始以邓遵为正度将军,此后更无行者也。


四年(一一七),逢侯鲜卑所破,部众分散,皆归北虏。

五年(一一八)春,逢侯将百骑亡还,诣朔方塞降,邓遵奏徙逢侯颍川郡1

1逢侯本是前单于屯屠何子,右薁鞮日逐王诸降馀万人,胁立为单于。既被鲜卑所破,部众分散,若留在匈奴,或恐更相招引,故徙于颍川郡也。


建光元年(一二一),1邓遵免,复以耿夔代为度将军。时鲜卑寇边,与温禺犊王呼尤徽将新降者连年出塞,讨击鲜卑。还,复各令屯列冲要。2耿夔征发烦剧,新降者皆悉恨谋畔。

1安帝元初七年改为永宁元年,永宁二年改为建光元年。

2还使新降者屯列冲要。


单于立二十七年薨,弟立。1耿夔复免,以太原太守法度代为(度辽)将军。2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拔延光三年(一二四)立。夏,新降一部大人阿族等遂反畔,胁呼尤徽欲与俱去。呼尤徽曰:“我老矣,受家恩,宁死不能相随!”众欲杀之,有救者,得免。阿族等遂将妻子辎重亡去,中郎将马翼遣兵与骑追击,破之,斩首及自投河死者殆尽,3获马牛羊万头。4冬,法度卒。

1按:惠栋谓“弟立”已下应接“乌稽侯尸逐鞮单于拔延光三年立”之句,今错出“耿夔复免”已下十五字,未知所属,当有脱误(见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

2按:刘邠谓“传中处处皆云度将军,唯三处没有‘度辽’二字,以后又复举之,明此三处脱漏也”(见殿本注引)。故以意补之,下传众、庞参二处亦同。

3殆,近也。欲死尽,所馀无几。

4按:《通鉴》,立为单于及阿族等反均在夏四月。


四年(一二五),汉阳太守傅众代为(度)将军。其冬,傅众复卒。

永建元年(一二六),1辽东太守庞参代为(度)将军。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修复,鲜卑因此数寇南部,杀渐将王。2单于忧恐,上言求复障塞,顺帝从之。乃遣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3增置缘边诸郡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4

1顺帝即位之年。

2匈奴有左右渐将王。

3黎阳先置营兵,以南单于求复障塞,恐入侵扰乱,置屯兵于中山北界。旧中山郡,今之定州是也。定州者,则在河北也。

4按:本段事,《通鉴》在冬十月。


单于立四年薨,弟休利立。1去特若尸逐就单于休利永建三年(一二八)立。

1按:《通鉴》,休利立在冬十二月。


四年(一二九),庞参迁大鸿胪,以东平宋汉代为度将军。

阳嘉二年(一三三),迁太仆,以乌桓校尉耿晔代为度将军。

永和元年(一三六),1病征,以护校尉马续代为度将军。

1阳嘉五年,改为永和元年。


五年(一四〇)夏,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背畔,率三千骑寇西河,因复招诱右贤王,合七八千骑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史。马续与中郎将梁并1乌桓校尉王元发缘边兵及乌桓鲜卑羌胡合二万人,掩击破之。吾斯等遂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开以恩义,令相招降。单于本不豫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征,五原太守陈龟代为中郎将。以单于本不能制下,2逼迫之,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自杀。单于休利立十三年。又欲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坐下狱免。3

1林按:《通鉴》胡注谓“此护匈奴中郎将也”。

2吾斯等攻没城邑,单于虽不预谋,然不能制下,即是不堪其任。

3陈龟逼迫单于及弟皆令自杀,又欲徙其近亲者,遂致狐疑,此则陈龟之由也。


大将军梁商羌胡新反,党众初合,难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1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窃见度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书,与臣策合。宜令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2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3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虏。又移书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4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及诸郡并各遵行。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诣续降。

1单亦尽也。犹《书》云“谟谋”。孔安国曰:“谟亦谋也。”即是古书之重语。

2按:殿本“为”作“其”。

3丑,等也,言等类可服也。

4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桡乱也。劲弩长戟,射疎及远,则匈奴之弓不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则”据殿本补)匈奴之兵不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不能支也。下马地斗(殿本作“步斗”,但《汉书·晁错传》作“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原误作“簙”,据殿本改)。则匈奴之足不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并具朝错三章之兵体。因梁商论其长短,故备录之。此乃兵家之要。


