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城隍文

古先圣王之治天下也，明，既立之大夫、师长、监司、守令；幽，复立之山川、社稷、城隍、土榖。凡以顺四时、节六气、福善祸淫，共权固与守土者等。故《祭典》曰：“有功于民则祀之，能捍大灾、御大患则祀之。”夫好恶不偏，谓之父母，灵爽不忒，谓之神。为父母而好恶偏，为神而灵爽忒，其负国家一也。况城隍为一邑主，较之前贤往圣，则其祀专；揆之佛老二氏，则其祀正。其责固不得与凡为祠者比，明矣。吉奉朝廷简任令兹土，誓当洗心涤虑，抚养斯民。神受百姓黍稷佑一方，保障之任其均之。吉今与神约：自今后，凡四境之内，见利不兴，见害不除，善恶混淆，是非颠倒，加派累民，枉法纳贿，惟神降祸于吉，吉即无禄，吉其无辞。自今后，四境之内，阴阳时，水旱节，夭厉不作，惠迪吉而从逆凶，亦惟神是求。苟不其然，是神受百姓黍稷而无功于民也。不能捍大灾、御大患也，其何灵爽之有，则吉亦将归过于神，神其鉴焉。

祭二河常公文

呜呼！公其亡矣。自古圣贤者皆有死，在公亦又何悲？而在吉士，兹不禁泫然涕之无从也。夫公生于晋，吉士生吴越，相去三千余里，地如是，其远也。生未尝得一面，聆一语，交如是，其踈也。然公实非今之人，而吉士之所以哀公者，亦岂犹世俗之所以哀夫人者哀公乎？古道既衰，闻忠孝之风，廉耻之节，非姗然笑之，则漠然置之耳。慨江河之日下，回狂澜于既倒，孰能以一身起而维持之？呜呼！两去邑，而使其民悲思之如父母者，非公乎？甫下车而造孙征君之庐者，谁乎？椒山先生之寝宫，其再新乎？群忠群烈，俎以豆乎？旌孝而不惜屈郡司马之膝，以拜其部民，今之人而有如公者乎？白璧之瑕可磨，而数年之污，女其贞女乎？鳏寡茕独，自公之亡而谁其济乎？吉士生也晚，虽有志乎古人之所为，而闻其语，未见其人，则当吾世而所云，求什一于千百者，非公之师而谁能为师乎？乃以相去三千余里之人，而忽焉得吏于其乡，庶几十余年向往，而不得见其面聆其语者，今且过其治而问业焉。呜呼！孰谓一旦而公其亡也，岂斯民之无禄，将天之慎重贤人君子，每不使久居人世？抑吉士之不幸，终不得就正先生，以几于有成？呜呼！公今其亡矣，将遂冥冥泉下，而凄然于荒崖蔓草中也；将存为名臣，殁为明神，昭其精灵，以司吾下土也；将复生为忠臣烈士，以佑吾皇家也；将一屈一伸，遂荡然空虚，而委之于大化之无穷也。以相去三千余里、生不得见一面、聆一语之人而哭公，若是谁复知之？非公知之而谁也？然在吉士，实则知公，而公其果能知吾否也？公即知吾，而吾亦何由知公之果知吾否也？呜呼尚飨。

祭狐大夫突祈雨文

呜呼！大夫生为臣，而忠以利晋也；殁为神，而灵亦以利晋也。生利晋而不能，故为臣而忠，殁利晋而无不能，故为神而灵。由是以推大夫之心，东距无棣，西讫河外，北起繁峙，南尽于华阴虢洛，举晋之四境，苟有利于民，亦惟大夫为是赖。而况生于斯、葬于斯、俎豆馨香于斯如交者乎？吉凶忧患，大夫之于交，固不得委之于罔闻知也。夫晋之境与吴楚异，无江淮池塘之利。而交之境又与三晋异，地少而多山，疏泉引渠之所不及，农功四时待泽于天而已，大夫之所知也。今仲夏矣，麦方实而久不雨，穗者且虚以槁也。豆方孕而久不雨，苞者且黄以萎也。禾方秧，百果蔬菜方遂以荣，而久不雨，甲者、结者、敷者，且憔悴而陨以烬也。蒸民共咨大夫，其罔闻知耶？将令之不德也？民之有罪，其罚之也？抑有命自天，大夫不得而主也？令信不德，令莅治不及五旬，其可谅耶？民之有罪，有罪无罪，其可一视之耶？有命自天，大夫独不能为斯民请之于天耶？有酒一盛，有黍一豆，大夫其享之，三日其雨，五日其雨，大夫其图之。

