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 莲 令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1，轧轧开朱户2。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3。贪行色、岂知离绪4。万般方寸5，但饮恨，脉脉同谁语6。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1　翠娥：翠眉，此以称女子。

2　轧轧：象声词，开门户之声。

3　恁：那么。

4　贪行色：贪图及早行路。

5　方寸：本指人心。《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此处以“方寸”指心绪。

6　脉脉：同“默默”。

此词写离别之情。“贪行色”句有自责之意，但亦显得无可奈何，对柳永而言，去与留，是人生之困境。“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虽为记景，但其中有刻骨铭心之痛，有朦朦胧胧之留恋，凄凉寂寞，意境恍惚；人之尴尬，无所逃隐于天地之间。