秋,句龙吾斯等立句龙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戎及诸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1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寇掠四州。乃徙西河离石2上郡夏阳朔方五原3冬,遣中郎将张耽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畔虏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及兵器牛羊甚众。车纽等将诸豪帅骨都侯乞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寇钞。六年(一四一)春,马续鲜卑五千骑到谷城击之,斩首数百级。张耽性勇锐,而善抚士卒,军中皆为用命。遂绳索相悬,上通天山,大破乌桓,悉斩其渠帅,还得民,获其畜生财物。夏,马续复免,以城门校尉吴武代为(度)将军。4

1虎牙营即京兆虎牙都尉也。《西羌传》云:“置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汉官仪》曰:“凉州,数犯三辅,京兆虎牙、扶风都尉将兵卫护园陵也。”

2离石西河之属县也。

3朔方五原郡。

4按:吴武马续代为度将军,故以意补“度辽”二字。


汉安元年(一四二1秋,吾斯与薁鞮台耆2且渠伯德3复掠部。

1顺帝永和七年(“七年”原误作“江左”,据殿本改)改为汉安元年也。

2薁鞮或作“薁鞬”,《前书》两字通,今依《前书》,不改也。

3按:“等”字原误作“第”,据殿本改。


呼兰若尸逐就单于兜楼储先在京师,汉安二年(一四三)立之。天子临轩,大鸿胪持节拜授玺绶,引上殿。赐青盖驾驷、鼓车、安车、驸马骑、玉具刀剑、1什物,给彩布二千匹。赐单于阏氏以下金锦错杂具,軿车马二乘。遣行中郎将持节护送单于归南庭。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2祖会飨,赐作乐、角抵、3百戏;顺帝胡桃宫临观之。

1玉具,摽首镡卫尽用玉为之。

2广阳洛阳城西面南头门。

3角抵之戏,则鱼龙爵马之属。言两两相当,亦角而为抵对,即今之斗朋,古之角抵也。


冬,中郎将马寔募刺杀句龙吾斯,送首洛阳建康元年(一四四),1进击党,斩首千二百级。乌桓七十万口皆诣寔降,车重牛羊不可胜数。

1汉安三年改为建康元年。


单于兜楼储立五年薨。伊陵尸逐就单于居车儿建和元年(一四七)立。1

1桓帝即位之年。


永寿元年(一五五),1匈奴左薁鞮台耆、且渠伯德等复畔,寇钞美稷安定属国都尉张奂击破降之。事已具《奂传》。

1桓帝永兴三年改为永寿元年。


延熹元年(一五八),1南单于诸部并畔,遂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以张奂为北中郎将,2讨之,单于诸部悉降。以单于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上立左谷蠡王。3桓帝诏曰:“《春秋》大居正,4居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1桓帝之年。

2按:据《桓纪》及《奂传》,此北中郎将即使匈奴中郎将。

3张奂上书请立左谷蠡王为单于也。按:据《后汉纪》,此左谷蠡王名都绀

4《春秋》法五始之要,故《经》曰元年春王正月。言王者即位之年,宜大开恩宥。其居车儿即是桓帝即位之建和元年立,自立以来,一心向化,宜宽宥之。


单于居车儿立二十五年薨,子某立。1屠特若尸逐就单于某,熹平元年(一七二)立。2

1凡言“某”者,史失其名,故称“某”以记之。夷狄无字,既无典诰,故“某”者即是其名。

2熹平灵帝之元年。


六年(一七七),单于与中郎将臧旻雁门鲜卑檀石槐,大败而还。

是岁,单于薨,子呼征立。单于呼征光和元年(一七八)立。1

1灵帝熹平七年改为光和元年。


二年(一七九),中郎将张修与单于不相能,擅斩之,更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以不先请而擅诛杀,槛车征诣廷尉抵罪。1单于羌渠光和二年立。

1《前书》注曰:“抵,至也。”杀人者死。张修擅斩单于呼征,故至其罪也。


中平四年(一八七),1中山太守张纯反畔,遂率鲜卑寇边郡。灵帝诏发南匈奴兵,配幽州刘虞讨之。单于遣左贤王将骑诣幽州。国人恐单于发兵无已,五年,右部䤈落2休著各胡白马铜等十万人反,攻杀单于。

1灵帝光和七年改为中平

2按:《通鉴》注谓“建武中,右部薁犍日逐王来降,立为䤈落尸逐鞮单于。右部䤈落者,盖其支庶,分居右部,因以为种落之号”。


单于羌渠立十年,子右贤王于扶罗立。1持至尸逐侯单于于扶罗中平五年(一八八)立。国人杀其父者遂畔。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而于扶诣阙自讼。会灵帝崩,2天下大乱,单于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兵寇内诸郡。时民皆保聚,钞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欲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3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国事。