牒城隍祈雨文

交之境，十之一地也，其九山也。汲于井泉，深而微，引于渠，势高而逆。既艰于地利，惟天惠此下民，五日风，十日雨，俾乃克有夏，克有秋。今五月矣，穟者、麦苞者、豆甲者、禾茁者、荣者，为果、为蔬，均待雨以遂。雨既不至，民乃其咨，岁且告荒。呜呼！天昔降灾丧于晋，水旱荐臻，憔悴之未瘳，其堪重困此也。荒则饥，饥则流，流则乱。朝廷殆不得安享其租税，神殆不得保歆其黍稷。患将若之何？夫为百姓请命于国家，令请任之；为百姓请命于上帝，神请任之。天油然作云，浡然下雨，其庶几有岁，以榖我妇子，无作神羞。

迎薛公禄位入名宦祠文

自古有百世之功者，斯受百世之名，受百世之享，得享以名，得名以功，乃不愧矣。吉士令交二载，凡有事文庙，历数崇祀名宦，代无几人，明以来益寥寥。盖非享与名之不易，而立功之不易也。继复念秦中薛公，既有其功，受其名矣，而尚不受其享，甚可悼也。公生当明季时，重科名，拘资格，公负非常之才，不屑屑计。及早以成均谒选，愿试一官以见功于世。治交数载，遗爱在人。缙绅先生颂其德政，赫赫若前日事。而其功最大，交之民百世赖之，莫如筑城一事。交旧为土城，明末流寇蹂躏三晋，郡邑破陷不可胜计，独公先事创守，易土而砖，崇墉楼橹，遂使五里孤城屹然为太原保障。公之功固可不朽矣。吉士鲜才寡识，日思所以利民而力不从心，即如东关四厢、北城一郭，目睹颓坏而不能修举，安望百堵皆兴？虽时有不同，事亦随异，使公官今日，当亦有掣肘棘手而莫展者。然公既有其功，受其名，固宜受享，以劝将来百世之赖，而仅祝之私祠，未配孔庙，则国人之所以报吾公者，犹未尽也。吉士既不能继公之功而有所建树，其敢没公之名，靳公之享，不与都人士大报功之典哉？岁庚戌闰二月，请之文宗。报曰可。是用敬卜良辰，位公于左庑名宦之祠，永世俎豆，并载邑志，垂诸不刊。报公不足，励己有余。后之来者，对越吾公，均有惕于斯言也。

祭代州冯秋水方伯文

呜呼！先生之殁数月，予始得先生长公之所以状先生者，为文以奠先生也。呜呼！以先生为今之人，而未尝有以违乎今；以先生为古之人，而又未尝有以貌乎古也。夫不可以古今限，而又安能超于世之外，以别先生之为人乎？呜呼，予何以哀先生哉！先生年甫壮，以明经应聘，敷陈天下利害是非、礼乐刑政、兵农财赋之故，挺然若视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与时者。嗟夫，世之士焉者，若先生可矣。先生起家滦州刺史，三迁而至大方伯。所至爬革厘举无留事，若其持预定猝，讲学论文，尤非俗吏所娴。嗟夫，世之官焉者，若先生可矣。九龄见背，七载承欢，推先生之心，固不以三公易一日之养者。嗟夫，世之子焉者，若先生可矣。宅东构别墅以课艺，颜曰“知园”，盖取知止知足二义也。十年丘壑，于戚于友，无不洒然。嗟夫，世之乡大夫焉者，若先生可矣。而且元凯之伦，后先辉映。一仕于朝，一举于乡，一贡于国，吉祥善事备具无遗。而因抱其全以还之造化，予又何事斤斤焉，以代为无可哀之哀乎哉？而有不得不哀者，忆去秋晋闱事竣，先生以次君懿生偶为予网所罗，贻之长笺，缠绵真挚，恍如昨也。浮云生于四表，其合也无端，而其离也必有袅袅不绝如缕者。残碑废址，于人非有故也，而顾之者犹徘徊而不忍去。而况夫因其子以及其亲，因其所遗以思其所存，而又为今之人所不及，古之人所未尝远者欤？其能已于哀欤？呜呼，予之所以哀先生者，尽此矣。呜呼尚飨。