1于扶罗即是前赵刘元海之祖也。其元海为乱之首。

2按:灵帝崩于中平六年夏四月。

3遂止河东平阳也。


单于于扶罗立七年死,弟呼厨泉立。1单于呼厨泉兴平二年(一九五)立。2以兄被逐,不得归国,数为鲜卑所钞。建安元年,献帝长安东归,右贤王去卑白波贼帅韩暹等侍卫天子,拒击李傕郭汜3及车驾还洛阳,又徙迁,然后归国。4

1于扶罗刘元海之祖。呼厨泉元海之叔祖。

2献帝初平五年改为兴平元年。

3按:去卑,此传在建安元年,《帝纪》在兴平二年冬十一月,《纪》及《通鉴》在兴平二年冬十二月。

4谓归河东平阳也。


二十一年(二一六),单于来朝,曹操因留于1而遣去卑归监其国焉。2

1呼厨泉,而遣去卑平阳,监其五部国。

2按:《通鉴》注谓“分左、右、前、后、中五部,分居并州诸郡,而监国者居平阳”。


论曰:初遭冒顿凶黠,种众强炽。高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围。1太宗孝文帝刘恒)政邻刑措,不雪愤辱之耻。2孝武亟兴边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将,戎旗星属,3候列郊甸,火通甘泉4而犹鸣镝扬尘,出入畿内,5至于穷竭武力,单用天财,6历纪岁以攘之。寇虽颇折,而之疲耗略相当矣。7

1《前书》云,高祖自将兵三十二万击韩王信,先至平城冒顿纵兵三十万骑围帝于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故歌曰:“平城之事其大苦,七日不得食,不能弯弓弩。”得陈平秘计,然后得免也。

2《前书》赞曰:“断狱四百,几致刑措。”几,近也。今言“政邻刑措”,邻亦近也。

3如众星之相连属,言其多。

4列置候兵于近郊畿,天子在甘泉宫,而烽火时到甘泉宫也。

5鸣镝即匈奴之箭也。谓匈奴白羊楼烦王河南,去京师一千馀里,古者王畿千里,言匈奴寇边即出入畿内。世宗楼烦白羊,始得河南之地以筑朔方,今夏州是也。按:夏州去京师一千二百里。

6单,尽也。言尽用天下之财。

7汉武好征,户口减半,即是死亡与杀匈奴相当也。


宣帝值虏庭分争,呼韩邪来臣,乃权纳怀柔,因为边卫,1罢关徼之儆,息兵民之劳。2龙驾帝服,鸣钟传鼓于清渭之上,3南面而朝单于,朔、易无复匹马之踪,4六十年矣。

1虏庭分争谓五单于〔争〕国(“争”字据《汉书》补),呼韩邪遂来臣服,因请款关,永为边卫。《前书》云:“日逐王薄胥堂屠耆单于,呼揭王为呼揭单于,薁鞮王为车犂单于,乌籍都尉为乌籍单于,并呼韩邪,凡五单于。”

2匈奴既降,北庭不儆备,劳者并得休息也。

3按《前书》:“宣帝甘露三年(原误作“二年”,据《汉书》改)正月,呼韩邪甘泉宫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称臣”上原衍“者”字,据《汉书》删)而不名。礼毕,使者导单于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诏单于毋谒。左右当户及群臣皆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王”字据殿本补,《汉书》有“王”字)数万人,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

4匈奴既降,朔方易水之地更无匈奴匹马之踪也。


王莽陵篡,扰动戎夷,1续以更始之乱,方幅裂。2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复生,乘侵佚,害流傍境。

1宣帝甘露二年至平帝末年,北边无匈奴之盗。王莽陵篡之后,狼心复生。《前书》赞曰:“三世称〔藩〕,宾于庭。是时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后六十馀岁之闲,遭王莽篡位,始开边隙。”三世谓元帝成帝各为一世,二帝皆元帝之孙,共为一世,故三世也。王莽执政,始开边隙也。

2更始无道,扰乱方内,诸如布帛之裂也。


及中兴之初,更通旧好,1报命连属,金币载道,2而单于骄踞益横,内暴滋深。3世祖光武帝)以用事诸,未遑4沙塞之外,忍愧思难,徒报谢而已。5因徙之民,增边屯之卒。6关东稍定,已清,其猛夫扞将,莫不顿足攘手,争言之事。7帝方厌兵,闲修文政,未之许也。8

1光武中兴,更通之旧好。

2报命相属,言其往来不绝。金帛常载于道,言其赏遗常行。

3世祖二年,令中郎将韩统报命,赂遗金帛以通旧好。而单于骄踞,自比冒顿,对使者辞语悖慢也。

4遑,暇也。

5虽得骄踞悖慢之词,而忍其羞愧,思其患难,但以善言报谢而已。徒,但也。

6移徙之人,增益边屯之戍卒。

7争言卫青霍去病世宗之代北伐匈奴之事也。

8帝厌其用兵,欲修文政,未许猛夫扞将之事。


其后匈奴争立,日逐来奔,1愿修呼韩之好,以御北狄之冲,奉藩称臣,永为外扞。天子总揽策,和而纳焉。2乃诏有司开北鄙,择肥美之地,量水草以处之。驰中郎之使,尽法度以临之。制衣裳,备文物,加玺绂之绶,正单于之名。于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雠衅既深,互伺便隙,控弦抗戈,觇望风尘,云屯鸟散,更相驰突,至于陷溃创伤者,靡岁或宁,而之塞地晏然矣。

1季父孝单于舆为右薁鞬日逐王(“右”原误作“古”,据殿本改),日逐即南匈奴单于也。

2总贤群臣之策(“策”字原误作“第”,据殿本改),善均从众,与之和同,而纳其降款也。


后亦颇为出师,并兵穷讨,命窦宪耿夔之徒,前后并进,皆用果谲,设奇数,异道同会,究掩其窟穴,蹑北1追奔三千里,2遂破龙祠,焚罽幕,坑十角,梏阏氏,3铭功封石,倡呼而还。4单于震慑屏气,蒙毡遁走于乌孙之地,而漠北空矣。5若因其时埶,及其虚旷,还南虏于阴山,归河西于内地,6上申光武权宜之略,下防戎羯之变,7使耿国之筭不谬于当世,8袁安之议见从于后王,9平易正直,若此其弘也。10窦宪矜三捷之効,忽经世之规,狼戾不端,专行威惠。11遂复更立北虏,反其故庭,12并恩两护,以私己福,弃蔑天公,13坐树大鲠。永言前载,何恨愤之深乎!14

1军走曰北也。

2北虏遂奔乌孙,漠北乃空,其地三千馀里也。

3械在手曰梏,音古督反。

4为刻石立铭于燕然山,犹《前书》霍去病登临瀚海,封狼居胥山也。

5漠北既空,宜即迁南虏以居之。

6河西虏众居之,于时遂为边境,若还南虏于阴山,即为内地也。

7戎羯之乱,兴于永嘉之年;即勒燕然,乃居永元之岁。中人以上,始可预其将来;窦宪庸才,宁可责其谋虑。

8建武二十四年,八部大人共立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愿永为蕃蔽,扞御北方。帝用五官中郎将耿国议,乃许之也。

9窦宪欲立北单于,议不许也。

10若从耿国袁安之议,即言平易正直之道如此之弘远也。

11三捷言胜也。自矝功伐,专行威惠,为臣不忠,即其人也。又章和二年,窦太后临朝。单于屯屠何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家长无北念。”既威北边,即宜奖成南部,更请存立,其何惑哉。

12永元三年,将军窦宪上书,请立于除鞬为北单于,朝廷从之。四年即授玺绶,方欲辅归北庭,会窦宪被诛。五年,于除鞬自畔还北,帝遣将兵长史王辅诱诛之。

13窦宪斩日逐,刊石纪功,即宜灭其北庭,以资南部。重存胤绪,滋生孽烖。南北俱存,即是并恩两护。以私己福,乃招其祸。斯则弃蔑天公之事也。天公谓天子也。《前书》云“共秃翁何为首鼠两端”,秃翁即乃翁也。高祖云“几败乃公事”,乃公即汝公也。惇史直笔,时复存其质言也。

14窦宪请立北庭,遂使匈奴滋蔓,即是坐树大鲠,永言前事,深可恨哉。载,事也。


自后经纶失方,畔服不一,其为疢毒,胡可单言!1降及后世,翫为常俗,终于吞噬神乡,丘墟帝宅。呜呼!千里之差,兴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矣。2

1单,尽也。单与殚同也。

2既勒燕然之后,若复南虏于漠北,引侍子于京师,混并匈奴之区,使得专为一部,则荒服无忿争之迹,边服息征戍之勤。此之不行,遂为巨蠹。自单于比入居西河美稷之后,种类繁昌,难以驱逼。魏武虽分其众为五部,然大率皆居晋阳。暨乎左贤王之子刘元海,假称天号,纵盗中原,吞噬神乡,丘墟帝宅。愍怀二帝沉没虏庭,差之毫端,一至于此。百代无灭,诚可痛心也。


赞曰:匈奴既分,1羽书稀闻。2野心难悔,终亦纷纭。3

1谓分为南北庭也。

2檄书有急,即插鸟羽其上也。

3纷纭之事,具如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