祭襄垣令于九扶年兄文

呜呼哀哉！忆吾与君，长江之浒，大海之滨，班荆倾盖，意气如云。桃李翩翩，金沙磷磷，惟桑暨梓，况也良朋。呜呼哀哉！忆吾与君，欸叚都门，始自庚子，迄于戊申。峨眉晴雪，报国朝筠。有酒斯醉，无谋不闻。呜呼哀哉！忆吾与君，连翩捧檄，并辔西征。清风明月，迭为主宾。朝歌夕酬，非于则程。（公同程苍孚年兄，与予共出都门。）滹沱之阳，井陉之阴，从此别矣。逝如浮云，呜呼哀哉！忆吾与君，羊肠仙掌，脉脉琴心。花开花落，曰有五春。去年七月，贺子揆晨。仪状戏谑，周天卿云。（予以棋、缎二物为公寿，有“周天三百六十，卿云一万二千奉寄”之戏。）想君一笑，胡不予闻。呜呼哀哉！熏风南来，忽吹讣音。漠漠金兰，惨惨燕云。长途谭笑，无复此生。歌章初度，易作招魂。赴晋三子，余予一人。（戊申春同授署令者，公与猗氏刘屿亭、予三人耳。今两公俱作古人，因及之。）素车白马，能乎不能。呜呼哀哉！生生死死，如火传薪。公有令嗣，天池化鲲。克昌厥后，实大于门。（公郎章云，弱冠举江南丙午孝廉。）何必眷恋，区区一身。瓣香袅袅，重泉九冥。吾为君恸，君为吾歆。呜呼哀哉！

祭社稷文

於维大社，爰暨大稷。茫茫宇宙，德流罔极。不靳泽于九州，矧兹一城。惟交土亢水寡，力农艰食。神以平水土，明农配天，祈年是亟。今兹仲春（秋），礼典宜敕。

祭南坛文

（风云雷雨山川城隍）

於维列神，佑我黎元。承天时行，泽莫普焉。既高既深，蔑有变迁。爰若金汤，使民奠安。邑瘠而险，维神绥之罔艰。今兹仲春（秋），敢告用虔。

祭八蜡文

（先穑、司穑、司农、邮表畷、猫虎、堤防、昆虫、水庸）

於维列神，典崇上古。粒食蒸民，任职庶土。山农难于涝旱，鼠蠹是蛊。祈有丰年，咸有利于斯宇。今兹仲春（秋），敬修祀祐。

祭马明王文

厩之马十有六匹，自辛亥四月迄壬子四月，为日三十六旬，骡若马死者二十有几。呜呼！马之死常也，何若是其多且速也？或齿老焉而死，或失刍饲焉而死，或劳极焉而死。马之死宜也，皆未必然而死，何也？皆未必然而死，又多且速，若是何也？明有官司，幽有鬼神，皆以称其职为贤。神之封曰马明，凡马之生死肥瘠，神皆主之。久欲祷之神，无暇，今逢神诞日，谨为文以告。呜呼！是非县官之马也，朝廷之马也。

祭侍御卦岚李公文

呜呼，公其殁耶，其可哀也夫，其亦可慰也夫。顾公之殁，予不敢以世俗之所为哀者哀公。盖余与公固自有所以哀焉者也。公之殁，余不敢以世俗之所为慰者慰公，盖余与公固自有所以慰焉者也。彼世俗之所为哀公、慰公者，吾知之，慎德积行，胡不百年？此其可以哀。富贵、考终，多子孙而且贤，此其可以慰。若此所云夫人而哀之，夫人而慰之，则亦又安用余之哀且慰也。呜呼！公其殁耶，其可哀也夫。己酉之秋，予与公暨武、胡、解、孔、孙、张诸公登王山之巅，四望兴怀，酒酣乐甚。予时举杯属公曰：“胜游难再，金谷兰亭之会，寥寥千载无继者，不知何时复得与诸公乐此乐也。”庚戌春，予始辟却月之湖。予偕诸公泛舟中流，酒酣乐甚，公时举杯属予曰：“吾生长兹土，不意于城隅一识临流之乐也。”其秋九日，予复邀诸公登石壁，诸公俱至，公以病不克偕。明年春，胡公、孔公相继殁，迄今而公又告终。呜呼！其可哀也。夫却月之湖不改，王山之峰长在。公其复能与予泛此湖、登此峰，以乐其乐也？夫自亥春至今，曾不二载，而登山临水之人竟亡其三。昌黎有云：“其于人世何如也？”却月之湖不改，王山之峰长在，予即欲复招曩同时诸公共乐，其乐其可得也夫？然吾闻古之君子，其出也，则忧天下；其退也，则忧其乡国。西山之寇，自胜国迄今，终公之身，靡有宁日。去冬诸山告平，班师之日，公与诸公持牛酒，深入惠家庄犒师，谓予曰：“微公则吾梦魂中不得履此地也。”是公不幸而殁，犹幸而及见群山荡平与诸渠之授首。度君子不以一家之蕃衍富盛为慰，而以一乡一国之得安其袵席为慰，则吾之所以哀公慰公者，固有出于世俗常情之外，而公闻之当亦必有以释然瞑目于地下者。异日白云蒲山，春波荡湖，或登高而歌，或临流而赋，俯仰畴昔，举酒酹公，不待巫阳而或来。公之身殁，而公乐山乐水之心当不随公之身而俱殁也。其然乎？否乎？呜呼尚飨。

祭蔡竹涛文

呜呼，竹涛胡为而生，胡为而夭，胡为而适殁于交也？辛亥七月，予会竹涛于太原郡斋，吾师周公取辇下诸名公赠行篇什，掷予两人阅之，予始识竹涛之面，而因得读竹涛之诗。秋深，访予却波湖畔，下榻荒署陶纵轩中，复得悉竹涛之生平与议论。窃以为竹涛之生，当不徒然生也。顾愤世太甚，恐终不为世容耳。旬余，始出龚宗伯、程职方手书，盖两公介竹涛以交予者，竹涛不以之介也。越两月，竹涛形神俱瘁，医者告技穷，予心知其不起。竹涛曰：“吾自信必不死，吾有父母，有妻，有子，薄田颇可自给，顾何为而逾江涉淮，渡黄河而至燕，由燕而复抵晋，而死于交也？吾在京为高阳徒所困而得病，吾既病，出京渡滹沱，逾井陉，而病且甚，及至太原，复北历忻、代，登五台之巅，望大漠之墟，而病愈甚。凡此者皆可以死，乃竟不死，而死于交也？”此则竹涛之所不信者也。乃卒死于交，年仅二十有六。是不徒然而生者，卒徒然而夭矣。呜呼！竹涛子之生也，胡为其夭也，胡为子之殁而竟殁于交水也？又胡为岂真愤世太甚，不容于世耶？抑或若有待于予而始殁者耶？忆辛丑春，嘉兴孝廉徐次镠病于京，移寓峨眉僧舍，与予晨夕，顾不肯死他人之手，而嘱后于予以死。予亲为含殓，且经营其丧以归。甲辰之夏，予谒选京师，山阳范眉生明经病于家，顾不肯死于家，力疾赴长安而嘱后于予以死。予复弃选，行三千余里之淮上，为之定嗣卜葬而还。曾不十年而眉生、次镠之事，乃复见于竹涛耶。予与竹涛订交未深，曾未若次镠之同年，眉生之同笔砚也，而竹涛亦复如次镠、眉生之死，而有待于予耶？呜呼！竹涛志广遇窄，风流顿尽，憾也。死于夭，死于客，死于上不获诀别两尊人，下不克嘱其妻与子，更憾也。然次镠、眉生遗文在笥，都门哀诔二子之章盈箧，予至今不能即出之以问世。子之友潘君次耕，既为子作行状，以广求知名诸公之哀子者之诗，而吾周夫子更将为子搜辑其遗稿，梓行以传不朽。子岂与世人较量一日之寿乎哉？呜呼！竹涛子亦可以无憾矣。夫使子不出游，不夭于客，而夭于其家，必也。即使子夭于家，而获上诀其两尊人，下嘱其妻与子，然其同于奄然而物化，也一也。呜呼！竹涛子亦可以无憾矣夫！

开龙门渠祭山神文

礼惟天子四望群岳，遍于山川；诸侯祭其土之山川，祀典有秩，不敢紊也。但人穷则呼天，出乎情与势之不容已，亦且祷祀而祈输其款款之诚，而天亦俯而听之。故凡人情之所甚迫，虽大声疾呼，而望助于冥漠之间，固先王之礼所不禁也。今交山之民，自有交山之水可济其穷涸，限于山势纡远而不得通。嗟乎，忍使吾民终困于砂砾荒莽之场而已耶？抑本有道里可通，疏凿可引，而人谋鲜臧，坐视无术耶？吉士以凉德，待罪五年于兹，无时不蒿目焦思，冀乞灵于尔大山之神。而向也，民既苦盗，盗灭，旋又苦岁，时时救死扶伤不暇，敢兴大役以速毙之哉？今幸藉阜安，乡大夫士洎耆庶人等皆曰：“愿一竭旦夕之脂，以纾百年之计。”询谋佥同，人事备矣。列宪允孚，上下协矣。此而不殚区区之诚，仰吁神灵显化潜佑，福兹一方。俾工役时兴，摧坚捣瑕，砉然泐然，不逢不若，则亦安顺。有民社寄而睹焉，临之哉。敬偕邑绅武攀龙等，率同庶官汪润斯等，特陈牲币椒浆之奠，稽首虔祈，因势顺利，蚤奏厥功，统冀神灵，卫民福国。呜呼！锡圭沉璧，尚有待于宠褒；激水疏泉，行且臻于衍沃。灵鉴有赫，庶其式临。尚飨。

祭水神文

闻之祭川必先河。盖将溯源穷委，以明本之宜务也。惟四渎之最尊，分川流而浸润，三千三百支分脉，联如人身筋络血脉，必使相通，然后水功奏而地利弘。独是交山西、浑二峪之水，不为交用而为文用，岂水性然哉？在《易》之《噬嗑》，物有间者，必啮而后合。在神禹之砥柱，山陵当水，必破山以通河。三穿既决，水流踈分，既灌既滋，乃堤乃陂，民用无穷，惟神是依。吉士等职忝守土，为民请命，敬偕乡绅武攀龙等判牲陈醴，敢昭告于河伯神灵之前：维交有土田，有耕有艺，有播有植，有王税以供；维正有人口，以资给养。要非水不为功，而非神之驱，则水何由达？百姓呼天抢地，而阳侯亦莫之闻也。神纵欲飞甘洒润，而道里莫之从也。呜呼，民困久矣。兹赖列宪之允协、乡绅耆士庶之佥同，筮日举工，各一乃心。乃裹糇粮，乃凿乃斨。许舆一呼，摧坚琢强。引流而还，如迷途之返乎故乡。安流汩汩，濊泽洋洋。神德如天，启我沃壤。功昭日月，享祀无疆。尚飨。

  

开龙门渠祭高离山文

名山为一方之镇，既载之《通志》，列之郡邑乘，而犹有湮没不彰者乎？岂显晦抑有其时，协灵偶乘乎数，必待势至事集而后著乎？如《山西通志》：交城西北四十里有独峰高耸，远离小山，因名曰高离者，非尔山灵之昭昭者耶？吉士下车数月，踏荒河北，经过县属西北曲里等处，即询其所谓耸立者，将锐志跻攀，以全览太汾之形胜。居民群指一块然之培以应余。曰：固有是哉？昔贤其欺我哉？夫是块然者，且欲题为小山，而犹多惭色，又何高离之有？疑古志乘之不足信如此。逮今凿山开渠之役兴，集乡士大夫洎耆庶等询谋佥同，因共量测水道，由万佛崖起水，经由托钵碟子、桑条至虎喊寺、青龙沟出水，有山特立于诸沟之西，土人曰此高山也。予跻其巅，有顺治十六年文民一碑记，改山为天台。余曰：“吁，是其侵据影冒之情状瞭如矣。”前后皆交境，何突来文水之一丘？况天台之倏更，尤属不根。详察形式，究其要归，于是高离之为高离，洵乎其独峰高耸，远离小山也。盖数十年尘土之面目，一朝而洗涤；数十年假借之名号，一朝而返正。独怪山灵，向何泯泯然，一无昭应于民间。而吾交之绅士吏民，一何拱手听他人窃据为己有耶？岂所谓显晦有时，而协灵有数耶？兹特具牲腯醴浆，敢昭告于高离山及诸山灵之前，俾我疏凿顺宜，不逢不若，灌溉咸普，胥为沃壤。则是渠之利我交民，即尔山灵之大有造于地方也。近又有以便道摇惑成谋者，谓由峪口鹁鸽山曲径可通，费省而工约。究其主议，仍不外乎甘泉、石堠二渠之间。夫甘、石二渠之不足济吾旱熯也，其明验已彰彰矣。吾交绅士吏民，仍思踵其故智耶？文民据上流之势，交民何敢与之争？不数年，所开龙门渠即今之甘泉、石堠也。况买地之费不赀，以买地之资，足供凿山之用。若议价迟延，众志散而群谋懈，欲开鹁鸽山之渠，亦不可得，何必改作而舍己耘人乎哉？夫办非常之事，贵有非常之谋。苟不量工费之丰约，不计久远之令图，亦非所以善后克终也。今当誓之神前，毋挠奸谋，毋惜多费，凡登数于垫费薄者，悉于七月之内赍付首事，不得吝出纳而稽时日。请自吉士始，假神为证，盖力裕而勇往之气自倍，心齐而犹豫之怀顿息。凿交山以通交水，又何疑何畏而虑工之不成乎？尽吾力之所优，以俟后之同志。则端赖山灵永佑，锡斯民以无疆之福，即神享百世无疆之休矣。尚飨。

城隍庙祷雨文

维神永镇山城，以福泽斯民为专任，非比县令，视禄秩迁除，有时代谢，秩满即可卸责者也。故岁时飨赛，百姓奔走崩角，较奉邑长更虔，何也？邑长徒能禁饬于教化所及，而神灵则深惕于小民念虑之隐。是神明之威，能匡令之不逮；而令之治教，尤恃神明为庇佑者也。今交之地方殚瘁矣。山寇幸平，水旱时作，嗟此茕茕，其何以堪？目今秋成在望，百姓忍腹以俟。苟再失收，势遂孑遗。吉士竭治五载，弥缝粗定。今已迁秩，且丁内艰侯代，则地方之责，在一日当勉一日之力，敢坐视百姓之颠危，不亟为疾呼控吁，以庶几早降旦夕之霖霈哉？敬沥寸诚，为民请命。伏惟昭鉴，救我穷黎。上飨。

狐大夫庙祷雨文

吉士曩莅交，甫五越月，岁大旱，禾稼尽槁，即虔祷于大夫之神祠。越宿雨，次日又雨，雨三日，田野沾足。是非下吏果有区区积诚，遂能孚感神贶若此？由大夫自惜其桑梓，自庇其葛藟，而不欲使仰哺无策，特为请命皇天，以活斯民，可知也。今吉士待罪于兹五年矣，宜有德教浸润，使民间储蓄积累，以防一日灾荒，即猝有水旱，似应预备无患，罔贻大夫羞。顾卑卑末治，补苴未遑。今秋收渐望成熟，忽而旱魃殃之。向□疏浚渠道，仅同勺水。田陌龟坼，蔬果焦落。而大夫若罔闻知，岂谓此固下吏责也，遂不复关神恫欤？呜呼！吉士之绩实无可录，吉士之罪固不胜数。而大夫因有吉士在，不恤桑梓，不庇本根，以忘此下土之困渴，不益重吉士罪戾耶？今吉士宅忧，且将解职，窃惟大夫之香火兹乡，俎豆、丘坟兹乡，实永凭依，岂忍视其熯敝灼烂，不亟请命以活之哉？惶恐布沥，斋沐敬俟，惟大夫鉴之。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